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小小歸的雙眸頓時亮如含星。

    厲行點頭，直起腰揉揉他的頭發(fā)，轉(zhuǎn)身闊步走遠(yuǎn)。

    “少俠，請留步！”稚嫩的童聲在身后響起，“謝謝你送我回來，后會有期！”

    “等你長大，就會再見的！”厲行回過半個身子，揮了揮手，又笑著低聲自語，“事實上，你已經(jīng)是我外甥的舅媽了?！?/br>
    第191章 殺死那個男孩

    厲行原路返回，嘴里哼著歌，不時踢飛一簇白雪。這場短暫而美妙的際會，讓他心情舒暢，將郁結(jié)在胸口的悶氣驅(qū)走了一些。

    迎面跑來兩個人，是歐陽豆和柳苗苗。

    歐陽豆噴著白氣道：“老舅，你去哪撒尿了？好久啊，我還以為你遇到狗熊了，是不是得前列腺炎了？”

    “不是狗熊，我遇到你舅媽了，”厲行微妙一笑，“迷你版的?！?/br>
    歐陽豆略加思索，立即明白了，玩笑道：“那你有沒有遇見，迷你版風(fēng)晚山??？”

    “呵呵，”厲行嗤笑，“要是讓我碰見他，就別怪我不做五好高素質(zhì)大學(xué)生，拳打小朋友——”

    “何師弟——”

    話音未落，不遠(yuǎn)處傳來一個男孩清朗的喊聲。

    “何師弟，你在哪兒啊——”

    厲行示意二人躲遠(yuǎn)點，自己也閃身藏于樹后，偷眼望向聲音來源。

    兩個男孩一前一后走在林子里，后面的牽著方才被他攆走的黑狗，約摸七八歲。前面的年紀(jì)稍長，個子也更高，雖然還是稚嫩的孩童面孔，卻已俊美得驚人，顧盼神飛。

    是風(fēng)林二人。

    “你為何縱狗咬他？等會兒給何師弟道歉，聽到?jīng)]有？”風(fēng)晚山有模有樣地責(zé)備，“不然，我就不跟你玩了?！?/br>
    “自從他來了，你本來就沒怎么跟我玩?！绷终諓阑鸬靥唛_腳邊的雪，“煩死人了，就知道哭、要吃的。不識字，天天尿床，那么大了還吃手?！?/br>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有爹寵著，我是大師兄，有責(zé)任照顧他?！?/br>
    “反正我沒這個責(zé)任。小黑，我們走，不找那個討厭鬼了?！绷终肇?fù)氣地哼了一聲，牽過黑狗，轉(zhuǎn)身朝反方向走去。

    風(fēng)晚山也沒阻攔，眼神暗了下來，唇邊掛著一抹超乎年紀(jì)的深沉微笑：“好啊，晾你幾天，你就不敢再這樣跟我講話了?！彼^續(xù)在林間行走尋覓，朝四面喊道：“何師弟——”

    風(fēng)晚山越走越近，厲行背靠樹干繞圈，有意避開，不慎踩斷一截枯枝。

    咔嚓——

    “誰在那？！”風(fēng)晚山拔出腰間長劍，童稚的聲音變得銳利。他垂眸瞥向厲行落在雪上的影子，逐步逼近，劍尖微顫。

    不能讓他看見自己！厲行用衣服蒙住頭臉，拔腿就跑。

    “站??！”風(fēng)晚山持劍緊追，步幅雖小卻跑得飛快，“你是什么人？是不是抓了我?guī)煹?？！?/br>
    厲行陡然停下腳步，腦海掠過一閃念，如風(fēng)暴驟襲，卷起驚濤駭浪。

    現(xiàn)在，殺了這個男孩，就能救下所有人。

    “賊人看劍——”

    背后一聲吟嘯，劍氣已至。他猶豫一瞬猛然轉(zhuǎn)身，踢開迎面刺來的劍，接著一記直拳砸向風(fēng)晚山。后者無聲昏倒，長劍脫手，額頭頓時鼓起青包。這一拳，連成人都遭不住，遑論一個孩子。

    “老舅！”歐陽豆匆匆跑來，眼中透出驚恐，“你，你要干什么？”

    “我要殺了他，在他殺所有人之前?！?/br>
    厲行拔出流碧，橫在男孩頸部。血液的搏動順著劍身傳到掌心，激出汗水，一片濕滑。他咬咬牙，換左手握劍，又出了滿手的汗。

    一劍封喉，之后一切都會改變。江湖上，或許會多出一個殺害稚子的敗類，但是會少死很多無辜的人。

    山頂那一百多座墳，他獨自挖了一半。如果有一種辦法，可以救下所有人就好了，他曾如此夢想?，F(xiàn)在，那辦法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還有何須歸的師父，被捉去做人體實驗而死的村民，玉殞于禁術(shù)的無辜女子……慘遭拷問，落下終身殘疾的柳三三和柳七七也能安然無恙。

    可是，眼前的風(fēng)晚山，也只是個孩子而已。是他師父的徒弟，是何須歸所依賴的師兄，看上去勇敢而正直。

    “不，我下不了手?！眳栃衳iele氣，頹然退了幾步，

    “我來！”柳苗苗從他手里接過流碧，雙手舉起，卻遲遲無法刺下，又把劍遞向歐陽豆，“給你個展示男子氣概的機(jī)會，你來試試！”

    “讓我殺人？別鬧，我連殺雞都不敢看！”歐陽豆后退一步，看著手指微動的風(fēng)晚山，“他好像要醒了。”

    “風(fēng)師兄——”不遠(yuǎn)處傳來喊聲，是林照去而復(fù)返，“我又回來了，反正閑得無聊，還是跟你一起找那個討厭鬼——

    厲行運真氣于指尖，施展胡亂學(xué)來的點xue功夫，果斷戳中風(fēng)晚山的幾處xue道。又撕下他的罩衫將他捆個結(jié)實，最后蒙上雙眼，扛了起來：“走，換個地方商量。”

    “去那個山洞吧？”歐陽豆提議，“就是那回我們來取銀子，躲了半天的山洞。舅媽還在里頭藏吃的來著，那里沒人還暖和?！?/br>
    “好，就去那。”厲行辨別了一下方向，隨即夾著年幼的死敵，大步朝山林深處走去。

    枯藤覆滿積雪，他勉強(qiáng)找到洞口，從風(fēng)晚山懷里摸到火折子吹亮。洞內(nèi)散發(fā)出古老原始的腐敗氣息，似乎從來無人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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