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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呼吸聲很重,明顯壓抑著痛苦:“還好。霍清池,你已經在路上了嗎?” 第一次,霍清池從岑今的話里,聽出一點對他的期待。 他急道:“是,我已經在路上,未未,你別怕,我很快就能到。” 岑今輕輕的“嗯”了一聲,聲音非常軟,還帶著鼻音:“那你快點兒。” 一瞬間,霍清池想到那一晚,當時的岑今也曾經這樣軟著聲和他說話,撒嬌一般叫著他的名字,又被他逼著帶著哭腔叫“哥哥”。 不過只有那一晚,后面再沒有過。 霍清池的聲音頓時溫柔得不像話,哄小孩一般:“好,我很快的,未未,你等我。現在把電話給醫生。” 電話又回到醫生手里。 霍清池的那點溫柔瞬間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冷靜而強勢。 “我還要一點時間才能趕到,如果有什么突發狀況,你拿主意,不用非得等我到場。” “好。霍先生你放心。” 霍清池看了眼車窗外,黑漆漆的一片。 他的聲音也沉如外面的夜色。 “總之一切以岑小姐為重,必要時,放棄孩子。” 他強逼著岑今留下的,不惜拿自己的命去換,可能是他和岑今這輩子唯一可以擁有的孩子。 黃炎真本來在想霍先生是電視劇看多了吧,現在醫院里不存在“保大人還是保孩子”這個問題的,都是極力保大人,可是在他偏頭的一瞬間,在朦朧昏暗的光線里,看到霍清池的臉,忽然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霍清池收了線,敲了下駕駛席的椅背,讓司機再開快一點。 黃炎真一臉驚詫地看著霍清池。 霍清池以前對司機的要求就是要將車開得平穩,自上次出過車禍后,更是格外謹慎,有時候司機稍微開快一點,都要被他提醒。 可是現在,車速已經提到一百二,又是晚上行車,還下著雪,再快,真會有出事的風險。 “霍先生,”黃炎真不得不出言提醒,“我看過我姐生孩子,沒有那么快的,尤其岑小姐又是第一胎,產程應該會很長。您不用這么著急,還是安全第—,對吧?” 霍清池靠著座椅,目視著前向,點頭。 “我知道。不過炎真……”他的聲音很低,接近囈語,“她在等我回去。” 岑今第一次對他有所期盼,等著見他,他不能讓她失望。 假如她對他的期待多一點,她離開的決心會不會就少一點? -- 岑今快要痛死了。 她知道生孩子會痛,可是不知道會這么痛。她的腰快要斷掉,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死去,可是醫生告訴她才開了一指。 才一指? 她都這么痛了,怎么才一指? 旁邊不時有醫生助產士過來看她,溫聲安慰她,可是對岑今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不管是多么親密的關系,這個世上也沒有人可以代替你挨痛。 很久以前,外婆生mama,mama生下她時,是不是都是這樣痛著過來的? 應該是的,外婆還曾經難產過。 那以后,多年以后,她肚子里的這個小家伙,是不是也會和她一樣,需要承受生產之苦? 哪怕是親母女,她也沒辦法代替這個孩子。 岑今忽然間淚盈于眶。 哪怕最后還是會拋下她,可是她還是希望這個孩子無災無痛,一生順意安寧。 -- 雪越下越大,司機不得不將車速降下來一點。 晚上十點多,霍清池讓司機將車停在應急車道上,強迫他換了位子,自己坐到駕駛席上。 黃炎真大驚失色:“霍先生,注意安全!” 霍清池系上安全帶,一腳油門,將車匯入車流中。 “我有分寸。” 十一點多,終于回到北城,到了岑今待產的醫院。 霍清池把車停在住院部門口,推門下車,連門都沒顧及關,大步往門口走。 短短幾步路,他的頭發和肩頭落了一層雪花。 黃炎真慢了一步,小跑著才追上。 有人在門口等他們,帶著他們上樓,一邊走一邊告訴霍清池岑今現在的情況。 電梯門剛一打開,霍清池搶在眾人前面,率先急步走出去。 一行人匆匆往待產室走去。 在快要到待產室門口時,霍清池看到了司仲。 視線只急促地撞了一下,霍清池就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 身后,司仲卻不干了。 岑今不肯見他,司仲大鬧過,驚動了醫院的安保,最后還是被攔在門外,等到現在。 此時見到霍清池,司仲心里頓時怒火攻心。 “霍清池,你站住!你憑什么可以進去!未來從來沒愛過你!”他急急地往門口那邊跑,“霍清池,你不準進去!” 霍清池忽地停下腳步。 司仲跑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你不準進去!” 霍清池伸手格開他的手,陰沉著臉問了一句:“你傷到未未的?” 司仲的臉上閃過一絲后悔,卻馬上被憤怒代替。 “關你什么事,未來從來……” 霍清池忽然一拳砸向司仲的臉。 司仲毫無防備,后退了幾步,鼻子頓時血流如注。 “霍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