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的世界徹底被顛覆了。

    亂七八糟一塌糊涂，徹底摸不著北了。

    他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人？壓根就沒有另一個楊明的存在？

    腦子里的一切都是被植入進去的？

    這個世界外面也根本沒有所謂的現實，因為這里就是現實？

    雖然楊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可他還是楞在原地半天，遲遲反應不過來。

    旁邊，趙雅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個不停。

    “耍我是吧？”楊明皺眉一句。

    趙雅滿眼神秘，“不一定啊，沒準真是呢？”

    不一定？沒準？老子信你個鬼。

    楊明一把拉過被子蓋在身上，不想了，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大堆簡直瘆人。

    趙雅又壓了上來，小嘴貼楊明耳邊上吐著熱氣：“如果萬一真是這樣呢？那你該怎么區分現實和真假？又如何鑒別，自己的記憶不是被植入的？嗯？”

    楊明笑了，笑得很放蕩，講真的他還從沒有這么笑過。

    可這一次實在忍不住了。

    “嗯？什么意思？”趙雅蹙眉一句。

    楊明目不轉睛盯著趙雅雙眼，繼續浪笑：“是你不知道該怎么區分自己的記憶是不是植入的吧？嗯？”

    趙雅一個白眼，“是嗎？那你說我為什么知道外面那個世界的存在，還知道你在外面世界的那些事情，我連這些都知道難道會不清楚我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楊明臉色一頓，好像是這樣沒錯。

    如果她跟這個世界的趙笙兒一樣并不知道外面那個世界的存在，那她的確是無法區分自己的記憶究竟是不是植入的，可問題是她知道，甚至連這個世界的本質都十分清楚，那區分記憶是否植入的問題自然也就不攻而破的。

    可問題又繞回原點了。

    楊明不也一樣知道這些么，摒棄先入為主的觀念不管，他又該如何區分？

    一念及此，楊明有些楞了。

    趙雅滿臉神秘，她的目的達到了。

    “你，究竟想說什么？”楊明皺眉問道。

    終于，趙雅開門見山直入主題：“先入為主，你能清楚意識到自己記憶并非植入全都是因為先入為主的意識狀態，所以你覺得你來自現實，所以你覺得眼下這個世界是虛擬的，所以你覺得這個世界的一切都無所謂，包括趙笙兒包括我，全都無所謂。”

    “這不是因為你對虛擬和現實有著絕對完美的定義，僅僅是因為先入為主的自我意識狀態，可你有這種狀態，我們也一樣有。”

    趙雅聲音落下，楊明徹底愣住。

    而在驚愣之余，楊明也是徹底明白了。

    所謂的虛擬和現實不過都是一個人的主觀意識，世間一切一切都是如此。

    這個世界對他楊明而言的確是虛擬的，可對于這個世界的趙笙兒和趙雅對于這個世界的所有人而言，是真的。

    相反，外面那個世界才是假的，虛擬的，可以任意抹除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相對而言。

    半響過去，楊明逐漸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而此時，趙雅已經躺在旁邊睡熟過去。

    萬籟俱寂，一點聲音都沒有。

    楊明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外面風雨飄搖，如果他沒理解錯，趙雅明顯是在擔心什么。

    像是在擔心這個世界會消失？

    就像在外面人類擔心地球會毀滅一樣？

    楊明心里沉重，回頭瞥了趙雅一眼，皺眉半響，出門進了另一個房間。

    沒有燈，黑暗里伸手不見五指。

    可這黑暗卻對楊明絲毫不起作用，他熟門熟路地不知怎么的就摸著黑進了趙笙兒的房間。

    床上，趙笙兒也睡熟過去了。

    楊明站在床邊，正自愣神的時候，突然瞥見，趙笙兒大腿上也有一道紋身。

    楊明驚愕之余湊上前去定睛細看，呆了。

    他看得很清楚，趙笙兒腿上這道紋身與趙雅身上那道一模一樣，也是，青狼紋身。

    為什么會這樣？這個世界的趙家姐妹兩人身上都有青狼紋身？

    難道，青狼就是這個世界的標識？

    這個世界的每一個人身上都有這么一道紋身？

    楊明正自沉思，床上，趙笙兒嚶嚀一聲，醒了。

    “老公？你干嘛呢？”趙笙兒嘟囔著湊到楊明跟前，鉆進懷里：“抱抱。”

    楊明頓了頓，漫不經心問道：“你這腿上怎么有道紋身？”

    “紋身？這不你那天給我紋的。”

    他紋的？好像，趙雅也是這么說的？

    這個世界的楊明到底是干嘛的？紋身師？

    那天？也就是說不久前才紋的，剛巧在他來之前紋了這么一道青狼紋身？

    會不會，是這個世界的楊明想通過青狼紋身暗示什么？

    轉眼，趙笙兒貼在楊明懷里又睡熟過去，楊明卻是一夜未眠，緊皺著眉頭一陣一陣地冥思苦想。

    如果說，這個世界的楊明是知道有另一個楊明會來，因而不甘自己被抹除的命運，所以紋下青狼紋身以示反抗，那這青狼紋身究竟意味著什么？

    還有，這個世界的楊明又怎么會知道有另一個楊明會來？

    想來想去，楊明覺得，關鍵點還在趙雅身上。

    畢竟趙雅也知道外面那個世界的存在，所以她應該知道這里面的貓膩所在。

    清晨，趙笙兒還沒醒，楊明又摸進了趙雅房間。

    剛把房間門關上，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房間里有陽臺，楊明快步走到陽臺外接起電話，是高雅的聲音。

    “你人呢？跑哪去了？”

    “我，我在笙兒家里。”

    “嗯？”高雅應該是楞了，語氣迷茫：“笙兒家里？趙笙兒？你，你回去了？”

    “不，不是，是這個世界的趙笙兒。”

    楊明用盡量簡短的語言將事情說了個大概，高雅那邊沉默半響，應該是懂了。

    “你意思是，這個世界有著另一個趙笙兒趙雅，甚至還有另一個楊明和蕭梅？而現在，你是在另一個趙笙兒的家里？”

    “對，就是這樣。”

    高雅又沉默半響，再次開口時語氣相當復雜：“我……我這邊也有發現。”

    楊明怔了一下，隨即追問：“什么發現？”

    “我……我，我發現啊——”高雅突然尖叫起來。

    緊接著，電話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