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柚累了，“提前跟你預(yù)警，江叔叔找我問《crush》展覽的事了，我不知道他來不來。”

    和靈漫不經(jīng)心：“來吧，這么多媒體在，他們應(yīng)該也不想我放出那么大個新聞。”

    其實當(dāng)時她想的是不想讓牧越惹上麻煩，江延跟和玫這樣弄虛作假的大新聞她還拽在手上，他們之間不過就是鬧得個魚死網(wǎng)破。

    就是牧越，做事兒比她快太多，到最后她也沒用上這辦法。

    有媒體震驚發(fā)問：“這張不是《iesy》當(dāng)年全球最佳封面嗎，這張居然也是您的作品？”

    和靈大概掃了眼，“這是我當(dāng)年上學(xué)時候拍的，也就還行。”

    “……”

    再次有人發(fā)出驚嘆，“這不是《el》150年的月刊封嗎？連這都是您拍的？”

    和靈：“現(xiàn)在看，當(dāng)時風(fēng)格不太成熟，大概六十分？”

    “……”

    本來的媒體展覽是想從和靈跟奚柚的關(guān)系上挖料，以奚柚的名氣隨便都能制造出娛樂爆點，就當(dāng)給《crush》的展覽做免費的營銷。

    但沒想到拍著拍著就變成了和靈驚訝的個人展，這段采訪被放到網(wǎng)上，熱議四起。

    【笑死，看完這個片段我已經(jīng)不覺得展覽叫《crush》了，是叫《這居然也是您的作品嗎？！》。跟我一起說一次和靈yyds。】

    【一個留學(xué)生粉的發(fā)言：最早和靈回國發(fā)展被罵成全網(wǎng)黑的時候我就覺得離譜，就單說這幾個封面，當(dāng)年在外網(wǎng)出圈到爆炸好嗎？五大刊對ling的邀約不間斷，是她不！樂！意！接！怎么敢罵她沒實力的？】

    【把00神仙顏值打在公屏上，笑死一個站在奚柚這種絕佳天仙氣質(zhì)的藝人身邊都能不被比下去的顏，卻從來不靠臉出圈。@和靈神仙！】

    【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云都松離藝術(shù)館6月-12月，和靈攝影師的《crush》作品展覽網(wǎng)絡(luò)均可購票。】

    【……】

    和靈本身在九月刊爆出之時就已積攢夠名氣，這《crush》的展覽簡直是如虎添翼，熱度勢如破竹。

    她倒是挺淡定的，最少從今往后hel目前是不用乞討做生意了。

    和靈大概帶著媒體介紹完照片，接下來會有一段時間是自由參觀的，從末尾入口處突然引起一陣sao動。

    “這好像是——□□的江總？他怎么來著這了！”

    “不知道啊，看著陣仗是來砸場子的還是來幫忙的。怎么感覺江總跟和靈之前，好像很親密的樣子。”

    “快拍，能在這兒拍到江總在財經(jīng)新聞那兒都能用上！”

    “……”

    和靈以為來的會是和玫，她到?jīng)]想到是江延。

    奚柚輕聲道：“二樓沒媒體，上去那。”

    和靈回神，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個什么。

    “阿靈。”江延笑著喚她，“不帶我參觀一下嗎？”

    “……”

    和靈帶著江延上二樓，神色淡淡的：“您有事嗎？”

    江延：“想來看看你的第一次展覽。”

    和靈很多時候都覺得江延比和玫要對她好，江延是個非常注重儀式感的人，和靈人生第一次畫的那副畫、拿獎、上臺、說話，江延全都有記錄。

    那件事被戳破之后，和靈仔細(xì)地回想過，她知道，江延愛她。

    只是他對她的愛，不足以支撐他走完整個婚姻。

    江延似乎真的很認(rèn)真地在觀摩她每一張作品，問：“這張，是不是沒發(fā)過？”

    和靈挺意外的，他能看出來她那張沒發(fā)過。

    江延問：“在哪兒拍的？”

    “沙漠。”

    江延笑：“挺好的，努力的人或早或晚都有回報。”

    指的是她而今的境況。

    他總喜歡在日常中給她灌輸價值觀。

    和靈淡淡道，“我先給您說個底，您那點花言巧語的話術(shù)在我這兒用了二十幾年，現(xiàn)在真的不好用了。哪怕您說破天，我也不會回去，也不會嫁給宋家。”

    “不想嫁？”

    “不嫁。”

    江延云淡風(fēng)輕，“那便算了。”

    “……？”

    這招數(shù)著實讓和靈有點措手不及。

    “跟你說個故事。”江延緩聲道，“當(dāng)年我父親讓我跟阿玫結(jié)婚的時候，我們的反映差不多。但我們沒有那么鮮明的個性，為利益犧牲成了理所當(dāng)然，通俗的結(jié)婚、通俗的相愛、通俗相恨。”

    和靈知道。

    真因他們愛過，她才顯得格外荒誕。

    “這世上多數(shù)的感情，走到最后都變得無疾而終。我也時常會想，如果當(dāng)初不是那樣的結(jié)局，會是如何。但阿靈，我們的故事說得簡單些，便是經(jīng)不住誘惑。”

    江延出軌的開始，是在酒會后一覺清醒發(fā)現(xiàn)秘書床單上的處女紅。其實那并不是他，男人喝醉后哪兒有性功能。但在秘書不斷的添油加醋下，和玫信了。

    和玫太驕傲，她渾身的刺同樣使她越軌。

    從那天起，他們開始無止境的惡劣。

    江延問：“你覺得，你跟牧越能嗎？”

    “這個疑問句本身是不對等的，你們太優(yōu)柔寡斷了。mama她一邊愛你，一邊恨你傷害她，至今她還住在玫瑰園。而你，至今不提出離婚。”和靈說，“我不知道牧越能不能抵抗住誘惑，至少，他如果有背叛我的那天，我們的感情便是一刀兩斷。”

    “我不會跟mama一樣，讓他把我傷害到那樣的境地，我也不會允許他跟您一樣，讓我們互相折磨到死。您放心，我知曉分寸。”

    和靈：“但其實我更相信，我們是愛著彼此的。您這是挑撥不了他，來挑撥我了吧。”

    頓了幾秒，江延溫笑了聲，“嗯。”

    牧越不止是找和玫聊過，連他也是。

    當(dāng)時江延問他：“你現(xiàn)在護著她，不過是因為你現(xiàn)在喜歡。你覺得你的喜歡能有多久？”

    “八年前，我覺得我只會愛她兩個月，但我愛了她八年。八年后，讓我回答這個問題，我的答案是——”

    “有生之年，必不會止。”

    他眼底的光足夠明亮，似是越過茫茫光年后奔赴而來的真誠，不被利益、世俗、流言蜚語裹挾著，永遠熾熱的愛意。

    “阿靈。”江延走上前，輕輕抱住她，“路自己選的，得好好走。在你認(rèn)輸之前，我不會攔你，也不會幫你，知道了嗎？”

    他的聲音一貫成熟溫柔，用最平淡的話告訴她，可以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不知怎的，和靈眼眶有些濕潤了。

    “不知不覺，我的寶貝女兒都這么大了啊。”江延低嘆著說，“我只希望，他能比我對你更好。”

    /

    和靈的名氣逐漸打開，正式開展的那天，松離藝術(shù)館門口排滿了長隊，密密麻麻地看不到盡頭。

    有自媒體博主搞臨時采訪，問：“你最期待這次展覽的什么？”

    “期待00這么多作品，她究竟會把那一副放在松離展館最顯眼的位置。”

    “……”

    開館前兩小時。

    和靈帶著牧越逛松離，“我這都算給你特權(quán)了，可惜這展覽家里有，你得配合配合我，看兩次。”

    牧越笑著說好。

    他確實看的很認(rèn)真，似乎跟第一次看似的，包括每幅作品下的拍攝時間的備注信息都一一看過。

    和靈陪他慢悠悠地看，“前兩天，我爸來找我，說同意了。”

    “嗯，我知道。”

    和靈好奇：“你怎么知道？”

    牧越把手機遞給她，屏幕上的電話號碼是江延的。

    【下次走正門。】

    【對她不好，以后連窗都進不了。】

    和靈看笑了，“我爸其實挺不會威脅人的。”

    牧越：“他很愛你。”

    “我們家表達感情的方式都挺奇怪的。”和靈說，“你們呢？”

    這句話問出去，周圍安靜了片刻。

    和靈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自己問了什么問題，她記得牧越的母親高中的時候就因病離世了，她不會扒著人家的家庭情況問，關(guān)于他的，她只知道是單親家庭，而后到了法國。

    因為吞并了de，他名義上父親的公司，至今被人詬病。

    和靈：“對不——”

    “沒什么要抱歉的。”牧越溫和道，“你知道的我的家人，都是養(yǎng)父母。我的母親跟那個人一夜情被拋棄，她的孩子車禍死了，她覺得我們像，所以領(lǐng)養(yǎng)了我。”

    和靈第一次聽到他說這些。

    “她領(lǐng)養(yǎng)完我就后悔了，因為她自己都養(yǎng)不起自己，我們都過得很不好。那些年我也很想知道，她對我到底是怎么樣的感情，可能是寄托、怨恨打罵，但唯獨沒有愛。”

    牧越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他對人類各種各樣的情感都太鈍了，日常接觸的便只有無邊無際的嫌惡，而比起這些，他更需要活下來。

    “之后她生病的事你知道，后來我才知道，在她臨死前她安排好我去法國的事情，也算是問我找了新的歸宿。那時我便覺得，她還是愛著我的。”

    對他而言，在這個破爛不堪的世界，活著已是竭盡全力的疲憊。

    在這之前，他體會到的感情只有兩種，他對和靈的執(zhí)迷不悟；他母親對他扭曲的愛。

    和靈踮起腳尖抱著他，很輕很溫柔的擁抱。

    牧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