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旅行箱里翻出了一支體溫計，給自己量了體溫，38度。

    水土不服嗎？

    難怪他下午的時候一直覺得有點頭疼。

    [竹筍]：路哥？我好像發(fā)燒了，家里有退燒藥嗎？

    路許沒回。

    時間不早了，江乘月想了想，覺得38度不礙事，沒必要去醫(yī)院，頂多人有點飄飄欲仙，于是他側(cè)躺在床上，拿了手機(jī)刷微博。

    熱搜第一#寧城紅毯之夜徐諾謹(jǐn)艷壓全場#

    原本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的詞條，他卻鬼使神差地點了進(jìn)去。

    熱搜里都在夸徐諾謹(jǐn)今晚選擇的那條裙子——

    [團(tuán)隊的眼光太好了吧，這衣服襯人，好漂亮。]

    [這是nancydeer家的款吧，之前奚杰沒借到衣服，粉絲還罵設(shè)計師劍走偏鋒，可是這牌子的衣服就是好看啊。]

    [據(jù)說徐的團(tuán)隊花了不少錢，說是直接買衣服，還托了點關(guān)系，kyle親自監(jiān)督設(shè)計的紅毯造型，能不好看嗎？]

    [鹿與南希yyds！設(shè)計師好帥！看來他最近是在國內(nèi)啊，混血的帥哥，剛才徐諾謹(jǐn)還想拉著設(shè)計師合照，被他拒絕了，感覺是很有個性的那一掛，鹿家設(shè)計師秒殺紅毯現(xiàn)場一眾男星哈哈哈哈。]

    [今天在公交車上看見了一個長得好像鹿家設(shè)計師的，但不可能哈哈哈，kyle那么高調(diào)怎么會坐公交車出行。]

    [學(xué)服裝設(shè)計的告訴你們，這條裙子的設(shè)計真的很絕，在面料的選擇上就贏了一半了。]

    江乘月看著手機(jī)屏幕上的裙子有些發(fā)愣，原來路許那會兒說的工作，就是這個啊。

    挺重要的工作，難怪路許沒時間跟他閑逛。

    鏡頭里的路許近乎孤高地站在一旁，拒絕了許多人的搭訕，眾星捧月，這是他羨慕不來的人生。

    [kyle]：退燒藥無。

    [kyle]：你熱水多喝點看看。

    江乘月：“……”

    來了，直男經(jīng)典語錄。

    微博上都是夸路許的，還有人猜測路許和徐諾謹(jǐn)?shù)年P(guān)系非同一般，說拍到路許和徐諾謹(jǐn)一起上了車，不知道會去做什么。

    江乘月估摸著路許大約是不會回來了，迷迷糊糊地就睡下了。

    路許工作結(jié)束，將近兩點才回來，手上提了讓助理去買的小龍蝦。

    路許受不了這味道，把手臂伸得老遠(yuǎn)，家里安安靜靜得，江乘月早就睡著了。

    路許想了想，把小龍蝦放在了二樓陽臺上，這才洗漱躺了下來。江乘月睡得好像不太好，被他的動靜驚了一下，翻了身，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脖頸上。

    路許：“……”好燙。

    江乘月睡得暈乎乎地，聽見有人在叫他，睜開眼睛時沒想起來自己在哪里，盯著路許的藍(lán)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眼睛里的薄光淡了下去，失望地低下了頭。

    我對你很失望啊，路許讀到了這層意思。

    “我又怎么你了？”路許搖了搖他肩膀，“睡醒就給我冷眼，看起來氣呼呼的。”

    “睡迷糊了。”江乘月說。

    眼睛周圍有點輕微的刺痛，可能是發(fā)燒睡迷糊了，不小心沁出了眼淚。

    他還有點生氣，不想理路許。

    路許在德國時，很少生病，就算是身體不舒服，幾杯熱水下肚，隔天就好得差不多了，家里也沒有常備藥，他以為發(fā)燒不礙事，沒想到江乘月這還挺嚴(yán)重。

    江乘月燒得一張小臉都有點白，眼睛周圍卻是紅的，有向眼尾暈開的趨勢。

    這讓路許想起了去年夏天施盧奇湖湖面上飄散的花瓣，他喜歡把花瓣攆開，揉碎在湖水中。

    “你怎么回來了啊？”江乘月問。

    “我不能回來？”路許反問，“這是我家。”

    江乘月頭疼，也還有點生氣路許傍晚把他丟路邊的事情，說話也不過腦子，想到什么說什么：“微博上說路設(shè)計師春風(fēng)得意、滿面春風(fēng)、等著春宵一度……”

    “什么跟什么啊？”路許沒聽懂，“都燒迷糊了，我?guī)闳ゴ蛲藷槪俊?/br>
    “不去。”江乘月翻了個身，“退燒針要扎屁股上，疼。”

    “那我給你打？”路許問。

    “你會？”

    “你媽和我媽先前都是軍醫(yī)，不然也她倆不會認(rèn)識，我怎么不會？”路許小時候，mama沒少教過他這些。

    “那你厲害，我就不會。”江乘月沒什么誠意地夸了一句，又說，“不要你打。”

    “為什么？”

    因為我好像是gay，屁股只留給喜歡的人看。

    你這種鋼鐵直男是不會懂的。

    江乘月在心里說。

    第9章 我是你債主（1）

    路許軟硬兼施，也沒說動江乘月去醫(yī)院，原本想倒杯熱水給江乘月，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睡著了。

    他一直都挺橫，幼兒園時就把搞校園暴力的小孩揍得滿地打滾，后來結(jié)交的也大多是硬茬，沒見過江乘月這樣的。

    看似好欺負(fù)，其實最不好拿捏。

    江乘月自己就沒把發(fā)燒當(dāng)一回事，第二天醒來時只隱隱約約地記得自己好像跟路許說了幾句胡話，具體內(nèi)容是什么，已經(jīng)記不清了。

    總之，一晚上過去，他感覺自己又能活蹦亂跳了。

    他推開二樓房間的陽臺門，外面是鳥語花香，還有一大盤放涼了的小龍蝦。

    江乘月：“？”

    “醒了？”路許睜開了眼睛。

    “路哥你昨晚買了小龍蝦，怎么不把我叫醒去吃？”江乘月站在衣柜前挑衣服，“你還放陽臺，現(xiàn)在都不能吃了。”

    他倆衣柜是四六分的，但路許的衣服掛著掛著有開始向他這邊侵吞的趨勢。

    “你昨晚都快燒成小龍蝦了！”路許沒好氣地說，“還吃！”

    江乘月今天有點咳嗽，說兩句話就想咳，所以路許說他什么，他都照單全收，不反駁。

    孟哲喊他去星彩討論樂隊的事情，說是找了個合適的吉他手，讓他過去看看。

    江乘月站在鏡子前，想了想，從衣柜里挑了套紫色漸變的衣服套上，再給自己扣了一頂漁夫帽。

    嗯，很樂隊的穿搭。江乘月給自己打了個滿分。

    “你穿的什么？”路許的聲音從他的后方傳來，點評道，“跟個霜打的茄子似的。”

    江乘月：“……”

    路哥長這么大沒被人毒打一定是因為他的設(shè)計天賦驚人，昨晚微博上就有人說，單是一條裙子，就能在這個月內(nèi)把徐諾謹(jǐn)從二線送上一線。

    “你才茄子。”江乘月瞧了瞧路許的深紫色睡衣，“你像個老茄子。”

    這天就這么聊死了。

    老宅上下兩層加起來大約80平米，江乘月原先覺得挺大，現(xiàn)在不覺得了。

    他先前夜里去樓下衛(wèi)生間時還被塑料模特嚇了一跳，尿都忘了直接回了樓上。

    短短兩天時間，工作間的塑料模特又多了一排，墻上做了個陳列柜，放著各種各樣的衣服面料。

    桌上還有一張路許沒有畫完的圖。

    江乘月其實能想明白路許為什么選擇了老宅，因為這里地處市區(qū)卻僻靜恬淡，有種大隱隱于市的感覺。

    反正，再過一個月學(xué)校開學(xué)了他就搬走，到時候路許肯定渾身都舒服。

    江乘月到星彩livehouse的時候，孟哲還沒到，留言說是有事，老板宋均認(rèn)識他，讓他進(jìn)去先坐，還給他拿了果汁。

    江乘月道了謝，借著星彩的鼓，先練了一首歌。

    “學(xué)弟！”付悠然先來了，“炫一個。”

    江乘月手里的鼓棒轉(zhuǎn)了轉(zhuǎn)，做了個拋接，腳下底鼓一踩，換了段節(jié)奏型，敲踩镲時微長的額發(fā)跟著動作輕輕揚了揚。

    宋均在不遠(yuǎn)處看他，感覺這小鼓手像是夏天的柚子汽水，遠(yuǎn)看是安靜柔和，近看則跳躍著快樂的小氣泡。

    “這里沒人沒意思，找個晚上去湖邊或者街頭打。”付悠然說。

    “我也是這么想的。”江乘月收起鼓棒，一說話就開始咳嗽。

    “對了，昨天來找你的那個混血帥哥，長得好像kyle啊。”付悠然問，“孟哲說是你房東，據(jù)說來頭不小？”

    “就是他。”江乘月說，“我媽和他mama曾經(jīng)是同學(xué)，我最近剛好寄住在他家里。”

    “我就說我不會認(rèn)錯人！”付悠然說，“怎么樣，跟大設(shè)計師同居的感覺？”

    說到這個，江乘月就來勁了。

    “他無時無刻不在嫌我丑。”江乘月說。

    路許在市區(qū)nancydeer的國內(nèi)分公司處理工作，抬頭時打了個噴嚏。

    他懷疑江乘月在罵他，但沒有證據(jù)。

    “路老師。”扎著高馬尾辮的助理走過來，“昨晚徐諾謹(jǐn)那邊，有無良記者發(fā)了通告，說你和徐諾謹(jǐn)背地里有私人來往，所以才會幫忙監(jiān)制紅毯造型，徐的團(tuán)隊那邊在處理了，我們這邊需要做什么嗎？”

    助理：“目前給的說法是，通稿是奚杰的后援那邊放出來的。”

    路許的脖子上掛著軟尺，正站在塑料模特前面思考版型，聞言：“不管，讓他們自行處理，內(nèi)娛愛怎么撕是他們的事情，我們這種大牌沒必要摻和，自降身段。”

    “哦，對了。”路許又說，“我那會兒看見你和開發(fā)部的執(zhí)行經(jīng)理坐在二樓咖啡廳前扳手腕，下次有矛盾請放到工作時間外，或者申請人力調(diào)解也行。”

    助理：“……？”扳手腕？

    “我那是在談戀愛……”助理王雪早晨和男朋友眉來眼去含情脈脈地牽了幾分鐘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