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顏 第104節(jié)
天知道,他真的很想在楚雨燕面前,打敗她的丈夫,告訴她,李安然不能給她全部的庇護,或許,跟了他斬鳳儀更有前途。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然會跌倒在雪地上,他竟然會丟落了他的玉簫,他竟然像嬌花一樣絢爛地,從枝頭零落,淹沒塵泥。 他從來沒輸過,從來沒敗過。從來沒有,真的從來都沒有。 李安然冷靜地看著他,眼里含著笑,對斬鳳儀道,“留下你的命,等著你爹爹來救!” 斬鳳儀有一點懵,他這么說是什么意思? 他敗了?這不可能,他李安然根本一動就沒動啊,自己連暗器的風(fēng)聲都沒聽到,暗器的風(fēng)聲與大自然的風(fēng)聲是不一樣的??! 努力活動四肢,不能動。 斬鳳儀突然覺醒,大叫道,“李安然,你用毒!” 李安然道,“我用毒,怎么了,不可以?” 斬鳳儀突然拼盡全身力氣想起來,紅了眼睛,睚眥俱裂。李若萱湊過去,狠狠地踢了他一腳,罵道,“呸!還大言不慚,說什么世界上所有的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怎么不走啊,走啊!” 斬鳳儀羞慚欲死,無言以對,突然大罵道,“你個死丫頭,還不出來!” 李若萱馬上到處看,還有誰? 果真還有人。伴著一陣嬌笑聲,一個披著猩紅斗篷的女子活潑潑跳了出來。看她年紀(jì)不過十七八歲,相貌服飾卻頗有幾分怪異。 她的容貌自然很美,像是一朵凌空綻放的石榴花,美艷得可以滴出水來。大冬天,她穿著一身薄薄的鵝黃衣褲,頭發(fā)隨意地綰起來,用一條火紅的紗帶束著,脖子上掛著一塊元宵大小,幽深玫瑰色的水晶,不知道有多少個切面,在淡淡雪光的夜里,也閃爍著異彩。 她跳到斬鳳儀面前,拿出一個小瓶子給斬鳳儀聞,斬鳳儀一邊聞,一邊罵,“你個死丫頭,到現(xiàn)在才出來,早干什么去了,要不是你,怕也闖不出這么大禍來!” 說著斬鳳儀就已起身,嚇了李若萱一跳,連忙躲到哥哥身后。 斬鳳儀對那女子還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那女子卻調(diào)笑道,“你自己技不如人,倒是朝我發(fā)什么脾氣。我只是要你調(diào)戲一下楚雨燕,誰讓你自己貪心,就想要了去!” 斬鳳儀“哼”笑一聲,“看回去,我打不死你!” 那女子道,“我不回去了,我要留在菲虹山莊了!” 斬鳳儀一把抓住那女子胳膊,一邊狠狠地道,“斬辛柔!我看你敢!” 斬辛柔昂頭道,“在家里我怕你,現(xiàn)在不在家,你的小命還是我救的,我還會怕你嗎!” 李安然在一旁道,“菲虹山莊好歹是我的家,你們留還是走,拜托征求一下我的意見好不好?” 斬辛柔深情款款地望了李安然一眼,揚眉一笑道,“我不走了,我要嫁給你!” 第93章 風(fēng)雪之夜 李若萱驚叫出來,指著斬辛柔道,“你,你胡說什么?” 斬辛柔好笑道,“我要嫁的是你哥哥,你嫂子還沒驚叫,你驚叫什么?” 李若萱道,“你做夢!我哥哥才不會娶你!” 斬辛柔半昂著頭瞟了一眼李若萱,哼笑了一聲,指著楚雨燕對李安然道,“我要嫁給你,叫她走!” 李安然突然覺得很可笑,忍不住道,“你憑什么?” 斬辛柔道,“憑我啊,第一,我長得比她美,家世比她好,她不就是美艷妖嬈讓男人喜歡嗎,我也可以。第二,我比她清白,她從前是花溪苑賣胭脂的小丫鬟,侍候女人,后來是有情癡當(dāng)家的花旦,侍候男人,雖然沒有被千人騎,但至少被萬人看了。就是剛才,她也被我哥哥看了,你來的時候,她身上穿的,還能叫衣服嗎?” 李安然似笑非笑地聽著,問道,“還有第三嗎?” 斬辛柔道,“當(dāng)然有。這第三,就是我斬家大小姐的身份。這么多年,你們家在北方,我們家在南方,你們做生意我們習(xí)武,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如果我們聯(lián)姻,那帶來的好處,不用我說你也明白。如若我們反目,對你們菲虹山莊的壞處,還需我多言嗎?” 李安然靜靜地看著她,打量著她。她盯著李安然,揚頭道,“怎么樣,我說的話,你可要考慮嗎?” 李安然沒說話,斬辛柔望著楚雨燕,笑道,“就是對不起楚jiejie你了,不過你放心,我七哥好像看上你了,你跟了他說不定他一高興,給你個斬家少奶奶當(dāng)當(dāng),你一個人,從菲虹山莊的少奶奶到斬家的少奶奶,倒也是人間傳奇,讓人羨慕哪!” “啪”的一聲響,斬辛柔的臉上挨了一耳光,李安然打的。 斬辛柔看清打她的人,指著李安然的鼻子道,“你,你竟然敢打我!” 李安然沒說話,反手又是一巴掌。斬辛柔被打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在地上,嘴角滲出腥咸的血來。 斬鳳儀扶住meimei,一揮手沖了過來,李安然狠狠地將他甩在雪地上,斬辛柔傲然哼笑一聲,沖上來。 李安然一掌將她打飛出去,跌在遠(yuǎn)遠(yuǎn)的雪地上。李安然冷冷地道,“你們兄妹倆,就一起留下命,等著你們的爹來救你們吧!” 他扶著楚雨燕往回走,走了幾步回頭看若萱,若萱正不知所措地望著斬家兄妹倆。李安然沉聲道,“若萱,還不過來!” 李若萱“哦”了一聲,連忙跑到哥哥身邊,不放心道,“哥哥,他們倆,他們倆怎么辦?” 李安然道,“在我菲虹山莊的地盤上,他們能出得去嗎?凍上他們一晚上再說!” 李若萱不放心地頻頻回頭,直到哥哥嫂嫂要進房,她也跟著進。李安然止住,對李若萱命令道,“回你自己房去!” 李若萱一下子覺察到自己的不妥,朝哥哥嫂嫂吐了吐舌頭,一溜煙跑了。 進了屋,楚雨燕就笑,伏在床上幾乎就笑岔了了氣。李安然拿過她的胳膊查看傷口,見她實在笑得不像話,伸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問道,“有什么好笑的,還笑!” 楚雨燕忍不住,邊笑邊道,“我,我沒想過,有人就這樣,要嫁給你,哈哈哈,實在太好玩了,那個女孩子,哈哈……” 她的傷口沒什么大礙,但全身凍得冰涼,李安然用薄被將楚雨燕好好包好抱在懷里,撫著她的頭,柔聲道歉。 楚雨燕忽而落下淚來。 李安然道,“是我不好,回來晚了,讓你受委屈?!?/br> 楚雨燕擁住他,輕聲道,“今晚你說外面有事,是不是斬家,真的來提親了?” 李安然默然,好一會兒才說道,“是,來提親了。” 楚雨燕的心驚恐地動了起來,問道,“是你,還是若萱?” 李安然道,“要娶若萱。” 楚雨燕跳下地就穿衣服,李安然拉住道,“你干什么去?” 楚雨燕道,“我去殺了那兩個人!” 李安然從后面抱住她,說道,“不行,那兩個人不能殺。” 楚雨燕反問道,“你不敢得罪斬家嗎?” 李安然道,“敢倒是敢,可是沒必要結(jié)成死仇?!?/br> 楚雨燕安靜下來,很美地笑了一下,眼神一下子空遠(yuǎn)荒蕪,她問李安然道,“你,真的要娶那個小丫頭了。” 李安然把她拉到懷里擁住,責(zé)備道,“盡是胡說?!?/br> 楚雨燕突然就荒涼,想到這人世上她一無所有,唯一擁有的就是這個男人,而他,隨時都會娶別的女人,情愛冷暖,充滿著變數(shù)。 在恩與仇之間,她選擇了恩;在愛與恨之間,她選擇了愛。但她這樣選擇,并不能注定他們就能永遠(yuǎn)恩愛。當(dāng)年她摒棄家仇無所顧忌一定要嫁他,她對自己說,一世的聲名,抵不上我抱著心愛的男人時,那片刻幸福。 兩廂廝守了才知道,再恩愛的幸福也有可能失去。李安然有很多機會。他年輕,還很帥,他武功好,有財富。天下會有很多女人愛慕,何況對于男人來說,他現(xiàn)有的地位,也需要利益的勾連和鞏固。 她一無所有。她從前是花溪苑賣胭脂的小丫鬟,侍候女人,后來是有情癡當(dāng)家的花旦,侍候男人。她還是臥底的殺手,背負(fù)著血海深仇。而且,她雖然沒有被千人騎,但至少被萬人看了。這話說得非常準(zhǔn)確,就在剛剛,她衣不蔽體被斬鳳儀調(diào)戲,被李安然撞個正著。 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李安然會再娶這很正常,不娶才是不正常。 可是她不能容忍,他突然拋下她,娶別人。 他或許會說,她是正妻,他或許會說,他還是會最寵她最愛她最寶貝她。他或許會說,我一輩子也不會拋棄你。 可是,那已然是背叛。 李安然,我的相公,你知不知道,對于我來說,在你愛我時,我們的愛是無價之寶;在你背叛我時,我們的愛已然一錢不值。 我會頭也不回地走,空出那個很多女人羨慕的位置。李安然的夫人,菲虹山莊的少奶奶,其實我不稀罕。 人生不滿百,你我皆過客。 我到一個很遠(yuǎn)的地方,冷眼旁觀,看你妻妾成群,子孫滿堂;我也會快快樂樂平平靜靜賣胭脂,或許,被面具人殺死。 沒有你的保護,我會被面具人殺死??墒菦]有你的愛,我寧愿在外面被面具人殺死。 楚雨燕的淚一下子流了滿臉,唇角卻含著笑。李安然低頭深深吻她,憐惜道,“傻丫頭!你又在動什么亂七八糟的心思呢,別這樣子,我害怕!” 楚雨燕不說話。李安然道,“誰說要娶那個小丫頭了,沒有的事。這樣胡亂吃醋,也是你師父教你的?” 楚雨燕忍不住笑,李安然捧著她的臉愛寵道,“發(fā)現(xiàn)你越來越無理取鬧,動不動就哭鼻子?!?/br> 楚雨燕擦了把淚,哼了一聲,忍不住說道,“誰無理取鬧,今天的事,若萱不嫁倒好說,那個斬大公子跑來調(diào)戲我,你當(dāng)然有理由,不把meimei嫁給調(diào)戲自己老婆的男人。但和斬家交惡,有百害而無一利,你要和斬家交好,就得讓斬家扳回一局,就得你娶。姻親做成,江山永固,你要娶了剛才那個小丫頭,你動心思了,是不是?” 李安然苦笑,“你分析別人分析得倒挺對,可是分析自己的相公,怎么就老出錯呢?” 楚雨燕怔住,望李安然。李安然擁著她嘆氣道,“傻瓜,有了你,我誰也不娶?!?/br> 楚雨燕聽了他感性疼惜的話,心頭一熱,熱淚洶涌而出。李安然吻了她一下柔聲道,“朋友要忠誠,夫妻要忠貞,倒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美德,實在是因為,你不忠于別人,別人也不會忠于你。和別人尚且如此,何況是你。你既然嫁給我了,還不信任我,為這么點小事也起疑心嗎?” 楚雨燕的心突然跳得厲害,臉偷偷紅了,埋頭在李安然的懷里嘴硬道,“誰說是小事,斬家那么大來頭,那面子你駁得了嗎,何況,那小丫頭真是挺漂亮的,你不是男人嗎,一點不動心嗎?” 李安然笑,“是,所以你就以為我男人的劣根性犯了,想著收藏新東西了是不是?” 楚雨燕撅著嘴道,“你不想嗎?” 李安然開玩笑道,“想,可是不敢?!?/br> 楚雨燕也笑,一拳打過去,撒嬌道,“你有什么不敢,我娘家人死光了,沒有根基沒有地位,我名聲不好,身子不干凈,你想不要我,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舉雙手贊成哪!你為什么不敢,我打又打不過你,殺又殺不過你,你有什么不敢!” 李安然從后面抱著她只是調(diào)笑,“啊,我說你剛才怎么要跑出去殺他們兩個,不來殺我,原來是因為打也打不過,殺也殺不過啊,看來我老婆還是很聰明,知道去找軟的人欺負(fù),不和自己相公犯犟。” 楚雨燕忍不住笑了一下,哼了一聲不說話。李安然從后面嘆了口氣,深情道,“傻丫頭,從白宅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心里發(fā)誓,只要你肯愛我嫁給我,我就疼你愛你,呵護你一輩子,永遠(yuǎn)把你捧在手心里,除了我,誰也不能給你委屈?!?/br> 楚雨燕一下子落下淚來,卻忍不住頂嘴,“什么叫除了你,誰也不能給我委屈,憑什么你就能給我委屈,天底下誰都可以給我委屈,就是你不能!你要娶別人,這也是給我委屈,我也要忍你嗎?與其這樣,還不如別疼我愛我,我跟你一刀兩斷好了!” 李安然聽完,俯身火熱地吻住楚雨燕,楚雨燕柔情似水軟在了李安然懷里。李安然抱著懷里的小女人,說道,“我錯了我該死,我不能給你委屈行了吧?你這什么人啊,連相公給點小小的委屈也不能,你嫁給我之前,少受委屈了嗎?忘了我對你呼來喝去,頤指氣使的,忘了我,怎么欺負(fù)你的嗎?你不是還要殺我的嗎?” 楚雨燕臉紅了,攥起小拳頭捶打李安然。李安然對著那紅撲撲的臉親了過去,手開始不安分,做起了夫妻間的親密動作。楚雨燕半瞇著眼警告李安然,“我放棄家仇,拼了命嫁給你,這才不過兩年,你要是敢辜負(fù)我,我告訴你,我絕對對你不客氣!” 李安然怔了一下,笑道,“剛才你奇奇怪怪的,是不是就是想著怎么跟我不客氣。” 楚雨燕昂頭道,“是又怎樣?!?/br> 李安然責(zé)備地捏她的臉頰,楚雨燕疼得連忙去捂。李安然道,“你這死丫頭,被那丫頭的混賬話氣瘋了是不是。我要是不真心疼愛你,早就殺了你了,還何苦費心機使這么大勁娶你。我得問問你這傻丫頭,你剛才是和那丫頭生氣,還是和你相公我生氣,嗯?” 楚雨燕嬌癡地抱住李安然的脖子,陪笑,親昵地蹭他的喉結(jié),紅著眼圈道,“是我不好,我拿我相公你撒氣不行嗎?” 李安然一把橫抱起她向床上走去,說道,“不行,這毛病慣不得,拿誰撒氣不好,拿自己相公撒氣!” 李若萱躺在床上一陣失落,哥哥去安慰嫂嫂了,把自己趕跑了,天知道剛才自己也好險,也很需要人安慰的。 沒人理會自己。李若萱禁不住抱怨,看來meimei再親,也不如自己的老婆親。哼,哥哥真是越來越過分了!好歹也問問,安慰兩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