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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九霄無法動彈,不能說話,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看著闖入者,眼珠輕蔑的轉(zhuǎn)了半轉(zhuǎn),隨后便閉上了眼睛。 仿佛這個打算殺他的闖入者并不值得他費心。 闖入者神經(jīng)質(zhì)的咬起了大拇指,“都是你害的,我才是天才,娘說了,他懷你的時候被你吸了天賦。我的天賦肯定也是被你吸走的。你這個天生污穢的惡鬼。我要殺了你,我一定得殺了你。” 闖入者漸漸下了決心,他從嗓子里憋出一陣扭曲的笑聲,“我為什么要和你比,你根本不配和我相提并論呀。” 元九霄默默睜開眼睛,冷冷看著闖入者,眼底透著一絲分明的譏誚。如同在說,你是多么弱小,不值得他有更多的情緒了。 這種神情鼓勵了闖入者,他鼓起勇氣,把光刃插進元九霄的心口,就像刀切豆腐一樣輕巧的滑了進去,光刃中的光芒在元九霄胸腔里爆發(fā)。 黑霧驟起,瞬間吞噬了光刃。 闖入者慘叫一聲,他的一只手掌瞬時只見森森白骨。他連忙扔掉刀柄,頭也不回的跑了。 元九霄冷冷看著虛空中的一點,嘴唇微微動了一下,仿佛在說什么。秦倦貼近他的臉,聽見他一直在重復(fù)兩個字。 “師尊。” 仿佛這樣就能抵消眼前的所有痛苦。 秦倦心痛難當(dāng),可他沒有實體,流不出眼淚。 這就是元九霄胸口那個至今尚未愈合的傷勢來源。在他傷口處的光點和黑氣反復(fù)糾纏,秦倦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知曉,那代表著什么。 他再次回到黑暗中。 秦倦重新感知了自己的神魂,如他所料,他的神魂又被削減了一點。 這種對神魂的傷害不是平均的,而是累積的,一開始微弱得不可覺察,現(xiàn)在一個片段就能讓他感知到明顯的削弱。 照這樣下去,他很快就會把神魂耗盡。 “還好,”秦倦輕聲道,“我已經(jīng)知道,怎么才能活著出去了。” 永恒夢境,是已經(jīng)不能改變的過去,是害怕到來的未來。 在這個地方,最重要的事情,始終是看到真實。如果不能領(lǐng)悟到永恒夢境展現(xiàn)的是真實發(fā)生過的事情,并非幻境,不能從那些片段中得到隱藏的事實,就不能來到這片黑暗中。 如果明白自己看到的是歷史,也可以說,是預(yù)示。人往往就會陷入這些雜亂無章,卻又昭示了真實的片段之中。 想多獲得一些信息,想改變未來,這種欲望會蠶食受試者的神魂。因為膽怯和逃避是人的天性,總想多看一點,多找一些如何改變未來的線索,卻忘了,想做出改變,最重要的是去做,而不是一遍又一遍的想“我該怎么做”。 恐懼會把他們留在這兒,心甘情愿的踏入這個不是圈套的圈套。 在這個哪怕是以修仙世界觀而言也堪稱奇幻的夢鏡里,人很容易被蒙蔽,陷入思維的怪圈,試圖在沒有多少線索的情況下去思考,究竟怎樣才能順利從這個歷史的片段中逃脫。 秦倦也產(chǎn)生過“難道是要我化身宇宙飛船”之類的疑問。可他很快就明白過來,這不可能,傳承寶器不會設(shè)計一個無法完成的任務(wù)。而讓一個化身修士領(lǐng)悟如何穿梭時空,就屬于不可能的任務(wù)。 從頭到尾,任務(wù)的重點都不在于秦倦做了什么,而在于秦倦看到了什么,領(lǐng)悟到什么。也就是說,這是一個難點全部集中在精神層面的任務(wù),任務(wù)過程本身已經(jīng)極度具有迷惑性,又擁有將人永困其中的魔力。 那么徹底完成任務(wù),也就是活著離開夢鏡的方法一定特別簡單,只有這樣,這個任務(wù)才符合它夢越靈鏡仙君傳承人招生考試的實質(zhì)。 所以,真正的答案是…… 秦倦輕聲道:“自然就是出去啊。” 他的神識在黑暗中進行細致的搜索。在不知過了多久之后,秦倦的嘴角浮現(xiàn)笑容:“找到了。” 他在虛無的黑暗中,找到了一個門把手。門把手的式樣甚至不是這個世界的產(chǎn)物,更像是秦倦穿越回這個世界前租住的舊小區(qū)臥房的把手,圓圓的一顆,扭動開門,鑰匙孔在把手頂端。 秦倦輕輕擰開把手,眼前頓時被密密麻麻的表情包刷滿了。 系統(tǒng)在他耳邊嗷嗷大哭。秦倦雖然嫌棄它哭得煩人,但不得不承認,他在聽見系統(tǒng)聲音的時候感覺到了一種奇異的安慰。 “宿主大人你可算出來了,我都擔(dān)心死了,嗚嗚嗚嗚。” 他視野糊滿了各式各樣的哭泣表情包,都是系統(tǒng)在他困在夢鏡里時刷的,他干脆閉上了眼睛。 “你出來了,很好,很好。”仙君的殘存意識頗為欣慰的說。“終于有人繼承我的衣缽了。” 秦倦:“我在夢鏡里看到了一些東西,如果我繼承了你的衣缽,能擁有改變未來的力量嗎?” 仙君略遲疑一瞬,道:“我曾有一件十分后悔的事。為了改變過去,我試圖讓光陰逆轉(zhuǎn)。我創(chuàng)造了一個術(shù)法,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上面,結(jié)局你看到了。時間沒有倒流,我仙力崩潰,只剩一點殘存的意識,期盼傳人到來。只要我的傳人還在,終有一日,我將以他為錨,從無盡的時光中回歸。” “你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秦倦問。 “我已經(jīng)記不清了……”仙君輕笑,“我的神魂早已消散,這點意識跟隨傳承寶器,不知輾轉(zhuǎn)過多少個世界才來到此間,記憶被磨得不剩多少了。我腦海中只剩下幾個名字,還有一個執(zhí)念。你應(yīng)該在夢鏡里看到了可怕棘手的事情,但我的傳承恐怕對下界修士作用不大,除非你飛升,否則根本沒有學(xué)會的可能,不知道你現(xiàn)在還愿意拜我為師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