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尸蝗
江明哲說,我太爺爺因為身體上刻印了鎖天陣、得到了神佑,所以壽命非常綿長,但是早年失蹤了。 我好奇道:“那你們全都把鎖天陣刻在身上,不就都長生不老了嗎?” “呵,你想的倒輕巧。”江明哲搖了搖頭:“我從沒見過這個大陣,但聽長輩提起過,說這個大陣是神明創造的,擁有凡人無法理解的力量。只是看上一眼,就會頭暈腦脹胸悶欲吐,看多了的話,甚至可能出人命。” “六太爺是拼了老命、長期強忍著非人的痛苦,才一筆一劃把這陣圖刻在了身上,那種頑強堅韌的意志力,你以為誰都能有嗎?”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努力的人,卻不被認可,慘遭黑哨。 若非如此,江家現在的家主,就是我親太爺了,而我的命運,也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李會長,你可真是個奇人。”江明哲懷疑道:“我思來想去,就算是專業的國際間諜,也不可能在短短幾天內調查出這么多事情來,你是不是有某種神秘的力量,能幫助你追緝線索?” 我淡淡道:“與你無關,動身吧,我想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王罌說過,接近與我有著重大聯系的事物,就有可能令我產生“夢回”現象。 例如器物、血脈…… 想在回想一下,這些事物其實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自身也經歷過非常重要的事情; 比如那把斬龍刀,屠過龍; 再比如王罌,我并沒夢到過他家長里短的瑣事,夢到的都是他跟妙兒交換定情信物、科考中榜、以及被斬首等人生大事。 我得出了一個結論——其實跟器物無關,就是單純的血脈聯系令我產生了夢回。 那把手持斬龍刀屠龍之人,很有可能就是將邪,并且斬龍刀上浸染過他的血水; 王罌與我同時分身,本身就跟我具有跟我相關的血脈; 江家人就更是了。 他們經歷過一些很難忘的事情,深深烙印在了記憶最深處,繼而通過靈魂浸染到了血脈里。 所以,一旦我靠近這些血脈,我就會產生共鳴,也就是夢回…… “你想多了……”一道聲音陡然在心中響起。 我臉頰一顫、毛骨損然! 將、將邪?? 糟了! 之前分尸的時候,爺爺給我的那枚冰晶項鏈,遺留在軀體上了! 將邪現在,又能竊取到我的心思了! 將邪比我沉靜多了,淡淡道:“靈魂的一部分,確實是溶于血rou中的,所以曾今有一些巫道,會以食人rou飲人血的方式,來繼承先代的記憶,成為先知。” “但是,當靈魂完全消隕后,血水,就只是一些殘渣罷了,你如何能從中獲取到記憶?” “實際上,是因為所有具備寡人血脈的人,都與寡人記憶相通。” “遭遇與自己有關聯的血脈,會產生共鳴,這個推測是正確的。但跟血脈產生共鳴的不是你,而是寡人,你是從寡人的記憶中,讀取到他人的記憶,明白嗎?” 原來如此…… 就好像手指被釘子扎了,會先通過神經告訴大腦,然后大腦又會反饋出疼痛訊號一樣; 可是…… “你是說——”我后覺后驚:“江家人,也都具有你的血脈??” 難道,所謂的神人托世,這個神人,指的其實就是將邪??? 他是江家的老祖宗??? 怪不得,我們江家,本姓為將! 也難怪家族要改變姓氏,估計就是因為宋凌浵很久以前散播出了“千古邪帝將邪、曾今毀滅世界”的言論,所以江家祖先就趕緊把姓氏改掉了,是避嫌之舉。 思考了片刻,我更加費解道:“可既然如此的話,你在茅山上,為什么會輸得那么慘呢?我爺爺也有你的血脈啊,你應該早就讀取到他想設計坑殺你了,怎么會中圈套呢?” 將邪發出一連串低笑聲,道:“他,是一個異端,寡人只能讀取到他被逐出江家以前的記憶。” “至于原因是什么,你會知道的,但是在你死的時候,哼哼哼……” 將邪離開了我的心神,無論我怎么呼喚,他都不再回應。 我越發對一切感到好奇了。 將邪居然是江家老祖宗?難道這就是爺爺曾今說我跟其他分身不一樣的原因嗎? 其他分身,是花開遍地,祖輩不一定跟將邪有血脈關系,就好像直接將分身塞進了孕婦的肚子里; 而我這個分身,卻是一代接一代,通過血脈傳承下來的…… 帶著疑惑,我向四周眺望。 江明哲已經帶著我走進了一間古屋里。 屋子破爛不堪,房頂都塌了大半,但看那些風化了的水紅色的惟布,應該是個女人的閨房。 見沒什么好奇怪的,江明哲就帶著我離開了。 “等等!”我卻疾呼道。 我發現頂上有個影子。 順著影子,我往頂上一瞧,頓時感到后脖筋發涼。 房頂上,吊著一具干尸。 因為這屋子的地基塌陷了,那干尸離地就有近四米高,不特意往上瞧的話,還真發現不了。 “應該是這屋子的主人吧。”江明哲嘆息道; 這死者很可能是他的某位長輩,然而他根本不認識。 用石棺封藏了這里后,這里的前塵過往,就都被埋葬在歲月長河中了,也就只有老太爺跟江海清他們知道發生過什么,然而誰也不肯提起。 江明哲把我擱在了地上,然后從周圍找來一根還算硬朗的木梁,想把尸體挑下來。 “她肯定是我的某位長輩,既然遇上了,就一定要葬了她,不能讓她曝尸于此……” 我沒有吭聲,心情卻復雜了起來。 不管我怎么看,這個假江明哲,都是個很講情義的人。甚至是迄今為止,整個江家對我最好的一位親人。 可他對我再好,也磨滅不了曾今犯下的罪行。一旦找到了確鑿的證據,我就必須為我父母報仇。 木梁上沒鉤,得精準的捅到腋窩才能把尸體放下來。 江明哲踮著腳努力了半天,結果——“轟隆!” 尸體晃動了幾下,脖子上的麻繩斷了,直接掉了下來。 一落地,就碎成了滿地尸塊,風一吹就成了沙。 江明哲尷尬之極。 沉默了片刻,他把襯衣脫下來,將那些碎渣一把把的拘進去。 收拾完以后,他就一手拎起我,一手拎著骨灰,想找個地方埋了。 我卻直勾勾瞪著地面。 “怎么了?”江明哲疑惑。 不等我回答,他自己就先嚇了一跳。 她明明把尸骸收斂進襯衣里了,可是地上,還有具尸體! 江明哲使勁揉了揉眼,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可襯衣里面,確實裝滿了骨灰,不是幻覺! 就在我們感到莫名其妙時,地上那具尸體,突然像蝗群一樣,分散著飛了起來! 江明哲大嚇一跳,趕緊提溜著我奪門而逃。 他絆了一跤,一時間爬不起來,眼睜睜看著“尸蝗”逼近。 我急忙集中精神閉上了眼睛,又猛然睜開,并大喝一聲。 一睜一喝,民間的驚魂術!我曾用此法在泣婦林河床下鎮壓過王罌、撿回一條小命。 可是,這方法對尸蝗不起任何作用! 它們撲在了江明哲身上! 離得近了,我發現它們是一顆顆灰色的小圓點,體積不斷膨大、又不斷縮小,十分詭異! 江明哲的衣服被觸碰到,立馬就分解成了灰燼;緊跟著,這些灰燼又一點點的聚合起來,變成了更多的灰色原點! “媽的,什么鬼東西!” “快跑啊!你想被同化嗎??” 江明哲這才驚醒過來,兩腿急蹬撤出身體,瘋狂的向后逃竄。 可是我心驚rou跳的發現,這尸蝗,不僅來自于那具女尸! 隨著江明哲的奔跑,四周越來越多的尸蝗被驚動了出來,追殺我們! 難怪這石棺封藏了幾十年,里面一點植被都沒有、也沒有事物腐爛后囤積的臟氣。 現在看來,是因為植被、甚至是臟氣,都被這種鬼玩意兒給同化了! 這太詭異了,就算是自問博聞廣記的我,也完全不清楚這東西的來歷! “到處都是,能躲到哪兒去??”我急聲道:“諾大的江家,就沒有兵器室之類的地方嗎??” “有!” 江明哲心驚rou跳的往回看了一眼,發現那些“尸蝗”居然變換成了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外形,連奔跑姿勢都一樣; 他更心驚了,加速往西邊逃竄。 “我、我三歲半才離開江家,那時候江家還沒遷離祖地呢!我記得家人外出以前,都會去一座倉庫里,準備行李……” 說話間,他已經帶著我跑到了祖地最西邊,這里有一道凸出地面的小拱門,看著就像是一枚立起來的蝸牛殼。 “有了!就是這里!是我記錯了,不是倉庫,是地窖!” 門是鎖著的,但早就腐壞了,被江明哲一腳踹散架,帶著我沖了進去。 地窖里陰暗潮濕,一股腐爛的味道。 江明哲用打火機為我照明。 我看到周圍有很多箱柜,羅列有致,上面都用木牌標好了名目。 卦具、鎮物、符紙…… “符紙!就用它了!你快拿出來,我教你做業火符!” 江明哲趕忙爬進那口箱子里翻尋,最后卻苦澀的掏出了兩大把紙泥。 “都、都爛了啊……” 靠! “那就去卦具箱子里找張卦盤,再在寫著鎮物的那個箱子里,找找有沒有四圣象,我教你改風水,鎮殺那些怪東西!” 江明哲急忙去尋找,結果里面的東西一拿出來,輕輕一碰,就化成齏粉了。 這祖地被石棺封藏了少說十幾年,幾乎所有事物都腐朽了! 而那些堅固的法寶法器,早在遷移的時候就被搬空了。 “早勸你不要進來的!現在可好,連我都連累了!” 沉穩如江明哲也慌了神。 就在此時——簌簌簌~~ “什么聲音??”江明哲恐懼的貼到了墻上。 我臉色蒼白望向樓梯,忍不住罵道:“媽的,這鬼東西怎么連土都吃啊??” 只見尸蝗已經尾隨我們鉆進了地窖。 它們就像是餓死鬼投胎,都顧不上來抓我們,便開始瘋狂的吞噬周圍的事物了。 哪怕是土壤被它們掠過,也會氣化、繼而轉變成那種灰色原點! 地窖的結構被迅速腐蝕、破壞,頂上的砂石簌簌掉落,竟是要塌了! “我寧可被活埋在這里,也不想被那玩意兒吃掉。”江明哲臉色蒼白、滿臉絕望:“鬼知道被它們同化后,會死掉還是依然有意識?會不會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