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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行薄說下樓去吃晚飯。 林似從床上起身,他還在笑,薄唇彎起好看的弧度,讓他身上不再冷漠,就只是個在笑的青年。他的笑像一種魔術,讓人覺得好像不陪他笑一場會是一種不尊重。 林似鬼使神差地彎了彎唇角,梨渦不自覺蕩漾開。 但又很快想到他剛才還在折磨她,她怎么能這么沒立場! 她瞬間收了笑,經過他時悄悄地、重重地踩了下他影子。 …… 林似在第二天到學校時,發現孔修文真的沒再來找她去練琴。 她知道這該是霍行薄的功勞,但內心沒法感謝他。 因為身份地位的不對等,這段他單方面扶貧的婚姻里她完全沒有資格可言。 可以平等的資格。 可以拒絕的資格。 可以跟他要求尊重的資格。 在性上,即使是婚內,只要一方不愿意就不應該被強迫。 一節視唱練耳上完,林似在下課鈴聲中閉上眼睛。 腦子里是霍行薄給林氏企業填補的那八千萬的賬目,是霍行薄把器械公司重新開起來,讓她當了最大的股東。他回來她還沒為這件事感謝他。 她這是在想些什么,她和林家的狀況擺在這里,他做的已經夠多了。 沒必要妄想其他。 林似很無奈地彎起唇,不再去想這些,沖到琴房,一口氣彈起《唐璜的回憶》。 右手大跨度琶音,八度音階行進,漣音復調,跳躍八度。雙手和腳都不是自己的,大腦內全是跳躍的音符,頭發和身上也都已經浸出汗。 她停下時,門口響起一陣掌聲。 是鞏宣夾著保溫水杯在給她鼓掌。 “鞏老師。”林似起身去開門,擦著額頭上的汗。 “你真的讓我很驚艷,八度間加三度旋律這里還不是很好,《香檳之歌》的大跳你再給我彈一段……” 鞏宣在給林似指正。 林似專注地彈完,T恤都已經濕透。好在她和鞏宣都很滿意今天的練習成果,她大口喝水,對鞏宣說謝謝。 鞏宣笑著看她。 林似忽然想起來:“上次孔學長的電話打到了您那里,是我不好解釋,給您添麻煩了。” “這有什么,學校才是要感謝有先誠這么注重教育的企業。孔修文那件事你以后也不用放在心上,忙自己的學業就是了,劉老師還讓我給你道個歉。” 鞏宣忽然說:“林似,你跟先誠的董事長是什么關系?不知道方便問么。” 那一口水險些嗆到,林似放下水杯,對這突如其來的詢問沒想好怎么答。 “也是他們的總裁,就是霍先生,你們熟嗎?”鞏宣說,“上次那邊的人交代院長多留出一間琴房時是說給他家里人的,我也沒問過你,一般我都尊重學生的隱私。” 鞏宣朝她笑,年輕女老師一向都是人淡如菊,但今天卻把為難寫在了臉上。 鞏宣有事情想求林似,準確地說是求霍行薄。 她愛人是一家傳媒公司的總裁,因為無意的越界破壞了行里的規矩,得罪了先誠集團,現在生意舉步維艱。 “我不知道你跟先誠的關系有多好,你也不用都告訴我,如果真的很熟悉,我還真想請你幫這個忙,讓霍先生去陽城看一眼,我先生真的很有誠意。”她把一份文件給林似。 這就像是燙手的山芋,在林似不知道該不該接時,文件被鞏宣放到了鋼琴上。 鞏宣是林似遇到的除了秦星文以外對她最好的老師,從大一到現在一直都很照顧她,一些偏愛也不可避免。 林似看出來鞏宣這次如果不是沒辦法肯定不會開口來求學生。 她最后還是收下了這份合同,裝進了包里。 但至于該怎么跟霍行薄說她還沒想好。 她是個被扶貧起來的霍太太,如果沒有海島那晚,他應該不至于娶她。雖然他說過希望她有什么說什么,不要對他客氣,不要當個花瓶。但涉及生意的事,她完全沒有把握。 霍行薄正好發來微信消息,是一張黑膠唱片的照片,放在他辦公桌上拍的。 他發來一段語音,說是國外某某古典鋼琴家的作品,還是難得的母盤。 林似聽他把鋼琴家的名字讀錯,失笑地回:謝謝你。 霍行薄:又說謝? 林似頓了下,打字:那謝謝老公。 但卻沒有發送過去,她糾結了好久,最終還是刪掉了。 她問:今天工作不忙嗎? 霍行薄:嗯,這會兒還好,你在做什么 林似:彈了會兒琴有些累了,下午沒課,想回家休息了。 霍行薄沒有回她,直接打來了電話。 “我今天早下班,你來公司休息吧,我派車來接你。” 想著鞏宣的事,林似說好。 她回寢室去洗了個澡,把全是汗的衣服換下來。 室友都不在寢室。 這幾天許佳跟邊禹快玩瘋了,熱戀期的男女,好幾天沒跟她一起練琴了。 周以晴和姚夢不是在琴房也都是在跟各自的男朋友呆一起。 林似倒有了機會在寢室里化個妝,又拿出衣柜里最好看的一條裙子,是她有次比賽時穿的,一條得體的小黑裙,法式風的優雅。 她從妝容到高跟鞋都很精致。 霍行薄的司機已經按林似的要求在盧音附近不起眼的角落等著,載著她到了先誠的地下車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