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同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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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萬機和沈流霜都是丹靈境界,兩人靈力不相上下。因此這場比試,結果算是撲朔迷離。 沈流霜雖不愿與朱萬機打斗,卻也不想活生生被朱萬機打一頓。于是也從腰間掏出銀冥弓來,準備作戰。然而,這時候,沈流霜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對這把弓進行血祭儀式,因此它還不是自己的本命武器。只能當作普通的弓來用。于是把銀冥弓收起來,掏出那把玄鐵弓。 沈流霜僅僅猶疑了一會兒,對面那只木桶便動作起來:只見那木桶下伸出了兩條木“腿”,用于移動;身側伸出了兩條木“胳膊”,左手握刀,右手持盾;木桶上面伸出了一個刻著五官的木頭“腦袋”,嘴里伸出一把苦無,好像隨時都要發射出去。 這根本就是一個傀儡人。 沈流霜發現,這個傀儡人,要比一個月前在江洪縣看到的那個進化了許多。可見,朱萬機對自己的傀儡一直在改造中。 實際上,以朱萬機的傀儡制造的本領,足夠造出比這個要復雜百倍千倍的傀儡。然而,這個傀儡是以朱萬機靈力驅動的。而他的靈力尚不足以控制更強大更復雜的傀儡,因此只能暫時做一個這樣的傀儡。 那傀儡好像螃蟹一樣動著兩條腿,轉瞬之間,便跑到了朱萬機身前。意在保護朱萬機。 弓這種武器,必須拉開距離才有優勢。因此沈流霜忽然一個飛身向后,卻不是逃回洞中,而是施展重功,使身體緊緊吸附在了山洞上邊的崖壁上。以便來開距離。 朱萬機早就料到這一點。只見他cao縱的傀儡一躍而上,揮動著手里的刀便砍下來。 沈流霜以鐵弓當鐵棍,只聽“砰!”地一聲,格擋開了那刀的進攻。 那傀儡雖不是人,卻比人更靈活,一刀被隔開,第二刀旋至。沈流霜招架無力,便忽然變重功為輕功,向崖上躍起。然后輕重功交替,沒多一會兒,便躥上了十幾丈高,朱萬機在他眼里,不過一個綠豆大小了。這時候,沈流霜終于從箭袋里掏出了箭來瞄準。 然而,沈流霜卻不想傷朱萬機性命,于是手上一使勁,震斷了那支箭的箭頭。 然而,就在沈流霜猶豫的這一剎,那傀儡竟爬了上來! 之間那傀儡的腳上伸出兩個鋒利的匕首,插入在巖石縫隙中,就這樣一步一步交替著向上,追上了沈流霜。 沈流霜大驚,又往上躥了十幾丈高。然而,再次瞄準的時候,沈流霜卻沒有十足把握射中朱萬機了。 沈流霜接連把箭袋中的兩只毒蛛箭射了出去。然而,那兩只毒蛛箭去被掉了箭頭,不僅影響了威力,更影響了準確度。只聽“噗!噗!”兩聲,兩支箭都射在了朱萬機身后,掀起了一片泥土。 兩支箭射完,那傀儡又追至。 沈流霜又一次向上騰躍,與傀儡拉開一定距離后,他用靈力在箭袋中生出兩只毒蛛箭來,又彎弓搭箭,只聽“嗖!”一聲,兩支箭射向那傀儡。 傀儡十分靈活,在巖壁上向一側翻滾著躲開。 沈流霜瞅準他躲去的方向,又是一箭。 “奪!”地一聲,毒蛛箭終于射進了傀儡身子里。 那傀儡表面是木質,內里卻有金屬所做的機簧。這一箭射進那木桶里,只聽見傀儡體內傳來一陣金屬摩擦聲,沈流霜甚至能看到里面有金黃色的火花迸濺出來。過了一會兒,那支毒蛛箭射進傀儡體內的的箭頭被去掉了,另一半箭身卻掉了下去。 那傀儡繼續向上爬。 沈流霜也繼續向上騰躍。 沈流霜向上望了一眼:這山崖到底多高啊?根本沒有盡頭啊…… 此時,沈流霜緊緊貼在崖壁上,望著離自己近五十丈的地面,有些發懵。如果此時一個不留神,掉下去便是一灘rou泥。 沈流霜忽然想到“坎”字心法之前的一副卦辭:二坎相重,陽陷陰中,險陷之意,險上加險,險陽失道,淵深不測。 果然是險之又險,淵深不測。 幸虧,傀儡追到離沈流霜有五丈遠的地方,竟不追了。 原來,這傀儡離主人不能太遠,若太遠,主人的靈力便不能靈活地cao控傀儡了。 一人一傀儡,就這樣對峙著。 這時候,那傀儡內部竟然悶聲悶氣地傳來一陣聲音 “沈兄弟,我不想殺你。你認輸吧。” 原來,這傀儡可以代主人說話。 沈流霜道:“我認輸可以,但我不能答應你的條件。” 那傀儡愣了一會兒,道:“看來還是沒把你逼至絕境。”傀儡說完,嘴巴張開,一只苦無對準了沈流霜。 沈流霜見勢不妙,想躲開,卻不敢隨便挪動身子,于是也拉弓瞄準了傀儡。 兩人幾乎同時發射! 然而,那苦無自然被打下去了,那箭卻也射偏了,跌到底下。 傀儡口中的苦無射完,便又生出來一支,又朝沈流霜射去。 沈流霜也將箭射了出去 接連十幾次交鋒之后,那傀儡腹中的苦無已經用光,而沈流霜也已經氣喘吁吁了。 畢竟,毒蛛箭是用靈力生成的,而用毒蛛箭這么好的東西來消耗對方的暗器,實在是太虧了。 沈流霜此時有些后悔,如果這支箭不是毒蛛箭,而是火箭,該多好?一支火箭射到那傀儡上,立刻便把它燒得灰飛煙滅! 幸虧沈流霜體內火靈靈力,于是他將剩余所有的火靈靈力都集中到毒蛛箭上,將這支毒蛛箭燒得通紅,然后便射了出去。 雖然這支毒蛛箭沒有火,卻因溫度過高,一下子把那桶身點燃了。 火焰很大,甚至燎到了沈流霜衣服的下擺。直到那傀儡的腿部燒斷,那木桶跌落下去,沈流霜輕重功交替,慢慢地下去了。 地面上,沈流霜發現那木桶雖然已經燒光,然而內置的鐵質骨架還在,里面似乎還有十幾種機簧沒有用。 “朱兄弟,這場比試就到此為止吧……我沒力氣再斗了……”沈流霜道。 朱萬機本來就胖,此時已滿頭大汗,也擺擺手道:“罷了罷了,等我回去把這傀儡好好改進一下,再與你斗不遲!” 于是沈流霜暫且回到洞中,朱萬機也帶著傀儡下崖去了。 這天傍晚,玉兒又上崖來給沈流霜送飯,卻見沈流霜悶悶不樂的樣子,便問道:“流霜哥哥,為什么這樣不高興?” 沈流霜是心思深沉的人,不喜歡對人吐露心聲,然而玉兒與自己關系十分親近,便把今天與朱萬機比武的事情說與了玉兒。玉兒聽完,便道:“怪不得朱公子今天臉色一直不好看,把那些個裝修的仆役都罵了一通。” 沈流霜于是問道:“朱公子回去了以后,做什么了?” 玉兒道:“一直在房間里,不曾出來。” 沈流霜便知道,朱萬機肯定是一直在房間里鼓搗他那個傀儡了。朱萬機何等聰明,一晚上便能把傀儡修好,說不定還能搞出些新花樣。今天自己與朱萬機戰了個平手,明日卻未必,畢竟武功進步要比傀儡進步慢得多。 玉兒知道沈流霜心情沉重,便道:“流霜哥哥,你今天之所以與他戰了平手,是因為兵器不順手。如果今晚上你能完成血祭儀式,明天用銀冥弓與他作戰,一定能勝!” 沈流霜這才想到還有這樣一個妙招,可轉念一想,道:“然而血祭儀式需要靈媒,也就是要用涂了我的血的箭來殺死一個生命,那個生命便是靈媒。然而……我實在不想殺無辜的人。更何況,現在我無法下山,去哪里傷人性命?” 沈流霜想起半年以前,自己為了救玉兒,取人左耳,殺傷人命的事情。那孩子的哭聲,依然讓自己內心隱隱作痛。 玉兒微微一笑道:“流霜哥哥,如果你信得過我,這把弓,我替你去找靈媒。” “你?”沈流霜疑惑道。 玉兒道:“你只管把血涂在這箭上,我帶著這把弓,去殺死一個生命,回來帶給你。你便有了靈媒,這樣做,如何?” 沈流霜道:“可是……你怎么傷人性命……” 沈流霜又想到一件事情:據酆都的煮皮的伙計說,之前自己煮人皮,玉兒一共給了三十多只左耳。 想到這里,沈流霜不禁打了個寒戰。 眼前的玉兒,真的是一個看起來天真無邪的小姑娘? 玉兒見沈流霜眼神里有些懷疑,便道:“流霜哥哥,你知道,有個地方可以賣賣人命么?” 沈流霜道:“竟然有這樣的地方?”說完,自己便也想通了:這個世界上,本沒有真正的死亡,人死成鬼,鬼死成妖,妖死成人。死了又如何?如果今生過得不順利,為什么不能選擇去死? 更何況,連左耳都有買賣,人命為何不能買賣? 沈流霜道:“買賣人命的地方,是否也在酆都?” 玉兒道:“正是。” 于是沈流霜便不再猶豫,當即用匕首割傷了手腕,將血涂在弓上和箭上。然后將銀冥弓交給了玉兒,讓她跑一趟酆都。而自己,轉身進了山洞,繼續修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