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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掌大的瓷杯碎在那小生腳下。 “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思聽曲兒!”略帶怒意的尖細嗓音從廳堂內傳來。 立馬就有仆從涌出將唱戲的戲班帶走。 那人脫了兜帽,露出一張女人般的臉,徑直坐上主位。 “劉公公,您可來了?!焙又莶桉R司大使吳不易迎上前,他雖面帶笑容,但焦慮之色卻不減一二。 “咱家是來了?!眲L會重重拍桌道:“是來替你們擦屁股!” 吳不易收手坐于右下,他表情不明。 “你們將那楊一清攔住了?”劉風會問道。 “已經讓鐘大人拖住他了?!眳遣灰琢ⅠR回道。 這劉風會是陜西地區總管馬政的太監,上面走的是御馬監的門道,正是那西廠提督田金寶的人。 劉風會收到田金寶的信就馬不停蹄的從陜西苑馬寺往河州趕,此事事關急要,他不敢馬虎。 田金寶在信中的意思十分明確,那就是要不擇手段,哪怕剜rou補瘡也在所不辭,讓他務必及時止損。 “拖他一日我們尚能做到,后面...拖不住了怎么?”吳不易頗為擔心。 劉風會冷笑一聲:“拖不住也得拖!除非你不想活了?!?/br> 茶馬這一塊向來是筆爛賬,不知萬歲聽了誰的耳邊風竟要清查茶馬一事! “監督府的人怎么還沒來?”劉風會看了眼天色質問吳不易。 “下官已經昨日已經派人去通知了,徐大人說身體不適不能前來。”說到這里吳不易俯耳小聲道:“昨夜前監督府同知李季四死了?!?/br> 他盯著劉風會,生怕錯過細節。 劉風會冷笑一聲:“人是咱家派人殺的,他現在不死,以后死了少不了要連累你我掉腦袋!” 笑完他冷冷的看著吳不易:“李季四貪了多少,吳大人又不是不知道?!?/br> 吳不易面上賠笑,心里卻發冷,這一刻他完全意識到自己的命正拴在一條岌岌可危的小船之上,稍有不慎就會被踹下船。 “不論用什么手段,務必將楊一清拖住?!眲L會重重拍上吳不易的肩膀:“胡府臺那里咱家已經打了招呼,李季四的死會雁過無痕,只要你們將楊一清拖著,別的不說最起碼茶馬上的事咱家能替你們遮擋一二?!?/br> “下官明白?!眳遣灰撞亮税杨~頭上的冷汗。 “明白就好?!?/br> 劉風會敲打完吳不易他領了手底下的人匆匆走掉,田金寶真正派給劉風會的任務并不是阻攔楊一清清查茶馬而是尋找俺答汗之孫把那漢吉。 抓住把那漢吉,可是奇功一件,劉風會心中也存著居功高升的念頭,所以無暇顧及楊一清,最多只派人盯著他。 只要將把那吉漢抓住,茶馬的事情萬歲還會在乎嗎?想到這里劉風會笑了起來。 * 鐘用在茶馬司干擔任副使有十來年了,碰上楊一清這樣較真的上官還是頭一遭,于是他派人聯系了紅馬頭,讓他叫些茶商湊個數裝樣子給楊一清看。 能糊弄楊一清一天算一天,鐘用心里罵咧咧,上面總給他派一些難搞的事和人,前幾天同那些個jian商談生意差點沒讓他背過氣來,三文銀子就買走一塊上好的茶餅,果然是無jian不商! “楊大人請。”心里滿是埋怨的鐘用強行逼著自己笑出花來。 見面的地點鐘用安排在了浙商會館,想著楊一清是江南來的,到此處見到老鄉說不定能借著鄉情多說兩句,后面的事情也好辦。 商人有句話說的好‘沒有賺不到的錢,也沒有殺不死的人?!?/br> 楊一清他再是塊鐵板,總會有縫隙,他鐘用偏不信邪! 浙商會館外同河州城里眾多建筑一樣看上去灰撲撲的,但等進到里面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奢靡低調的木雕廊道,曲徑通幽,天井處為應風水還專門挖了一處小池塘,里面養著顏色鮮艷的錦鯉,兩三尾具頭在一起,甚是明艷。 商會往來的都是一些商人,三三兩兩的從楊一清身邊路過,行路匆忙應該是急著辦事。 浙商商會的人將楊一清引到會客廳,進門兩側貼著對聯,從右至左念“皓月當空若鏡臨水,春雨潤木自葉流根。” 好一個朗朗皓月,清白君子,楊一清心下贊道。 過了雕花月亮門,里面豁然開朗起來,主座兩側排滿了椅子,有些椅子上已經坐了人。 謝緋同陸荇就坐在這群商人中,說起他們為何會在這里,他們也很莫名其妙,紅馬頭的人說今個要帶他們認識位大人物,讓他們務必收拾妥當了。 于是資深紈绔陸荇就將自己新做的大紅衫子穿了出來,為了壓住艷色,他外面還特地穿了紗質的大氅,看上去還挺——sao。 “噗嗤?!敝x緋一看陸荇就想笑,他打趣道:“你穿的像個新郎官?!?/br> 陸荇頗為自信:“這一身顏色可是蔓兒姐幫我配出來的,在京都的時候大家都說好看。” 謝緋看陸荇的眼神有些奇怪:“老實說你是不是惹過蔓兒姐?” “我惹她干嘛?!标戃粢活^霧水。 謝緋忍著笑低聲道:“穿紅也要分時節,夏天穿紅會被人笑,你見過你爹夏天穿過大紅衣服嗎?” “這...”陸荇腦袋一懵,好像真是這樣,他好奇問:“為什么?” “風俗罷了?!敝x緋解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