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頁
被無恥的穆驍,為滿足他一己色|欲,摟摟抱抱已是常事,但這樣背著,還是頭一回。當時她靠在他背上,一手摟他脖頸,一手擎傘,雖想著要表現和軟些,但整個人的身子,還是難以自抑地僵著。 無邊細雨落傘流下,去往小樓的路,好像特別漫長。那時的她,在落不盡的雨聲中,心頭忽地涌現出一絲錯覺,好像她也曾被人這樣背著,不似被穆驍負著的僵硬,而是滿心歡喜,主動伏在身下少年的背上。少年的體溫,暖熱著她的心口處,她心中溫暖歡悅,如有雨點,綿綿落在她的心湖上,漾起數不盡的漣漪。 “……對對鴛鴦各自投……莫道他無情卻有情……” 情思婉轉的伶人戲聲中,靠在穆驍懷中的琳瑯,又心神恍惚地,想起的不久前的錯覺來。錯覺,或許是遺忘的少時記憶吧……雨中,她一手擎傘,一手勾摟著少年的脖頸,看少年雖然步伐穩健,耳垂卻悄悄泛紅了,猜他是不是臉也紅了,想看一看,可少年一直正看前方不偏首,于是,她只能開口喚他回頭。 琳瑯一邊恍惚地憶著舊事,一邊心想著少年時的昭華。模糊的記憶,隨她迷恍心神展開,無邊細雨像織成了一場輕夢,舊夢深處,少女時的她,輕輕捏了下少年的泛紅耳垂,靠在他肩頭,微啟朱唇,依依輕喚。 “……阿穆……” 忽地喚出聲的琳瑯,從恍惚記憶里,猛地醒回現世,神色驚迷,茫然無措,一時竟不知今夕何夕,身處各地。 穆驍也是驚得心頭一顫。懷中女子忽然喚出的一聲,像極十六歲的顧琳瑯,喚他時的口氣。他一時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只知心跳一窒后,就不由要加速怦跳時,懷中顧琳瑯,有些怔茫的眸光,又漸漸變得清明,喃聲低道:“……阿……阿慕……” 怎會忽然喚出阿慕的名字……琳瑯心里感到迷茫時,見穆驍正神情怔凝地盯看著她,今日自見面起,就在穆驍面上縈繞不絕的笑意,也都完全凝滯住了。 穆驍討厭阿慕,她不該在穆驍面前,提起阿慕的,尤其是在這,她最需要穆驍歡心的時候……琳瑯忙斂了心神,低道:“我……我只是忽然在想,今日天寒,雨一直下個不停,阿慕早上離家時,衣裳穿得不夠多,會不會著涼……” 原是在喚兒子……穆驍本就被顧琳瑯這忽然一聲,驚得心亂,這下越發不知是何滋味,在沉默片刻后,方溫聲安慰顧琳瑯道:“……無妨,朕的十三弟,性子寬仁,不會苛待朋友。你兒子在宮內讀書,只要說一聲冷,他定會叫人送上熱茶暖裘,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朋友著涼生病的,夫人不必擔心。” 其實,在聽顧琳瑯對顏昀愛稱“昭華”、對他只是疏離地喚“陛下”時,穆驍有想過,讓顧琳瑯改口喚他“阿穆”,就像少時那樣。但,因為顏慕這個臭小子的存在,阿慕、阿穆,難以分清,讓現在的顧琳瑯喚他“阿穆”,聽起來像是在喊她的傻兒子,穆驍只得在心內暗暗作罷。 因為愛稱被奪,本就看顏慕不順眼的穆驍,更是厭這死小孩,只是,面對愛子的顧琳瑯,還不能表現出來。他看顧琳瑯神情怯怯,好像怕他會傷害她的孩子,還得聲氣溫和地寬慰她說:“夫人的孩子,朕定不為難。日后長樂公病逝,朕會派人教養好顏慕,讓他健康平安地長大,夫人放心。” 琳瑯垂眸婉聲道:“謝陛下。” 穆驍所言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受她引導,做出一些事。第一次微服離京的地點,她不敢擅作主張,只說任憑陛下安排。她暗暗計劃著,在聽憑穆驍安排,去往郊外冶游數次后,再由她,在某次相會時,主動提出,想去某處山野之地游玩。如此,也不顯得過于刻意突兀,可以盡量減少惹得穆驍生疑的可能。 第一次出城賞游,便在不久后,某一天氣晴爽之日,任由穆驍安排。穆驍不僅帶她去了,她曾去過的瑯山山下,還攜她走進了,當日端午她曾與昭華阿慕停歇過的蘭亭,與她歇坐亭中,邊用可口茶點,邊看紅楓盡染的秋日山林風光。 僅是巧合罷了,琳瑯對此沒有多想,而穆驍心中,則想了很多。當年,顧琳瑯約他私奔時,將相會地點定在此處,他懷著希冀,負傷拼死來此,得到的卻是顧琳瑯的負心,以致此地,成了他的傷心之地,讓他在去冬領兵進京時,都刻意繞開了瑯山,不想再多看此地一眼。 既然舊日有關瑯山蘭亭的記憶,太過不堪痛心,那就用新的美好記憶,將之前種種不堪,完全覆蓋住。蘭亭亭聯上那兩句,“氣若蘭兮長不改,心若蘭兮終不移”的含義,還是顧琳瑯從前講給他聽的,顧琳瑯自己,沒有做到詩中之義,但他做到了,并且會一直做到,直至此世盡頭,不改不移。 于蘭亭歇賞一陣后,穆驍又攜顧琳瑯登山游玩。瑯山上植有不少楓樹,這時節赤紅與金黃交染,漫山遍野如火如霞,煞是好看。 本來,該是一次完美的賞游,可天公像專跟他穆驍作對,明明今日出門時,天氣晴爽,可在他與顧琳瑯,快走至山腰時,天色陰沉,忽又落雨。好在當時,他們正走到一間山寺附近,可與隨行侍從,一同入內避雨。 山寺不大,也沒什么名氣,香客寥寥。隨侍與寺中僧人,交說幾句后,穆驍便攜顧琳瑯,走進佛堂后,最大最干凈的一間禪房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