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到底怎么回事,你別嚇我。” 沈停云低著頭,如同一具行尸走rou,任由倉銘拉起來,卻不回答他一句話。 倉銘把一言不發的沈停云送回了床榻,命粗使的仆役外出去請大夫,又悄悄打聽自己走后沈停云和越華公子在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把前因后果猜了個七七八八。 大夫重新為沈停云包扎了傷口,告誡倉銘要小心照看病人,傷口再裂開可能會有發炎的風險,要命的。 倉銘連連答應,千恩萬謝地將人送出了府。 回來后,沈停云才終于肯開口說話。 “王爺真的會娶越華嗎?”沈停云目光絕望地看向身上蓋的被子,朝倉銘問道。如果越華一直在王爺身邊,王爺會不會變得越來越陌生? 倉銘點頭:“對,王爺很喜歡越華公子,一定會娶他的。” “可是我看不出來,他到底好在哪里。”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但有的事倉銘暫時也沒辦法跟沈停云說清楚,只含糊道:“王爺就是喜歡唄。再說,越華公子人還不錯啊,你一個侍衛,受傷了還親自來看你。以后做了王妃,料想也不會為難下人。” “其實我覺得,越華公子眉眼處有幾分像你,王爺興許……”也是喜歡你的。這話倉銘自己剛說出口,就把后半截咽了下去。誰不知道王爺天生臉盲,這話說出來,不過是騙傻子的。 沈停云閉上眼睛,冷笑了一聲:“倉銘,我后悔了。等王爺成親,我還是回暗閣去吧。” “可是……”倉銘作為齊時雨的左膀右臂,對暗閣的情況再清楚不過,前些日子老閣主讓沈停云選條路,沈停云選了留在王爺身邊,相當于放棄了下任閣主的位置。沈停云這個時候回暗閣,就只能當個普普通通的暗衛,再也沒有往上爬的機會。 沈停云苦笑:“我知道,但我覺得王爺以后似乎不會再需要我了。” “不會的。”倉銘知道沈停云是剛剛受了委屈,賭氣說的,便寬慰他,“王爺早都給你留好位置了,就算你要走,王爺也不會同意讓你回暗閣。” “但愿如此。”沈停云不由地低下頭去,攥緊了被角。 倉銘很聰明,總是能猜到自己心里的想法。自己確實舍不得就這么離開王爺回去暗閣,可是一想到越華會和王爺攜手一生,沈停云還是忍不住惡心。 誰都好,別是越華。 -- 沈停云修養了些日子,傷也漸漸恢復。 齊時雨畢竟是宣王,又沒有大錯,在朝中人緣不差,聽說連御史中丞都朝陛下求了情,皇帝不得不撤銷了對其禁足的命令。 沈停云養傷的這些天里,沒能踏出廂房半步,卻也未曾再見王爺一眼,只是不停聽到王爺為了越華做的荒唐事。 玉鉤巷醉月賭坊一擲千金,蒼龍街明琴閣沽酒醉弦。 王爺似乎恨不得全京都都知道,越華是自己寵著的人,將來是要成親的。 沈停云粗略算了一下,距上次與王爺見面,竟已經過了半月。似乎僅僅是因為自己的一句話,王爺就不再喜歡自己了,甚至連面都不愿與自己再見上一面。 倉銘跟他說別多心,王爺最近忙著陪王妃,以后成了親,更顧不過來了,得提前適應。 連稱呼都換成了王妃,可見王爺是真的喜歡。 倉銘見沈停云郁郁寡歡,知道久病之人常不見客,在床榻上躺了過久,便會開始胡思亂想,自己往死胡同里鉆,于是勸他出門走走。 “去看看外頭的荷花也是好的。” 沈停云這才驚覺,原來竟已入夏。最是一年春好處,春卻已經被傷病耽擱了過去。 沈停云直接去了季明歸開的那家小醫館。 醫館在陌柳巷的最深處,很偏僻的位置,后面就是長堤河。 河上蓮葉點點,白花相綴。 醫館大門緊閉,上著的鎖甚至有了隱隱銹蝕,看不出主人已經走了多久。 沈停云不信邪,叩了幾次門,吵醒了隔壁正在小憩的鄰居。鄰居探身出來,指著門內的梧桐,朝他說道:“別敲了,這家大夫不知道去了哪兒,小一月沒見過人了。” 小一月? 沈停云一算,不正是季明歸帶自己夜闖皇宮的時間嗎?難道說季明歸自那以后再也沒從宮里出來? 沈停云驚得一身冷汗,又旋即想到,皇宮大內,季明歸說進便能進去,獨自出來的話,肯定也是不成問題的。 鄰居見沈停云并不回應,以為對方不信自己,便又絮叨了幾句:“真沒人,人剛走那幾天,醫館門口擠滿了來問診的人,有人等了一宿都沒等到人,興許那大夫招惹上了什么不該招惹的人,連夜卷鋪蓋回老家了。” 鄰居說得也并非沒有道理。季明歸興許是偷了什么東西,或者在皇宮里見到了不該見的事情,為了避禍臨時逃脫,也是說不準的。 但對方沒有跟自己打一聲招呼就不告而別,讓沈停云覺得蹊蹺。 鄰居走后,沈停云悄悄翻進了醫館。 季明歸的醫館就是他的住處,沈停云進了他的臥房,翻找了一圈,發覺房內很亂,醫書散得滿地都是,藥材也被倒得七零八落,季明歸平日里愛穿的衣裳都扔在地上,想被什么踩踏過,值錢的東西也悉數不見了蹤影。 難道確實如鄰居所言,季明歸犯了事,畏罪潛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