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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的好人卡!”低沉磁性的聲音在身后炸響,他驀然回眸,見厲行從樹木的陰影中閃出,肩披月色,深邃的眼窩中目光炯然。 “你跟蹤我?” “我想知道,有什么事讓你想不開,居然走到自絕這一步?” “沒什么。” “都要抹脖子了,還沒什么?!”厲行蹙眉沖上前去,俯身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斷劍,遠遠丟開。沖得太猛,險些一頭栽下懸崖:“臥、槽,好懸!” 何須歸看了眼遠處的斷劍,把身子縮成一團,下巴擱在膝頭,喃喃道:“我想重新投胎,從頭開始。” “人死如燈滅,就像噗一下吹熄了蠟燭。”厲行也席地而坐,真誠地講著道理,“我是個唯物主義者,我不信人有來世。像是我們能在兩個空間來回穿越這些,我相信都能在科學層面找到解釋,畢竟物理學本身就是一座尚未封頂的大廈。 當然了,我不信來生,不代表它沒有。但你想過嗎,下輩子你可能是只貓,你師兄可能是條狗。見了面,你喵喵喵,他汪汪汪,互相都聽不懂對方在講什么。所以還是該珍惜為人的一世,珍愛生命。能用死解決的事,活著也一定能解決。” 何須歸心情糟透了,本不想聊天,卻不由自主地側過頭反駁:“也許,我們兩個都喵喵喵或汪汪汪呢!” “很難,你知道地球上有多少個物種嗎?光是哺乳動物,就有五千多種!你師兄還可能投胎成細菌呢,要借助顯微鏡才能見面。” 他瞪著眼想了想,扭過頭不服氣地輕哼一聲,但無法否認厲行說得有理。來世,自己也許真的不是人,而是喵喵喵,咩咩咩,哞哞哞,呱呱呱…… “我想知道,在你對來世的規劃里,為啥沒有我?你師父、師兄,都約了來世再見。到我這,就發了張好人卡。何黑戶,你真不厚道,白給你買好吃的了。”厲行攤攤手,有點哀怨地說道,同時偷眼觀察何須歸。 只見他雙頰一紅,長睫半垂,飽滿的紅唇微微嘟著,表情豐富多了,不再是那副面無人色的模樣。看來,他不會再尋短見了。 預告: 厲哥親了小何一口,并出了個高招 第19章 親你一口 二人坐在懸崖絕壁邊,靜靜看了會兒星星,厲行側過頭柔聲問:“為什么告訴我,你是孤兒?” 何須歸直言不諱:“我想和你交朋友,怕你瞧不起我。除了大師兄,沒人愿意和我做朋友。” 看來,這個風晚山為人還不錯,厲行想道,隨后說:“我不在意。有娘在,是一件多美好的事啊,我羨慕你。” “我和我娘不太熟,每年只見一回,說說話就走了。她不讓我去找她,都是她來找我。” 何須歸的聲音悶悶的,厲行先是笑了笑,隨后感到巨大的悲涼。他輕聲說:“到底發生什么了?告訴我,我們是哥們兒嘛。” 何須歸不愿說,臉上卻多了一道亮痕,是淚悄然滑過。他倔強地抿著嘴唇,不愿淚珠在臉上多停留一瞬,剛涌出眼眶就用手背狠狠拭去,可剛拭去就再度被打濕,月色下整張臉亮晶晶的。 手背全濕了,他就用手掌,用力抹來抹去,看上去就像一只正在拼命洗臉的小貓。厲行無聲地笑笑,坐得近了些:“肩膀借你,哭濕也沒關系。” 猶豫一瞬之后,何須歸乖順地依偎過來,搖晃著腦袋把臉貼在厲行肩頭磨蹭。 見他還是不愿說話,厲行只好自顧自地說起來:“人這一輩子很快的,極度長壽的如你那位當了1.2個世紀童男的師祖,短命的不過匆匆幾十年。這點時間,只夠長情的人談一回戀愛而已,所以一定要好好活著。我知道,你不是軟弱的人,肯定是忽然遇見了一個看似過不去的坎兒。或許這個坎兒,一年、十年后再看看,簡直不值一提。 其實,我也是個挺沒有歸屬感的人,雖然我挺幸福的。我姐夫,從來都沒揍過我,我和豆子一起淘氣,挨揍的只有他。我多希望姐夫也能狠狠揍我、罵我一頓,那樣才像一家人。” 默然聽了一會兒,何須歸的淚成功止住,直起身吸吸鼻子道:“林照說,要去玉芙閣找我娘。玉芙閣就是我娘待的地方,在城里。” 厲行眉心狠狠擰了個疙瘩,心底陣陣連惡心帶冒火:“太TM下作,真是一樣米養百樣人,我最瞧不上欺負婦女兒童的男人。” 侮辱對方的母親,是古今中外罵戰中重要的組成部分,但都是逞口舌之快以壯己方聲勢,沒聽說過誰真的付諸行動。古人重氣節,這的確是把人往絕路上逼的cao作。 厲行問:“怎么不去找你那位管事的林師伯?” “師伯管不住他,說他幾句,他照舊我行我素。況且……”何須歸的聲音沉了下去,“我也說不出口。” 厲行又生一計:“那我們現在去找你娘,叫她裝病,別跟那孫子見面。” 何須歸卻說,按照此地各家青樓的規矩,風塵女子無權對客人挑挑撿撿。哪怕病著,也要強顏歡笑,否則傳出去,生意就不好做了。他還舉了個例子:“就像你們那兒的商店都拼服務和態度,青樓也一樣,犯了錯會被整治得很慘。” “此事包在我身上,我絕對不會讓他見到你娘。” “有什么辦法?” “等會兒再告訴你。”其實,厲行還沒想到辦法,畢竟又不能把林照宰了。但腦中的齒輪已經在飛速運轉,他不信自己作為一個全面發展的優秀大學生,會被這事難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