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顏 第80節(jié)
李安然望著她,審視的目光似乎可以透穿她的rou體,直達她內(nèi)心某個隱秘的深處。楚雨燕有些不安,淺笑著道,“你這樣望著我干什么,要,要抓我回去嗎?” 李安然的目光幽暗下來,低沉道,“你決心已下,我抓你回去又能有什么用呢?管得住你的人,管不住你的心。”李安然疼愛地?fù)崦暄嗟念^,柔聲道,“你去吧,凡事要多加小心。不管過了多久,都別忘了,記得回來。” 楚雨燕幾乎落下淚來,這個男人感性的哀傷與柔情,讓她的眼眶一下子就濕了。她卻微微揚起頭,晚風(fēng)吹拂起她的長發(fā),在她的眼前繚亂。她揚眉而笑,李安然一下子感覺,皎潔的月光在飄。 她笑道,“我走了,就不會回來。不過你好像,真的越來越可愛了!” 她轉(zhuǎn)身而去,李安然在后面突然抓住她的手。她回眸,李安然望著她,然后用力,將她拉過來一把抱在懷里。 他的懷抱溫暖寬闊,他用身體將她裹住,緊緊地?fù)肀АK崆榈匮銎痤^,李安然吻上她的唇。 深深的吻,短暫的剎那。她最終消失在他的視野,她臨別曾經(jīng)在衣袂飄飄中,對他回眸而笑。 一剎那間,色可傾城。 第73章 人生自是“有情癡” 李若萱想通了,去后花園找楚雨燕道歉,屋里空蕩蕩的,沒有人。她有些失落納悶,去哥哥房間,也是黑著燈。于是去書房找,在半路上碰到李安然。 哥哥的情緒好像不太好。李若萱沒多想,說道,“哥哥,你在這里,我剛?cè)フ页iejie,她不在,你們不是在一起嗎?” 李安然有些沉默,半天才說道,“她走了。” 李若萱吃了一驚,“走了?你們,你們不是要成親了嗎?” 李安然苦笑了一下,李若萱著急地上前拉住哥哥的手,說道,“她為什么要走,是因為還生我的氣嗎?我們快去把她找回來吧!” 李安然道,“不用找了,她有事要做。” 李若萱怔怔地不知道說什么好,她低下頭輕聲道,“哥哥,我以后不任性了。剛才,我是去找楚jiejie認(rèn)錯的。我,我愿意你娶楚jiejie了。” 李安然撫著她的頭,笑了一下,說道,“乖,知道心疼哥哥了。先回房間吧,讓哥哥一個人待會。” 李若萱憂心地望著哥哥,不肯走。李安然道,“回去吧,沒事的。” 李安然說完,獨自向房間走去。李若萱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隱隱覺得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不到半個時辰,“有情癡”的岳老板慌慌張張趕來求見李安然。李安然去見他的時候,光風(fēng)霽月的表情,帶著溫柔和煦的笑。岳老板卻是急得直冒汗,見了李安然,不安道,“李公子,這,這楚姑娘她去了我們‘有情癡’了,非要做‘有情癡’的姑娘!小人怎么敢做這主,特來,……” 李安然淡淡道,“我知道了,隨她吧。” 那岳老板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都說那楚雨燕是他李安然的女人,就算他不喜歡了不要了,可也不會讓她淪落妓院啊! 望著岳老板不可思議的表情,李安然突然笑了,端茶道,“有勞岳老板了,喝茶。” 岳老板訕訕地,慌慌張張告辭。 李安然顧自淺淺地喝了口茶,望著窗外的夜空,無聲地嘆了口氣。外面的繁華世界對于你來說如魚得水,可是燕兒,你跑到那樣的地方,就不怕我擔(dān)心嗎? 第二天一早,李安然如常吃飯。楚狂很晚才來,可是一進門,見了李安然就是一拳頭,打在李安然的鼻子上,流出血來。 眾人都吃了一驚,怔怔地看著他們倆。李安然擦著血站起身,拉著楚狂道,“我們出去說。” 楚狂氣哼哼地跟他出去,走到?jīng)]人的地方,立馬對李安然吼道,“你在做什么!燕兒怎么就去了‘有情癡’了,我問你到底在做什么!” 李安然捂著鼻子,黯然道,“你不要什么都怪我好不好。” 楚狂道,“不怪你怪誰!燕兒那丫頭一出現(xiàn)就蹊蹺,可是你決定了的事,我也不好管。可你既然決定了,把她帶回來,就對她好點,憑什么冷冰冰的,把她逼到那種地方去!” 李安然突然沒說話。楚狂揮拳就打,低吼道,“你倒是說呀!” 李安然一個趔趄站定,說道,“楚狂我警告你,不要再和我動手!” 楚狂哼笑道,“和你動手能怎么樣,你用暗器打死我!” 云逸追出來,見二人劍拔弩張,連忙勸住,“二哥四哥,你們都少說一句。自家兄弟,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打架不能好好說。” 楚狂氣恨地瞪了一眼李安然,拂袖而去。李安然輕輕揉著臉,不說話。云逸道,“二哥,四哥這倒是怎么了?” 李安然嘆了口氣,說道,“還不是為了燕兒,燕兒走了,他來找我別扭。” 燕兒走了?消息不靈通的云逸還沒反應(yīng)過來,李安然復(fù)又走入餐廳,眾人都憂心地看著他,他掃了眾人一眼,神色如常道,“別管他,吃飯。” 楚狂闖進“有情癡”的時候,楚雨燕剛剛起床,披著件輕薄的繡花紗衣,坐在鏡子前正在梳頭。楚狂倚在門口,打量著她生氣地笑,楚雨燕在鏡子里看見,遂起身叫了聲“四哥”。 楚狂三兩步跨到她身邊,半笑不笑道,“你心里還有我這個四哥嗎,這么大的事,一聲不吭,就跑到這個地方來。” 楚雨燕垂頭把玩著手里的白玉簪子,沒有說話。 楚狂質(zhì)問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二哥趕你走了嗎?我不知道你們兩怎么回事,但二哥那個人我很清楚,他就干不出這種事來!” 楚雨燕突然笑了,揚眉道,“他干不出,我能干得出。” 楚狂道,“你在說什么,和他賭氣就賭到這里來了,你跟我回去!” 楚雨燕道,“回去干什么,我是他什么人,我在菲虹山莊里,算什么?” 楚狂突然講不出話來,怔了半晌,說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最后只會傷害到你自己?以為你這樣做我二哥會傷心嗎?他會后悔嗎?我告訴你,沒有你他還可以娶一大堆,可是你走出這一步,你這輩子算毀了,你便是生氣,可也不要拿自己的幸福來生氣,你賠進了這一輩子,對別人有什么傷害!” 楚雨燕倔強地半昂著頭,淺笑道,“被秦樓楚館視為知音知己的楚狂,也是這樣看不起煙花女子嗎?” 楚狂被噎了半晌,悶聲道,“你想氣死我是不是?我不是看不起煙花女子,我是看不起一生氣就跑來當(dāng)煙花女子的你!” 楚雨燕不經(jīng)意瞟了一眼鏡中的自己,幽幽嘆氣道,“謝謝四哥你垂憐,來這里勸我。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主意已定,我不是和李安然賭氣,我現(xiàn)在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 楚狂哼笑了一聲,說道,“我看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為那個拜哥哥的頭白磕嗎,我告訴你,我得管你,”他說著一把抓過楚雨燕就往外拖,嘴上道,“跟我回去!你敢不聽話我就打暈?zāi)憧富厝ィ ?/br> 楚雨燕內(nèi)心突然一熱,熱淚橫流下來,她去掙楚狂的手,掙脫不開,于是大聲叫道,“四哥!你聽我說!” 楚狂停住腳,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說道,“就只能說一句,說完再不走,我就打暈?zāi)悖 ?/br> 楚雨燕遲疑道,“我,我是白家最小的女兒,我不能回去!” 楚狂驚呆,打量了她半晌,道,“我二哥知道嗎?他一早知道了是不是?你們就為這鬧,為了這冷戰(zhàn)是不是?” 楚雨燕落淚道,“我,我不能回去。我和他不可能有交集,我留在他身邊本來就是來殺他的,我怎么會愛上他,怎么會,再回去?” 楚狂松開了手。楚雨燕揉著自己的腕子,清眸深亮,幽深道,“他放了我一馬,他沒殺我。我改了菲虹山莊的機關(guān),他沒殺我,可又怎么會再留我?他不趕我走,我自己還能不走嗎?” 楚狂打量著她,摸著嘴唇顧自笑了,“我就說,誰那么有本事改了菲虹山莊的機關(guān)。原來是你白二小姐。我還奇怪二哥怎么也不查,只是自己又給改了回去,你們兩個就在這樣你來我往地演戲是不是?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機關(guān)被改了以后你們就明顯地奇怪了起來,我就知道是你干的,可是我告訴你,我二哥他沒怪你,我告訴你,他還在喜歡你!” 楚雨燕流著淚笑,像是聽了個很好笑的笑話。她說道,“他喜歡我,我就一定要喜歡他嗎?四哥你真好笑,是不是他喜歡我我就必須幸福地做他的小女人,他李安然喜歡哪個女孩子,是不是那個女孩子就沒有不喜歡他的權(quán)力!他是君王嗎,即便是君王,也休想!他喜歡我有什么用,我的家人呢,我們白家六十多個冤魂在等著他接受報應(yīng)!” 楚雨燕說得雖然不咬牙切齒,但聽得楚狂斂眉斂笑,神情一下子肅穆起來。他最后擺擺手作罷道,“算我今天有病,來管你們的閑事。我走了,你好自為之。” 楚狂說完邁步便走,楚雨燕怔怔地望著他,他突然回頭,很是綺艷玩味地笑,說道,“在這里以后不許彈琴!” 楚雨燕懵了,問為什么。 楚狂小笑道,“就你那破琴技,說是我教的,我丟不起那人!” 說完頭也不回下樓去,他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外面的陽光,讓楚雨燕感到明顯地一暗。 楚狂擋住了陽光,但楚雨燕知道,陽光一定擋住了楚狂的眼,他半瞇著眼的樣子,一定是說不出來的風(fēng)流綺艷。 李安然不知道哪輩子修來的福氣,找到一個楚狂這樣的兄弟。 楚雨燕的心在微微地動,平日里倒也沒什么,但今日的楚狂,他真的像一個哥哥一樣關(guān)心她,為她好。讓她感受到了,友愛的溫暖。 楚狂拎著兩壇酒回菲虹山莊,拍著李安然的肩不由分說就要和他喝酒,見他臉上帶著討好的笑,李安然道,“楚狂你這是搞什么,打我后悔了?” 楚狂在上午明媚的陽光中笑得很是清透,他一邊喝酒,一邊道,“二哥你怎么還記得那件事啊,要不要讓你打回來?” 李安然滿滿喝了一杯酒,楚狂忙給他倒上,李安然笑了一下,說道,“你想灌醉我。” 楚狂有些不懷好意地笑,“是啊,是得把你灌醉,我二哥好不容易失戀了,我不灌醉你還算什么兄弟?” 李安然不理他,喝了杯中酒,楚狂復(fù)又倒上,追憶道,“二哥其實你不厚道,我們倆是因為喝酒認(rèn)識的吧,你那天陪著我喝了整整一夜,我醉了可是你沒醉。可是和你結(jié)拜了兄弟,你就管著我不讓我喝酒,每天逼我喝茶,今天你再不跟我醉一場,我就卷鋪蓋走人,再沒你這個兄弟了!” 李安然道,“好,跟你喝,我怎么搪得起你,你楚狂要醉,我敢不醉嗎?” 楚狂縱聲大笑,拎起一壇酒道,“這可是你說的,我們一人一壇,不夠了再叫人拿!” 兩個人舉著壇子喝酒,眾人看得目瞪口呆的,但都不敢上前去勸,李若萱忙著把云逸找來,云逸倒好,也自己拎著兩壇酒湊過去笑道,“你們兩個真不夠兄弟,在一起喝酒,為什么不叫我!” 兩個人喝變成了三個人喝。曉蓮叫廚房燒菜送來,誰知那三個男人你一口他一口,開懷暢飲,不說話,也很少吃菜。 云逸醉了,楚狂醉了。曉蓮憂切地望著頗有幾分醉意的李安然,李安然望著她笑,說道,“為什么別人都醉了,我就是不能醉呢?” 曉蓮心痛道,“少爺,你,你也醉了。” 李安然噓了一口氣,仰面在椅子上,嘆氣道,“這可怕的清醒啊!”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說道,“曉蓮你怎么不聽話,我說認(rèn)了你做meimei,你怎么不叫哥哥,還是少爺長少爺短,你喚他們做四哥五哥,到我這里,就成少爺了嗎?” 曉蓮道,“少爺你喝醉了。” 李安然道,“醉沒醉我心里清楚。我問你曉蓮,我待你,可好嗎?” 曉蓮道,“少爺你說醉話,我叫人扶你休息吧。” 李安然一把抓住她,曉蓮的心突然怦怦地狂亂地跳。李安然對她說,“曉蓮我問你,我對你不好嗎?為什么你肯叫他們四哥五哥,就不肯叫我。你像若萱一樣叫我聲哥哥,就那么難嗎?整天少爺少爺,對我敬而遠之,我想讓你做我們菲虹山莊的小姐,你就偏偏不肯聽我的話嗎?” 曉蓮輕輕垂下眼簾,溫柔地拿下李安然的手淺笑道,“少爺你喝醉了,我還有事,先過去一下,我馬上,叫人過來扶你們休息。” 她說完抽身而去,在拐過花叢的小徑上止步,偷偷望了李安然一眼。 他仰面靠在椅子上,一種曠放問天的姿勢。 曉蓮輕輕落下淚來。少爺,我就不相信,你不懂我的心事。我不想做你meimei,讓你風(fēng)光地嫁出去,我只求做一個婢女,在你身邊,一輩子,照顧你。 他們都說你年少有為讓人羨慕,可是我知道你心里很苦很孤獨。 我什么也不求,我只求在一個不遠也不近的距離,卑微地守著你。 你不愛我沒關(guān)系,相愛的人往往相互傷害,但是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有情癡”新來了一位姑娘,她曾經(jīng)是李安然的女人。 這消息突然傳得滿世界皆知,就仿佛當(dāng)年菲虹山莊多了一個少主人,弄得滿世皆知一樣。 “有情癡”的生意突然火爆起來,大家紛紛來看,楚雨燕長什么模樣。 楚雨燕穿著寬松飄逸的原色桑蠶,散著發(fā),帶著茉莉花,光著腳,半倚在長榻上,淺笑。于是眾人紛紛感慨,果然是絕色啊! 他們紛紛感慨,有膽子來看,但是沒人敢動她,連一句輕薄的話,也沒人敢說。 楚雨燕淡淡地笑,男人啊! 因為李安然強,在菲虹山莊的地盤上,沒人不買他的賬。他的女人大家都好奇,但畢竟是他的女人,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何況,據(jù)說是她自己跑出來的,說不定李安然還等她回心轉(zhuǎn)意,這個時候去動他的女人,一定是不想活了。 但是李安然不夠狠,大家也似乎在揣摩李安然的脾氣,反正看看無傷大雅,李安然也不會太怪罪。若是他李安然放出話來,誰敢看他曾經(jīng)的女人,就挖了眼要他命,那估計“有情癡”立馬就會關(guān)門大吉,甚至看岳老板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樣子,把她迷昏了送回去的心都有。 燙手山芋。楚雨燕想想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