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陣眼
人皮鬼沒有回答我,而是非常欣喜的在空中飛旋起來。 既然我能認出mama的遺物,那我就定然是江流兒沒跑了! 見人皮鬼確認了我的身份,其他那四張人皮,紛紛惶恐的跪倒下來,一個勁兒的磕響頭。 “真神大人,剛才多有冒犯,還請贖罪!” “真神大人,我們就算拼他個身死道消也沒背叛您,我們對您的忠心,天地可鑒!” 我傻了眼的望著這一幕,實在不明白它們為何如此尊崇我。 整個風水界都認定我是即將引發永劫的邪童,它們卻稱我為真神…… 我思考了一下,套話道:“我死亡時遭遇了重創,靈魂也因此受損,已經有好多事情記不清了。你們是誰?為什么叫我真神?喚我來又是為了什么?” 四張人皮互相看了一下,正想跟我解釋,就一副很難受的樣子,捂住了喉嚨,發不出聲音。 此時,一道聲音突然在天空炸響——“別白費力氣了,把它們困在這里的人,還給他們施加了緘誓咒,它們永遠也無法說出心中的秘密,它們的主子更是連尋常話語都說不出來,當了六十多年啞巴了,明明以前是個老話癆子……” 我大吃一驚:“誰在說話??” 那人沒吭聲。 人皮鬼也沒有慌張,似乎跟這個說話的家伙很熟悉。 我一時間愣在了原地,感到頭皮發麻。 緘誓咒,算是更高深的噤聲術,噤聲術只是剝奪人的聲音,而緘誓咒卻是真正的緘默,被禁止說出的那些事情,一旦有想說出來的意念,就會自行忘掉,以至于手寫、手語,都表達不出來,只有茅山通靈門有辦法破解緘誓咒。 而緘誓咒也是茅山宗的秘法,屬于八大奇門之一的天心門。 也就是說,困下這五張人皮的人,是宗門里的人!? 而且他居然可以使緘誓咒奏效六十余年,道行簡直深的恐怖! 看著戰戰兢兢的人皮們,我思考了一下,道:“說不出來沒關系,重點是能不能做出來?你們既然奉我為真神,我自然也是有求必應的。” 人皮們狂喜,立馬沖上來將我扛住,朝最深處的那三個溶洞走去。 剛剛靠近,我就驚出了一身冷汗。 好、好恐怖的玄黃氣! 還有更恐怖的罡氣! 這三口溶洞中的氣息,哪怕只挑出一口出來,都比我以前在掌門人身上感受到的氣機,還要強大幾十倍! 這里面到底關著什么怪物??難道這幾張人皮,就是被栓在這兒看門的嗎? 想到這里,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我原本是打算先盡量配合這五張人皮,等得到它們充足的信任后,再找借口讓它們放我走。 但現在看來是行不通了,鬼知道我進了這怪異的溶洞后,還能不能活著出來! “等一下!”我當機立斷道:“也許在你們眼里,我是真神,但對我自己而言,我就是江流兒,至少那也是我人生中無法分割的一部分。” “而那把渡魂尺,是我師父留給我的遺物,我希望你們能還給我。” 人皮奴仆下意識看向后頭的主子,見它點頭,便急忙派出一個代表飛出了洞府。 渡魂尺其實就被藏在那口死門里,不久便被拖了回來。 我拿回渡魂尺,人皮們就迫不及待抬著我繼續往溶洞里跑。 我急忙說道:“你們是不是會錯意了啊?我雖然說對你們有求必應,但也沒說現在就幫你們啊。” 一張人皮把手撕下來,插在了脖子上,當做腦袋搖了搖:“真神大人,怎么能說是幫我們呢,我們豈敢?眼下這件事,是您的未竟之業啊,做完之后,圣女即可復蘇,助您屠凈這滿山迂腐之道,昭告世人真神回歸,君臨天下!” 圣女?屠山?? 我思索了一下,敷衍道:“既然是這樣,就更不能草率行事了!我才剛剛蘇醒,靈魂還很虛弱,既然你們被困在這里出不去,我就自己先去外面殺他個腥風血雨吧,遍食精魄壯大己身,然后再來跟你們共謀大業!” 說完,我就急著走。 那人皮卻飄飛到我眼前:“真神大人想要精魄?那何須去外面,這里就有啊!” “這血池之下,可足足有四萬八千具陰魂啊,雖然——” 人皮突然幽怨的望向頭頂。 我這才發現,這洞府上壁,有八個孔洞! 其中七個正好位于山體薄弱處,內外貫通,能看見星星月亮; 第八個卻是蜿蜒曲折,看樣子是自然形成的溶洞,也不知盡頭是哪里。 人皮繼續道:‘雖然這些年來,得有三萬多具,盡被那只老干尸給吃掉了,但還剩一萬多具陰魂,可供真神大人食用!’ 我嘴角抽了抽:“你還真機靈啊……” 人皮沒聽出來我在罵它,榮幸之至、手舞足蹈。 我硬著頭皮道:“要辦大事,自然要把擾亂心神的小事先解決掉。你們稍等片刻,本神去去就回。” 我暗示李娜回到我的rou身里,然后驅使rou身,跟我一齊離開洞府。 “慢著。”人皮質疑道:“真神去辦事,何必帶上這個妖道?” “唉,怎么剛夸完你機靈,就犯傻了呢?”我強自鎮定道:“我已是陰魂一具,而這里是茅山,就這么出去,不等于找死嗎?當然是要俯身于這個小道士啊。” 人皮們似乎信了,后面的人皮鬼卻微微蹙起了眉頭,將奴仆們聚了起來。 它們被囚禁于此六十年,已經鉆研出了一種新的溝通方式,只聽見人皮鬼喉嚨里不斷發出嘶鳴的聲音,其他奴仆則不斷點頭回應。 見勢不妙,我加快了腳步。 “等一下!”兩張人皮卻阻攔了上來,繞著我飛舞,顯得既怕我又懷疑我。 “真、真神大人,小的們無意冒犯,不過這妖道底細未明,您就這樣跟他出去,小的們怕您會有危險。” 原來如此…… 我松了口氣。 可緊接著,我就臉色蒼白的看見血池里冒起了泡,然后那串血鏈子就鉆了出來。 “這是作甚??” “真神別擔心,只是做點防范措施。”人皮們陰笑幾聲:“我們且把這妖道的天魂勾出來鎖在這兒,這樣他就不敢打鬼算盤了,也方便您附身吶。” 不等我阻攔,那血鏈就猛然纏住了我的rou身,想劫走我的天魂。 可是rou身里只有我的命魂,命魂是與rou身是融合為一的,鐵鏈奪不走它,就這么生拉硬拽,快把我的命魂與rou體一齊勒碎了。 三魂相互連通,我雖然寄宿在紙人里,卻仍然能感受到那股劇痛,實在忍不住的悶哼了一聲。 頓時,我清晰的察覺到了一股殺意,來自于一直死死盯著我的人皮鬼! 我再不猶豫,當機立斷的驅使rou身抓出一沓業火符,沖這些人皮擲過去。 它們閃避的瞬間,我乘機將渡魂尺扔給了我的rou身,同時兩魂也鉆了回去。 靈魂歸位的瞬間,我毫不遲疑的沖破了開門四xue! 頓時,我的身體里充滿了力量,非常敏捷的躲開了人皮的襲擊,倒翻跟頭遁回到那張案桌旁。 “是假的!你不是真神!?” “你敢耍我們?!” “我們定將你剝皮抽筋、碎尸萬段!!” 面對瘋狂而猙獰的人皮,我臨危不懼,快速的在原地勾畫陣圖。 它們撲上來的瞬間,我猛然將渡魂尺插入了陣圖核心。 “引、鎮!” 頓時,血池下升起了無數陰魂,見人皮發瘋,紛紛恐懼的脫離了我的桎梏;然而立馬又被渡魂尺中噴薄而出的鬼門關氣息給鎮住了! 一百只、一千只、一萬只! 越來越多的陰魂被我從血池下引召出來,簡直快把整個洞xue給填滿了!鬼氣充盈四周,濃稠的像膠水一樣,皆為我所用。 百鬼夜行! 雖然這里的陰魂跟歸妹山上那些冤魂一比,弱的可憐,但勝在量大! 所以我才先設計把渡魂尺騙了回來,就是為了施展出百鬼夜行術!只靠我自身的道行,能驅使一百來只就不錯了。 在這玉柱洞里,就跟在那歸妹山上一樣,是我的主場! “怎么樣?”我揚尺指住人皮鬼,冷哼道:“放我走,還是讓我踩過你們?” 話雖這么說,我心里卻沒有萬全的把握。 這幾張人皮詭異的緊,生前多半也是手眼通天的高人。 再加上這血池子里詭異的鎖鏈,還有那三個溶洞里恐怖絕倫的未知存在…… 真要打起來了,生死難料! 可既然它們想要我的命,也只能拼個魚死網破了! 人皮鬼沒有太多反應,只是面無表情的抬了下手。 一時間被我鎮住的人皮奴仆們,頓時又猙獰的撲了上來。 我緊緊攥住渡魂尺,嚴陣以待; 就在此刻——“快住手!” 一股黑煙,從洞頂第八個密洞里,轟然降臨在了我們中央。 人皮們很害怕它似的,僵在了原地; 我更是大驚失色! 是它!那天晚上入侵我房間的鬼王! 雖然那時它幻化成了師父的模樣,此刻只是一團有人形輪廓的黑煙,但因為它那一身恐怖絕倫的鬼氣,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它! 它就是人皮口中,吃掉了這血池下三萬多只陰魂的老干尸? 可尸身在哪兒?? “哼,真是不知者無畏!”鬼王看著我冷哼道:“這里是太極真武伏魔陣的陣眼,你們在這里大打出手,大陣就會徹底被激活,繼而轉變成陣中之陣——諸天裂地伏魔陣!到時候,別說死人了,整個茅山,都將被夷為平地!” 我暗吃了一驚——這鬼王怎么對茅山如此熟悉? 我質疑道:“如果這里真是你所說的陣眼,怎會如此偏僻、連一個守衛都沒有?” 鬼王繞在我頭頂飛旋,冷笑道:“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這大陣關乎著后頭的鬼門關與那圣笛,即可視為關乎天下興危,三位茅山師祖連自己人都提防著,將大陣的陣眼與構造系數帶進了墳墓里,不信你去問問你那掌門人水鏡,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陣眼在哪兒。” 說到這里,鬼王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絲戲謔的弧度。 “或者說,每一個甲子年輪回,他只有那么一時片刻知道陣眼在哪兒。因為也只有那一時半刻,他才是真正的自己。” 我不明白鬼王的話是什么意思,但還是感到震撼無比。 “你……到底是誰??” 鬼王沒回答我,顧自瞪向那人皮鬼,冷淡道:“臭皮囊子,連本尊的事都敢壞,你他媽活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