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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時雨覺得好笑,當初推燕明一把,不過是覺得御史臺要有自己的人手,又顧忌諫官油鹽不進,所以才有意跟燕明結交又對其不明示拉攏。沒想到最后敢來送自己的,竟然會是他。 “跟我接觸過密,你不怕連累了自己?” “謀逆作亂的宣王早已被賜死,又何來的連累一說?燕某問心無愧。”燕明朗聲說道,“江湖路遠,望王爺珍重。” 齊時雨笑笑,拍了下他的肩,轉身策馬而去。 官道塵土飛揚,書生朝著絕塵之處,遙遙一拜。 -- 既入江湖,齊時雨總得給自己尋些事情做。他不會武藝,也不樂意尋個學堂給人當先生,于是心生一計,弄了個算卦的幡,但卻并非走街串巷給人算命,而是賣計策。小到雞毛蒜皮家長里短,大到安邦治國雄圖霸業,全都是一策三錢銀子加一壺好酒,管用再給錢。 掛上算命幡的第一天,來了個殺豬的屠夫,抱怨著說隔壁賣rou的鋪子突然降了價,一斤rou才賣一吊錢,便宜到虧本,弄得沒人再來自己的rou鋪買rou。 齊時雨問了下rou鋪的近況,跟屠夫了解了近日行情,自己去隔壁rou鋪晃了一圈,回來抱著壇酒,醉呼呼地說道:“那rou顏色不對,一看就是死豬,你明早帶個捕快,跟蹤老板進貨,把人拿了就是。” 屠夫將信將疑,第二天帶人去了,果然發現隔壁rou鋪的老板用的是得瘟病死的豬。 齊時雨得了屠夫的好酒,喝得昏天黑地,入夜找了間就破廟睡了。隔日再去街頭,被鄰里街坊圍了個水泄不通。原來那屠夫當街賣rou,跟人閑談,一來二去給齊時雨傳開了名聲。 最初來找他問策的,都是些家中小事,漸漸名聲穿得遠了,也有前來碰碰運氣的武力門派,齊時雨便丟了算卦幡,不再停留在一個地方,萍蹤浪跡起來。 眨眼三年,算無遺策齊君郎的名號已成了江湖上的傳說。 武林盟主靠著他的謀算策反師門掌控了武林盟,蕭大俠聽了他的計策娶到了苦戀多年的師妹,還有很多原本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據說都是得了他的指點才名揚江湖。 三載春秋里,江湖上發生的風風雨雨,似乎都跟他有關。 沒人知道他的真名,也沒人知道他的來處與去處。據去尋訪他的人說,齊君郎總是喝得爛醉,橋頭巷陌,跟丐幫的弟兄們混在一起,手里攥著個瓷瓶,醉倒在路邊。 有人也問,丐幫弟兄遍布武林,怎么能從里面分得出齊君郎?見過他的人總是笑笑,容色無雙,鶴立雞群,那樣的人不管身處何地都能被一眼認出來。 朱明教的教主費了好大功夫,才從聽雨樓那里買到了齊君郎的消息。 教主拿著那張價值千金的情報,捏了捏眉心:“只是不知道該派誰去才好。”近來教內沖突不斷,似乎派誰出去都不保險。 這時教主夫人進了房內,看見蹙眉的教主,心疼地走去了對方身邊問道:“明歸,你有心事,不妨跟我說說。”朱明教教主,竟是離開京都許多年的季明歸。 當年他為了追回教內遺失圣物,扮做江湖大夫,只身前往中原,不僅拿回了圣物,還認識到了朋友,睡到了美人。 季明歸雙手遮夫人的眼睛,湊近與對方接了一吻。吻完夫人的教主有些許失神,因為夫人的下半張臉,像極了他曾睡過的那個美人。只是美人遠在千里,不可能跟著他回到遙遠的邊疆。 夫人見教主心情好了許多,怯怯地坐到了教主腿上,順著后背去解開教主的腰帶。 教主捉住了夫人的手,朝他搖頭。 “別心急,等你真正喜歡上我的時候,我再碰你。”教主自詡不是個正經人,但對著夫人的時候,卻像個君子。 夫人紅著臉頰說了聲抱歉,從教主身上下來,解釋說:“我只是覺得你不開心,猜想興許這樣,你能高興一點兒。”自從四年前夫人失了憶,就再也記不起當初對教主的心動,教主也再不碰夫人。即便如此,教主依然以正室之禮對待夫人,從不拈花惹草,夫人覺得無以為報。 季明歸低頭親吻起夫人的指尖,聲音帶著一絲喜悅。 “停云,你愿意想著我,我就很開心了。” 季明歸吻著的夫人,正是早該埋骨城郊的沈停云。 當年在馬車上給沈停云解毒的季明歸,怎么都不會想到,因為自己當時不清楚沈停云中的到底是哪種毒,所以咬咬牙拿了顆萬分名貴的百清丹為對方治療嗓子,沒想到陰差陽錯救下了沈停云一命。 百清丹能解大部分常見的毒,幸運地解開了齊時雨喂給沈停云的藥。 季明歸瞞著喻寒依,偷梁換柱,帶走了沈停云和一直在他身邊的桑梓,從此留在了遙遠的南疆,再不踏入中原一步。 第30章 桂花樹下 朱明教位于南疆秋瑟谷,始創于前朝,以神鳥朱雀為圖騰,教內設有有一教主一祭司三閣主。教眾善用蠱術,醫毒皆會,時常接濟看不起病的南疆百姓,與周邊小國交好,在當地很得民望。 但朱明教卻并非表面上的一片祥和。 “停云,我當初前往中原,發覺皇帝身上竟中有教中禁術牽絲引。”季明歸說話間攥起桌上的紙張,他平日里沒什么正形,不是個喜歡表達怒氣的人,可現在任誰都能看出他的怒火中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