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喝掉一半的冰水涼涼地沁著掌心,不知怎的,他下意識抬眸往叢眠離開的方向瞥了眼,這一眼,正好和站在樹下的盛棲池撞上視線。 隔著好幾米的距離,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見她倏然間抬手捂住了臉,而后低下了頭。 倪不逾腳步微滯。 吳回像個幽靈似的從背后冒了出來:“她捂臉了,她害羞了,這他媽要不是喜歡我就從籃球場倒立走回教室。” 倪不逾:“……” 傻逼。 榕樹下。 盛棲池捂著眼睛,輕輕“啊”了聲。 叢眠湊過來問:“怎么了?” 盛棲池一下下揉著眼睛,好半晌才紅著眼抬頭。 眸中水光瀲滟的,“眼睛里好像飛進只蟲子。” — 一晃眼已經轉來A市半個月了,這周末舒琰承諾會來A市看望盛棲池,盛棲池雖然刻意壓制著情緒,好心情卻總是在潛意識里不受控制飄出來,連帶著對倪不逾的笑臉都多了起來。 只是大概是她的友善表示地太過于突然,倪不逾看她的眼神好像有些復雜。 盛棲池完全沒在意,一心默默地期盼放學。 下午三節課上得飛快,這周要進行全校大掃除,第四節 課后半節直接改成了大掃除。 王敏學在講臺上老生常談地嘮叨了十來分鐘,提醒他們繃緊弦,周末也不能放松學習,又叮囑了幾句安全問題,就讓衛生委員上臺分配衛生區域。 老王一走,教室里頓時亂成一片,即將迎來短暫自由的躁動情緒壓都壓不住。 盛棲池分出一只耳朵聽衛生委員說話,一邊埋頭收拾書包。放在桌洞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舒琰的電話。 她愣了半秒,抬手掛斷。 衛生委員分配完畢,同學們紛紛起身干活。 盛棲池被分配的衛生區域在臨著桃園的那條路上,她剛把書包拉鏈拉好,過道上兩個男生就揮著拖把掃帚切磋起了武力。你給我一式獨孤九劍,我給你一記太極劍法,簡直沒眼看。 兩人一路疾風帶灰塵從后排舞到了中間,盛棲池正要起身,忽覺身后一空,后排猝然響起“嘩啦”一聲巨響,倪不逾的桌子已經被撞翻在地上。 “完了完了,逾神的桌子,咱倆死定了。” “幸好他不在,快撿快撿。” 兩個肇事者丟了作案工具趴在地上以颶風速度撿起倪不逾的東西,勉強將課桌恢復到原樣后,飛速逃離作案現場,幾乎跑出了殘影,活脫脫兩個熊孩子。 盛棲池無語。 這一屆的男生都這么幼稚嗎? 盛棲池去衛生角拿了掃帚和簸箕,打算和叢眠一起去她們的衛生區域,走到后門邊,她想起放在書包里的手機,又折返回去。 她彎腰從書包里拿出手機,塞進外套口袋里,正欲起身,余光忽然瞥見腳下一抹粉色,是一張折疊整齊的,類似于情書的東西,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她的凳子腿邊。 不會是給倪不逾的吧? 盛棲池撿起那張紙,翻了一個面,果然看到上面的字跡——To:倪不逾。 挺工整漂亮的字跡。 這都什么年代了,一個微信能解決的事情,還有人在偷偷塞情書,紙短情長,看來還挺認真。 盛棲池撣了撣紙上的灰塵,決定做個好事。 她轉過身,隔著倪不逾的桌子彎腰向下把情書往他桌肚里塞,剛塞到一半,面前光線忽的一暗,一只熟悉的美手出現在視線里。 倪不逾曲指敲了敲桌子:“你在干什么?” 靠得太近,盛棲池隱約嗅到他校服上清新的洗衣液的味道。她脊背一僵,抬頭撞入他漆黑的瞳仁里。 他那一眼太深,帶著審視和探究,讓她竟無端產生一種做壞事被抓包的錯覺,耳根不覺一熱。 “嗯?” 倪不逾微微歪頭,視線向下,落在她手上。 既然本尊剛好回來了——盛棲池清了清嗓子,干脆把手里的信紙往桌面上一丟:“給你的。” 叢眠在門外喊了她一聲,她沒解釋太多,說完便匆匆跑了出去。 既然是情書,表白者一定會寫得很清楚,他打開一看就會明白的。 — 盛棲池和叢眠一人占據小路的一端,分別從兩頭往中間清掃。 這條路位置比較偏,平時走的人不多,還算干凈。 她很快便掃了一小半,剛想叉腰吹會風,手機又嗡嗡震動起來,她悄悄看了眼,還是舒琰。 舒琰一般不會在這個時間段聯系她,既然連打了兩個電話,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說。 盛棲池抿抿唇,心底隱約涌起一絲不安。 全校大掃除,校園里不時可見老師的身影,盛棲池想了想,拿著手機走進了桃園。 她記得叢眠說過,桃園這邊是有監控死角的。 桃花簇簇開放,春風一吹,像是滾起一片粉色的海浪。盛棲池留意到通往南桃林的路口有幾個女生在拍照,便轉彎進了北桃林。 “喂,mama?” 北桃林沒什么人,盛棲池戴上藍牙耳機,用兩側頭發遮住耳朵,在一棵桃樹下站定。 舒琰的聲音傳來,“小池,放學了吧?” 老王嘮叨了那么久,確實已經放學好一陣了,盛棲池“嗯”了聲,問:“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