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 第31節
“你們人到底在哪兒, 我第一次來, 不知道入口在哪兒,你們派個人來接我啊。” 男人叫嚷著。 “你們把場子建在這兒干什么,我剛剛來的時候還看見了教堂和道觀, 你們擱這兒作法呢...也對,你們搞的那些東西,跟作法差不多?!?/br> 車廂后部傳來幾個人的喊話聲,男人放下電話后,轉朝后應答。 談話聲隔著車門和雨幕,斷斷續續,就像是道觀里信號不好的電視機,含糊不清。 但身旁的符與冰似乎聽到了所有的內容。 “他們在找剛剛受傷的那幾個人,聽他們的語氣確實是醫院里的人,跟廢車廠的聯系人也顯然認識?!?/br> 黑傘下,符與冰的聲音響在了耳畔。 “阿姐,你要跟過去嗎?” 還沒來得及回答,另一邊跑來兩個熟悉的人影。 藍襯衫和綠襯衫頂著雨跑到車前,大聲叫嚷。 “院長怎么派你們這群新人來?連地方都不認識?” “廢話...你以為醫院里是吃閑飯的,能調出我們幾個閑人就已經不錯了,還給你們上門·服務,你知不知道把這些設備搬來搬去有多煩?你們的場地到底在哪兒,找半天他媽的也沒看到個毛影子...” “跟我來,場地不在地面。” 說到這兒,藍襯衫的嗓門兒低下去。 “在地下...” 車輪緩慢轉動,跟在藍襯衫和綠襯衫后面挪。 直到后視鏡照不到人影,趙戈和符與冰才跟了上去。 救護車繞了一圈,開到廢車廠的后門。 后門內幾乎堆滿了廢車,毫無章法地堆疊在一起,像是用廢車建造起一個鐵林子。 走進廢車堆疊的洞xue,藍襯衫和綠襯衫掀開一大塊鐵板,“嘎吱”一聲發出刺耳的聲音。 他們用手撐著地面,身體一矮,消失在鐵板之內。 鐵板下傳來聲音。 “走。” 救護車上跳下六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拿著儀器跟在兩人身后,接二連三地消失在地面。 最后地面之下伸出一只手,用力地把鐵板從里面重新扣上。 沉悶的一聲鐵板聲落下后,站在廢車洞xue外的符與冰收起手中的傘。 趙戈和他一起彎腰走進廢車構成的洞xue。 鐵林子最底下是三個龐大的卡車,支撐著上面的小型車輛??ㄜ囀菢涓?,癟破的小車就是卡車的一根根枝蔓。 一走進去,一股濃厚的鐵銹味傳來,掀開鐵板后,刺耳的“嘎吱”聲再次傳來。 響聲空蕩,入口顯然離地面很遠。 腳踏上地下鏤空的樓梯井,越往下空氣越厚重,光線也越來越暗。 黑暗中趙戈只能聽見自己和符與冰的呼吸聲。 沿著樓梯井往下,大概過了三分鐘后,光線終于再次亮起。 符與冰先落下平地。 趙戈接著往下走進光亮處,身體一個踉蹌,符與冰伸出手撐住她的后背。 腳下踏著的是柔軟的紅毯。 光亮來自于一條被紅毯鋪蓋著的長廊。 長廊長到看不到盡頭,天花板上是如同水浸泡過的光。 沿著紅毯的線往前走,長廊的墻壁上掛著各種畫。 雖然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畫,但畫上的肖像是重復的,一共是三個人。 第一位是個男人,穿著棕色的大衣,看上去三四十歲,眼睛上戴著眼鏡兒,肖像畫底下寫著‘著名企業家’。 第二位是個老先生,穿著白色大褂,慈眉善目,名字后綴是‘第九醫院院長’。 最后一個人是位看上去只有二三十的姑娘,十分眼熟,肖像下寫著‘愛心代言人’。 看到最后一個人的肖像后,趙戈眼皮一跳,直接說出了聲。 “玉樹jiejie。” 癩皮大爺最喜歡的玉樹jiejie被掛在了墻上,表情卻跟電視上的親切不同,有種疏離。 空洞的疏離感。 紅毯的盡頭是大堂,以及錯綜復雜的房間。 地底下有種燒著的草藥味,聞久了讓人覺得有些暈。 交談聲和腳步聲從不同的角落傳來,正走到大堂,后門立馬走來一群人。 身后的符與冰立馬拉著趙戈躲進簾子后。 簾子后的空檔處擺著各式各樣的長柜子,人群越來越接近,而他們的腳顯然露在簾子外。 趙戈打開一個就近的柜子,反手拉著符與冰走進去。 進去后才發現柜子里堆滿了東西,容下他們兩個人非常困難。 身體幾乎是擠著塞進去的,一進去后就無法動彈,關上門時門“嘎噠”一聲,在安靜的大堂里顯得十分清晰。 “誰?” 腳步聲立馬靠近。 心立馬提起來,趙戈屏住呼吸。 有人掀開簾子靠近,她僵硬地扭頭。 柜門上有鏤空的條紋,透著微弱的光線,一個熟悉的人影靠近。 眼神對上。 馬尾辮女生打開柜門后張大嘴,愣了愣,而后用力地再把柜子關上。 大堂的其他人問出聲。 “什么東西?” “沒什么...” 馬尾辮一邊喊一邊把柜子用力扣上。 “柜子里的酒倒了?!?/br> 柜門“嘎達”一聲被鎖上,馬尾辮女生匆匆離開。 整個大堂里的腳步聲往門外退潮,大堂的燈也被“嘎達”關上。 瞬時之間,黑暗籠罩。 速度快到趙戈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鎖在了這狹隘的黑暗里。 狹隘到她和符與冰手挨著手,腳挨著腳,完全沒辦法挪動。 她幾乎能聽到符與冰的心跳聲。 “那什么...” 趙戈不自在地往柜子角落躲,試圖讓狹隘的空氣不這么凝滯。 “酒味真濃。” 整個柜子除了他們就只有酒。 濃郁的紅酒味,鋪蓋著襲來。 “嗯?!?/br> 黑暗中符與冰的聲音很低。 酒味濃厚得仿佛連嗓音都被發酵了。 第二十六章 二六黑 太近了。 近到符與冰的聲音仿佛響在了腦海里。 一抬頭就能對上呼吸。 柜門被鎖上, 又出不去。 一挪動,只會更加擁擠。 空間被紅酒味填得密不透風,有些缺氧。 氣氛沉寂到讓思想都快凝固。 “你...” 趙戈才開口, 大堂的門口又傳來腳步聲。 這次不是一群人,而是一個人。 聽腳步聲是個行動不是很快的男人, 他走進來后沒有開燈,而是拉開了簾子。 簾子拉得不大,但腳步聲越來越近,手一掀開,拉開了紅酒柜前的簾子。 柜子里的趙戈繃緊后背,簾子被拉開,男人的腳步聲卻沒有停留。 咫尺之近。 趙戈瞇起眼睛, 視線透過柜子鏤空的條紋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