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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美院每年的錄取率那么低,哪怕全力以赴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進,就算藝考部分可以通過,高考成績也不能忽略,自然是分數越高越好,你不能這么想當然。” 舒琰說的這些也是盛棲池這幾天重點考慮的事情。 她偏頭看了一眼倪不逾,輕抿著唇角,語氣鄭重:“我決定暫時不報考巴黎美院了,我想留在國內讀美術學院,我想去A市美院。” 舒琰的表情倏而暗淡下來。 “我不同意。”舒琰沉下聲,語氣同樣堅決:“如果你是因為我的原因放棄一直以來的夢想,那我這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她頓了下,眼底是nongnong的自責和失望:“我堅決不同意。” 場面瞬間凝滯下來,氣氛僵持。 舒琰面色鐵青,是真的在生氣,盛棲池從來沒見過她那么生氣的模樣。 她舔了舔唇,后悔摻雜著無措涌上心頭,卻不打算退縮。 “mama,我不是小孩子心性一時沖動,我是慎重考慮過的。”她揉了揉眼睛,輕聲懇求著:“您不是說過,要拿我當成年人一樣看待,會和我好好地溝通嗎?” 舒琰扭頭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倪不逾走到盛棲池身后,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溫熱的掌心在她肩頭輕貼了下,帶著安慰的意味。 “我和叔叔先出去,你和阿姨好好聊。別急。” 說完這句話,他看了眼李恒。李恒拍了拍舒琰的手,一句話沒說,跟在倪不逾身后走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母女二人。 盛棲池輕輕吸了口氣,坐到了舒琰身邊,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手背。 “mama,我沒有沖動,我是很認真地在跟您說,我想轉學回霖城,我想留在國內讀大學,我想陪在您身邊。” 舒琰慢慢轉過頭,對上她如小鹿般濕漉漉清亮亮的眼睛,唇角輕輕顫抖。 “mama對你沒有別的期望,只希望你能去追逐自己的夢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舒琰輕聲說:“我生下你,從來都不是為了綁架你來完成我自己的意志,甚至我也不需要養兒防老,我只希望你能為自己而活。” 舒琰從小到大,都在按照父母的意志和要求生活,長大后,去讀父母為她選擇的工商管理專業,到了適婚的年齡,嫁給父母為她選擇的適合她的男人,她從來沒有按照自己的意志去生活的自由,只希望她唯一的女兒可以不要像她這般,可以永遠隨性自由,追逐自己所愛。 可惜盛棲池不懂。 她的自由來得太輕易了,輕易到她可以隨手揮霍掉。 舒琰失望又自責,但更多的,是感動。 她的女兒是那么的懂事,懂事到甘愿因她放棄一直以來的夢想。 千般情緒混雜,像被打翻的調色盤,舒琰緩緩垂下眼,睫毛蓋住微紅的眼圈。 盛棲池卻抓住了她的手:“和你在一起,照顧你,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之前想去巴黎美院,因為那是享譽世界的美術院校,我想去那里學習深造,成為你和爸爸的驕傲。巴黎美院不是我的夢想,美術才是我的夢想,美術在哪里都可以學,我在國內讀完本科后再去法國讀研究生也是一樣的,甚至會更好。” 盛棲池平靜地闡述著這幾天來一直堵在她心口的話,“我不是在為你犧牲,我是在為自己爭取,您不是說希望我能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嗎?我想要的生活,就是在您身邊,一直以來都是。” 她睫毛輕輕顫動著,眼中水汽朦朧,輕聲說出一直想說,卻一直沒機會說出口的話。 “家人和夢想從來都不是一道選擇題,在我心里,沒有什么比家更重要。” “……” — 關于未來,從來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輕易做出的抉擇。 這場談話最終沒有結果。 盛棲池和舒琰各退一步。舒琰同意盛棲池暫時請假一周陪她在醫院,盛棲池答應舒琰按部就班地準備高考和藝考。 巴黎美院的報考要求之一是必須年滿十八歲,這也就意味著,盛棲池最快也要在高考結束之后的九月份才能開始提交申請資料。 在此之前,她還是要正常參加國內的藝考,做兩手準備。 這些都是她們之前便商量好的事情。 至于轉學回霖城,舒琰堅持不松口。 7月31號上午,盛棲池送倪不逾去機場。 換完登機牌,距離登記還有一段時間,倪不逾沒直接過安檢,兩個人找了個安靜的位置坐下來。 盛棲池囁嚅半晌,輕輕說了句“對不起”。 倪不逾偏頭看向她,挑了挑眉稍:“為什么要道歉?” “昨天說的那些決定,我原本是想先告訴你的。結果沒想到一時沖動就說了出來。”盛棲池舔了舔唇,“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 “就因為這個?”倪不逾漫不經心地笑了聲,扯了扯她的臉頰,“你是什么道歉機器嗎?一天到晚就會說對不起。” 盛棲池:“我是真的覺得抱歉。” “跟我沒必要。”倪不逾散漫地收回手,“這是你的人生,你想好了就行,我不干預你的決定。” “那……”盛棲池喃喃道:“我轉回霖城也沒關系嗎?那樣我們就會提前開始異地戀。” “現在已經開始了。”倪不逾輕嗤了聲,語氣有些不滿:“怎么?你不打算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