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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珺身邊的兔子,一窩蜂地跑過去,他也發現自己餓了。 他擠不進飼料最多的地方,只能在外圍撿拾些落出來的菜葉子、胡蘿卜條、番紅果塊…… 新鮮的胡蘿卜條慢慢往嘴里送,清爽的口感雖有些陌生,云珺卻覺滿足。 一旁又走來一個宮人,他手里拿著兩片鮮嫩的菜葉,弓著腰,在引幾只兔子。 云珺不想和其他兔子搶,便跟了過去。 那引兔子的宮人見狀,諂媚地對那雍容華貴的女人說:“太后,小兔子這就跑來了。” 太后! 云珺嘴里的菜葉子差點掉出來,他竟然投胎到太后養的兔子身上! 而在太后身邊的兩位女子,便是太妃了。 “太后的兔子都很活潑啊。” “皇帝盡孝,送來這么可愛的兔子。” 太后放下茶杯,“區區兔子罷了。” 兩位太妃面面相覷,尷尬地笑了笑,馬上生硬地換了個話題。 “太后,關于云太師的事……” 云珺的爪子一頓。 太后:“皇帝已經告知哀家,譴人去處置了。” “云太師府上突然發生大火,竟然一個都沒活下來……太作孽了……” “是呀,七十六口就這樣沒了……而且外面還傳言紛紛……” 菜葉子落在地上,云珺傻了眼。 他……他剛才沒聽錯吧? 他的父母家人,都沒了? 怎么……怎么會這樣! 小兔子蹲坐在地上,神情呆滯,好半晌都沒有反應。 而兩位太妃的話,清晰地落入他的長耳朵里。 “外面都說,是皇帝懷疑太師聯合太子,想推翻當今圣上……” “還說皇帝手里捏著證據,可太師位高權重,不好隨便處理……” “很多人都信這場大火不是意外,畢竟咱們這位皇帝啊……” 畢竟這位皇帝,多疑,愛猜忌,性格反復無常,還兇殘暴戾,冷血無情。 云珺雖然常年在家,但他對皇帝也有所了解。 三年前,先皇在祭祖狩獵時突發心疾,雖連夜送回皇宮,但回天乏術,不久病逝。 本應由太子繼承皇位,沒想到先皇立有遺詔,立其弟——當時已為郁王的鐘傅璟繼任。 對此朝堂上下多有不滿,尤其以太師和宰相為主,說郁王遠離朝政多年,對政事的了解不如太子。 可違背遺詔就是違背皇命,要誅九族。 無奈之下,大家只能擁立郁王為皇。 郁王鐘傅璟繼位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太子送去空山寺。要他為先皇守靈,直到成年為止。 這引得朝野內外議論紛紛,都說皇帝是想褫奪太子封號。有官員向皇帝提出異議,卻被皇帝抓入大牢。 就此,當今皇帝在位區區三年里,落下這么些名聲。 如今太師府忽然一夜大火,事出突然,又并非毫無征兆,自然引來議論紛紛。 云珺相信自己的父親,身為三朝元老,即便再有不滿,也不會沖撞皇帝,讓皇帝猜忌。 想必皇帝無中生有,又忌憚太師的聲望,視太師為眼中釘,便生造大火意外,想徇私報仇! 云珺越想越難過,豆大的眼淚珠子往下掉,浸濕了菜葉子,落在地上映出點點斑駁。 他原以為只有自己的屋子著火,想著以后有一天離開皇宮,回到府中看看自己的父母家人。 沒想到現實卻是,剩下他一個人……一只兔子,孤零零地茍活于世。 小兔子抬起兩只爪子,捂住眼睛。 一陣安靜后,有個宮人急匆匆地跑過來,通報說:“啟稟太后太妃,皇上來了。” 云珺一下子抬起頭,瞬間收起眼淚。 好哇!說曹cao,曹cao就到! 云珺從桌子底下鉆出來,看到皇帝已經走到面前。 他抬頭看去,皇帝人高馬大,猶如一座高山。 皇帝對太后說道:“太后,兒臣近日收到太子士洲的信,這一封是他寫給太后您的……” 他從袖子里抽出一封信來,遞到太后的面前。 一旁宮人為太后收起信。 太后:“孫兒給哀家的信,倒是要通過皇帝來檢查,才能讓哀家看一眼?” 皇帝卻笑道:“兒臣不過是順手,若太后不喜歡,下回太后您派人來取吧。” 他們二人陰陽怪氣一番,連一旁的太妃都不敢答話,周遭的宮人們更是大氣不敢出一聲。 云珺想起來,太后其實不是皇上的生母,也曾反對過讓他繼位。 太后垂眼,端起茶杯,“恐怕皇上今天來找哀家,想說的不只是這件事吧?” 皇帝擠出笑容,“朕聽聞最近宮里有些風言風語,不知是誰在煽風點火,擾后宮的清靜。” 聽到這話,兩位太妃下意識相視一眼,臉上也青一陣白一陣,紛紛朝太后投去求饒的眼神。 太后一句“知道了”便可把皇帝打發,可她卻盯著皇帝道:“皇帝若是什么都沒做,為何怕人背后言。” 皇帝分明還是笑著,可眼神朝太后看過來,如一把泛著冷光的尖刀,筆直地捅到她的面前。 周圍的宮人們嚇得低下頭。 皇帝:“兒臣是不希望太后,為這種小事煩憂而已。” “朝廷失去三朝元老,一家的棟梁再不能為朝廷賣命。”太后道,“你卻想著,如何閉上宮中眾人的悠悠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