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 第5節
趙戈眼皮一跳,立馬走到角落把綁在柱子上的繩子解開,一松開張堯就開始猛烈亂動。 她拽住繩子的末端把張堯扭進了小門內的雜物室,把手里臟了的長袍撕成布條,塞了一大把在他嘴里。 門外的女人聲音越發尖銳。 “道長,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我這次帶的錢夠多!我給你錢!更多的錢!” 一說到錢癩皮大爺叫得更起勁兒了。 趙戈把張堯身上的繩子繞在雜物室的大爐子上,立馬走出去。 打開門后,紅唇女人幾乎是沖進了道觀。 她一邊走一邊慌亂地脫下高跟鞋,光腳坐到蒲團上,抖著手把包里的錢往桌子上倒。 紅色的鈔票像是紙一樣撒在了桌上,疊在一起。 起碼有二十張。 “道長,趙道長...這些都給你。” 紅唇女人頭發都是亂的,唇色紅到過分。 “只要你肯幫我。” “施主莫急。” 趙戈坐到她對面的蒲團上。 “你需要貧道幫你做什么。” “我...我想讓我家那人回心轉意,忘記外面的死女人,重新回來。” 紅唇女人攥緊手里的錢。 “我知道我該跟他分手,但是我和他在一起這么多年,早就像皮和rou一樣分不開,我看到了他挽著那女人的手,心就跟刀絞一樣。” “我扇了他好幾個巴掌,也扇了那個女人好幾個巴掌,他怎么能...怎么能!他說只是一時鬼迷心竅...” 紅唇女人說話的期間,雜物室里的張堯一直在用頭撞門。 她突然停下話看趙戈。 “道長,剛剛是什么聲音...” 她這一停下來,撞門的聲音變得更清晰,一聲又一聲,非常沉悶。 “無礙,只是一條難以管教的莽犬。” 趙戈拿手指了指桌子。 “所以施主是想讓貧道幫你,讓你的丈夫回心轉意?” “是...對!” “但貧道只會斬妖除魔,人心上的事兒,我管不了。” “管不了?怎么會管不了...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你給我開個符,我燒了給他喝下去,一下什么都忘了不就好了。” 紅唇女人焦急地越說越快。 “道觀里并沒有這種術法。” “那你...那你幫我把老張斬妖除魔不就行了!” “據貧道所畫,施主的伴侶并沒有被鬼上身,只是亂了心。” “那...” 女人緊緊地皺起眉,看樣子像是要哭。 “那到底有什么辦法,我這心里難受的...我恨不得去殺了...” 她說到這兒戛然而止。 “道長,你說什么?” 女人是朝趙戈說的,眼神卻看向雜物室的門。 趙戈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小門。 小門緊閉,里面的張堯像是累了,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女人停止說話后,整個道觀就安靜得只剩下觀外的風聲。 “并沒有聲音。” 趙戈開口。 “那看來是我聽錯了。” 女人像是恢復了情緒,揉了揉自己發紅的眼睛。 “我也是被氣瘋了。” “貧道可以為施主開個安神符。” 趙戈把毛筆從長袖中抽出。 “施主叫什么?” “我叫馮三喜,當初爸媽給我取這個名字就是希望我事事順利,生活上喜樂,事業上喜樂,婚姻上喜樂,但現在...” 馮三喜深深地嘆了口氣。 “哪里是逢三喜,明明是逢三悲。” 趙戈沒有應聲,毛筆沾上墨后,在宣紙上落下兩個字。 跟她的畫不同,這兩個字十分遒勁。 ‘安神’。 兩個大字,占據了整張宣紙。 “道長的字確實好看...” 馮三喜接過宣紙。 “是真好看...但怎么直接寫在宣紙上,沒有個什么符?” 趙戈總不能直接跟她說沒錢買符,更沒時間為符咒施法。 只能還是那句老話。 “貧道觀里沒那些規矩。” “道長沒寫下我的名字,那剛才為什么又為什么要問我叫什么?” “心里想著施主的名字,落下的安神才是施主獨有的安神。” 趙戈剛開始學寫字的時候,寫過幾百幅安神,那時候術法不精,寫‘安神’時總是四處亂想。 想的最多的就是癩皮狗。 結果那幾天癩皮大爺跟看破了紅塵一樣,蹲在太陽底下一言不發。 神情安寧得很。 馮三喜看著手里簡陋的宣紙笑起來。 “那就謝過道長了。” 她的神情也安寧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真就覺得身體輕了些。” 她一邊說一邊往外走,趙戈拿起桌上的紅票子朝她說。 “施主,你的錢。” “這些錢就給道長了,反正我現在也不怎么用現金。” 馮三喜已經走到了門外。 她說完這話身影徹底消失在夜色里,走得匆忙,最后只是看了眼道觀里的小木門。 趙戈也看向小木門。 張堯安靜了這么長時間,就跟死了一樣。 她推開門,張堯抬著頭看向門口,嘴里的布條已經被他吐出來了,竟然沒有叫喊。 眼神空蕩蕩的,卻緊緊地盯著趙戈。 脖子上干涸的黑水又開始往外冒,淌了一地。 趙戈提起筆靠近他,他卻開始笑起來了。 “趙戈,你是趙戈。” 提筆的手一僵。 “那么那小神父就是符與冰吧?” 他的笑容越來越扭曲,雖然張著嘴,但聲音卻是很多個人疊加起來的尖叫聲。 聲音和黑水一起往外涌,他吼得渾身都在抖動,聲音大到像是從身體底子里迸發而出。 “符--與--冰!” 第五章 第五白 吼完這三個字后,張堯如同被人抽走靈魂般慢慢癱軟在地上。 身體砸在地板上,眼睛一閉失去了意識。 沒問出半點兒有用的話,還給趙戈添了個打掃衛生的任務。 她和張堯之前不認識,喊出她名字的顯然是張堯身體里的雜鬼。 鬼為什么會知道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