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詭夜
我不敢使勁,緩緩將蓋頭拉到了鼻翼的位置。 只見她鼻尖尖俏,十分精致;嘴唇則血一般鮮紅,但形狀特別誘人。 在嘴角旁邊,還有一顆非常驚艷的美人痣。 她還挺美的,就是不知道,是人、是鬼,還是尸。 思索著,我突然楞了一下。 我看見,嫁衣女的腳踝上,系著一根紅繩。 這、這不是小時候,我送給夢瑤的那一根嗎?? 沒等我反應過來,嫁衣女就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跳進了井里! 我嚇得臉色發青,想要喊叫,卻發不出聲音來。 嫁衣女始終用那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我, 我們無止盡的向下墜落,就像掉進了十八層地獄,永遠沒有盡頭! 一股強烈的死亡預感襲上心頭,我卻無能為力…… ——“六哥哥!” 隨著緊張的呼喚聲,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住了我! 斗轉星移、山河倒灌! 等我清醒過來時,眼前哪還有詭異的嫁衣女,分明是急到掉眼淚的趙妙妙。 我站在她的閨房里面,透明的腳底下,是一片燒化的符紙。 “我、我怎么在這兒??” “是你讓我這么做的啊。”趙妙妙見我恢復了神智,喜極而泣道:“你白天時不是給了我一張符嗎,說遇到危險,就把符點了;” “剛才,我看見一條小青蛇,鉆進了我家排污道里,我怕是白家那個老妖怪又來禍害人了,就趕緊把符點了。” “然后,你就一下子出現在這兒了,喊你你也不吭聲,一直發著抖,好像在做噩夢似的。” 說著,趙妙妙興奮的把手機掏出來,跟我合了張影。 “哇塞,真的拍不到誒,是透明的!” “廢話!這是我的靈識,只是一道意念而已;” “鬼倒是可以拍到,但前提是它自己愿意。” “另外,那條小青蛇是我派過來的,你不用害怕。” 話音剛落,我臉色的臉色就猛地蒼白了一下,倒吸冷氣。 “怎么了?你別嚇我啊!”趙妙妙害怕的縮成一團。 我咽了下吐沫,說沒事。 是錯覺么? 剛才,我好像看見照片上,趙妙妙比著剪刀手的笑臉背后,我穿紅衣戴紅冠,跟那個嫁衣女,叩首成婚…… 但仔細一看,又沒有了。 我苦笑著拍了拍額頭,感到心有余悸。 今晚,要不是趙妙妙誤打誤撞,我可能真就掛了。 可是現在回想起來,那個嫁衣女,貌似也并不是想害我。 而是想帶我去井底下,那里似乎藏著什么東西,她想帶我去看看…… 而且,我記得很清楚,我在山頂上聽到了爺爺的召喚,還看見了趙滿堂。 是幻覺,還是真的? 我顧不上想太多了,讓趙妙妙幫我撥通馬大紅的電話,轉述一下我的情況。 沒過多久,我就再一次被卷進了無形的吸扯力之中。 等我睜開眼睛時,靈識已經回到rou身里了。 我失血過多了,頭暈眼花,站都站不起來。 馬大紅比我好不到哪去——他見我遲遲不回來,怕我出事,就去隔壁藥房買了根輸液管,用自己的血幫我維系生命。 直到接到趙妙妙的電話,他才停止了輸血,在小符人上寫下我的名字,邊念咒邊燒黃表,將我的靈識招了回來。 不然,我今天真是死定了! “臉色怎么這么難看,不會一無所獲吧??”馬大紅嘟囔道:“胖爺這二兩血,就是熬成豬紅,都能賣幾張錢呢。” 我扶額思索了一會兒,避輕就重道:“雖然中間出了點意外,但我已經找到白勁松的藏身處了,夢瑤多半也在那兒。” 白老狗禮金都送了,肯定是因為白志平這個半死人快撐不住了,著急把婚事辦了。 在這種節骨眼上,白勁松肯定會時時刻刻把童夢瑤帶在身邊的。 至于小青蛇說,夢瑤不在那里,多半是因為歸妹山上的蛇害,遭到了嫁衣女控制,向小青蛇傳達了假消息吧。 小青蛇啊小青蛇,你別怪我,我也九死一生…… 我跟師哥商量了一會兒,約定好明天一起設法救人,就睡了。 但也許這一夜受到的驚嚇太多,我反反復復的睡不踏實。 恍恍惚惚中,我突然發覺自己跪在江門村的老宅里,給一尊靈位磕響頭,磕的頭都破了,似乎在祈求原諒。 我迷離迷糊的抬頭一看,當場嚇得踉蹌后退。 那牌位上,赫然貼著我的肖像! 我毛骨損然,下意識轉身逃跑,卻摔進了一地泥水中。 不,是血,好多的血…… 從我家大門口,一直蔓延到了整個村子,到處都是開膛破肚的尸體,和翻出白眼的斷首。 遙遠的村落中央,血海殘肢之中,嫁衣女端坐在一張老藤椅上,說不出來的詭異。 我嚇軟了,想逃卻爬不起來。 無意中,我看見了自己在血水中的倒影,又倒抽了一口冷氣。 “爺、爺爺??” “啪!” 一個大逼斗把我抽醒了。 我心有余悸的揉開惺忪睡眼,發現已經天亮。 是夢? 做夢而已,怕什么…… “大清早,眼一睜,就喊爺……你上輩子該不會是個窯姐吧?” 馬大紅嘴里塞著牙刷含含糊糊道。 我揉了揉右臉,都被打腫了。 “馬大紅,你可別仗著是師兄就欺負我,咱倆是平起平坐的!” “嘿嘿,你臉無二兩rou,抽你我還怕手疼呢。”馬大紅幸災樂禍:“是我家老爺子抽的,你做噩夢瞎哼哼,吵到他追劇了。” 我歪頭一看,馬大叔果然正蹲在地上看喜洋洋。 見我醒了,他一手遞來瓜子碗,一手揚起人字拖,防范我報復。 靠!拿拖鞋抽的,怪不得腫了! 我憋了好半天,最后憋出了一聲苦笑。 “師兄,你忒特么命苦了……” 原本還在幸災樂禍的馬大紅,頓時笑不出來了,臉跟苦瓜一樣。 “不過,某種意義上,你也是幸運的……”我話音一轉。 我抓了把瓜子,看著馬大叔的傻笑,感慨道:“我連我爸媽長啥樣,都不記得了……” “估計長我這樣,嘿嘿,” 我笑了一聲,也不計較師兄嘴損占我便宜。 事實上,雖然大清早挨了一拖鞋很不爽,但比起爺爺死后,每天自己一個人呆坐在床頭看朝陽升起,已經好多了。 至少有人說說話、不孤單,有種家的感覺,而且師兄對我其實已經很不錯了,昨天把他的車搞進了江里,他一個字都沒怪我。 “咕咕~” 馬大紅抱住肚子:“師弟,我餓了。” 我笑了下“知道了,三個月雜碎面,每次多加兩份大腸,我不會賴賬的。” 吃完早餐后,我們倆一起趕去了童家。 路上我跟馬大紅聊了聊,這才知道,茅山宗是不準弟子靠道法謀利的; 師兄一手五陽罡刀,使的出神入化,是個驅邪伏妖的好手。道法雖然不出眾,但至少也比那些擺攤算命的要強多了。 然而他每次也就從雇主家里打包點食物回去,不敢要錢,怕被老祖宗逐出山門。 但,師兄是個外門弟子,是可以經商的,就承包了一家小吃鋪子做營生,他燒菜的天賦和刀法一樣高,一開始就生意火爆,沒幾年就湊夠錢把鋪子買下了。 可惜馬大叔一刻都不消停的添亂,生意最終還是黃了,而且發生了好幾次火災,給人賠了好多錢,所以師兄才這么窮。 我們趕到童家時,宅院已經被警.務人員封鎖了,到處都是警戒線,童家人就站在線外邊。 母女倆只是表情哀傷而已,反倒是童茍這個大男人,哭的稀里嘩啦的。 我跑過去問了一下,才知道警.方懷疑有野獸入城吃人,正在追查下落; 童茍是那九位死者的雇主,暫時判賠每人兩百萬的撫恤金,等案件查清后,再確定是否有刑事責任。 一夜之間沒了近兩千萬,難怪童茍這個守財奴哭的這么傷心。 “你找到我jiejie了嗎?”趙妙妙著急的問,黃阿姨也擔憂的看向我。 我點點頭,說已經準備好去營救了,然后看向童茍。 “童叔叔,我跟夢瑤的婚事,您考慮的怎么樣了?” 童茍一臉刻薄,顯然答案跟昨天一樣——不答應。 可還沒等他開口,就有三四輛消防車呼嘯而過。 頭頂上隆隆隆的,連直升機都過去了! 好像是歸妹山的方向…… 一輛消防車停了下來,消防員探出頭沖警.員呼喊:“同志,你們有沒有多余的人手?歸妹山山體滑坡了,趕緊派人過去疏散群眾!” “什么!??” 童茍的反應比誰都大,臉色發青道:“怪不得發生了這么多倒霉事,這都是征兆啊!是風水基受破壞了!” 我愣了一下——爺爺給童家種的風水基,就在歸妹山上? 對了,趙滿堂似乎也說過,他被活剜紅rou的那個地方,天血一樣紅,樹光禿禿的,直插云霄! 那不就是昨天晚上,我差點被嫁衣女拖進井里的地方嗎? 童茍臉色難堪的喃喃自語:“江老八種的風水基,恐怕就連白大師出馬,都不一定能修復好啊……” 童茍打定了什么主意,突然對貼身助理命令道:“廣發英雄帖,我童家要招女婿了!就在明天,不管是飛龍,還是王八,誰要能幫我把風水基修復好,誰就是我未來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