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揀到一個小蘇姍
蘇姍把一對夫妻的恩愛強加到陳明松和他妻子頭上的時候,陳明松正在南方一座國際化的大城市里腳不點地的穿梭。創業階段總是辛苦地忙。陳明松像是離了弦的箭,不能回頭不得停留只能只奔目標而去。他幾乎不想工作以外的任何事情。當然也無暇想蘇姍。他心上的那只行李箱還沒來得及清檢呢。這一階段持續了四年。陳明松才松了第一口氣。 南下的列車溫柔的震顫著陳明松疲憊的身體和充滿活力的希望。他要盡快讓事業走上正軌,將弟弟挪過來,弟弟一天不脫離那個家庭直接或者非直接的庇護,他就一天得不到真正的自由。就不能風風光光地迎娶蘇姍。 每年春節他都會回去一次,作為良心未泯者對那個家庭應盡的義務。這個理由冠冕得多。心底里他非常清楚,蘇姍才是他回去的真正原因。 一路上陳明松總不免設想著蘇姍的境況,在那個環境里,她肯定好不到哪兒去,這使他揪心。但他更擔心卻是另外一點:她嫁人。他被這想法折磨得激動不安。如果她嫁了人,他就沒有機會彌補她什么了。結果是令人欣慰的:蘇姍還沒有嫁人。這時候陳明松就會松一口氣。新的一年又像鼓起的風帆充滿希望。 陳明松想過現在就帶蘇姍走,和她甘苦與共同創未來。以蘇姍現在的情形和她的性格,她都未必會拒絕。但這不是他的初衷,他原來的想法要比這美好得多:他不愿意她看著他受苦,更不愿意她跟著他一起受苦。他愿意把成功的果實端到她面前讓她享受而不用付出勞動的艱辛。這是他對一個女人好的最好體現。他太知道真正的艱辛是怎么回事了,那是殘忍的剝奪——獲得了美食卻失去了胃口。就像被允許生活在天堂卻沒有享受的功能一樣。蘇姍那里有他放了生的一部分生命,他的感情他的活力他所有美好的一切。現在的他只不過是一部沒有生命卻上足了發條的機器。他不能讓她帶著他的那一半充滿激情的生命和他同歸于盡。那樣的話,他的努力還有什么意義? 真正的成功在第四年。合伙人李志全在商界過足了一把成功癮之后,以有錢姿態回原單位享受有閑生活去了。弟弟已經成為了他的得力幫手。離婚已經沒有顧慮,他當初的愿望可以實現了,他可以如愿以償和蘇姍生活在一起了。 這一年陳明松回去的時候,像一只被喜慶充盈得滿滿當當的禮炮,節日已經來到,旅程一結束,他便要演繹出普天同慶的幸福。 一記比北方冬天還陰沉的悶雷在等著他:蘇姍嫁人了!聽說還嫁得不錯!陳明松找到她的新家,燙金字的大紅婚聯刺痛了他的眼。 陳明松沒有提出離婚。沒意義了。 陳明松第二天就踏上了回南方的列車。已是年關,偌大的城市卻一改往昔的熱鬧繁華冷清得像座空城。一向溫暖的南方城市居然飄落了幾片雪,前所未有的寒冷。陳明松下了列車換乘公交車,車內同樣是空空蕩蕩的沒幾個人,仿佛遇見蘇姍的那一年。 陳明松像個空心人一樣靠在座位上。像只進入冬眠狀態的青蛙沒精打采。 車窗外兩個男人在追趕一個姑娘,十分驚險。車內的人都撲到車窗前觀看。這座城市的治安不好和它的經濟發達一樣有名。公交車到達一個站,沖上來一個人,還沒站穩就貼著陳明松往里面的座位上擠。 陳明松十分不滿:“有的是座位,你坐哪個不行?別煩我!” 姑娘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繼續往里面擠。陳明松鎖著眉站起來,準許備轉到另外的座位上去,一看那姑娘的臉,不禁呆住:“蘇姍?” “我不叫蘇姍。我叫吳婧。我碰上壞人了。” “你就是剛才在外面被人追趕的那個女孩?” “是。”吳婧說著眼睛不安地透過車窗在外面搜尋:“我怕他們會追上來,坐在你旁邊感覺安全一點。” 陳明松不由得被這個酷似蘇姍的女孩產生了興趣:“春節了,你是要回家嗎?” “不是,我是剛從家里出來的。” “這個時候從家里出來?你家人不擔心?” “我沒有家人。他們不疼我。我是出來找我男朋友的,他也變了心,有了別的女人。我不想就這樣回去,想在這里找份工作安頓下來。看到一則酒店招聘廣告,我去應聘,沒想到那是一家黑店,我一進去他們就扣留了我的行李和證件。我一看不對頭,就瞅機會跑出來。差點被他們追上。” 陳明松再次打量身邊的女孩:這是一個為生活所困的女孩。她一定有很多經歷。找不到出路的煎熬在她臉上打上了滄桑的烙印。看到一張屬于蘇姍的臉上出現這樣的烙印,陳明松有一種失敗的痛心。陳明松頓生惻隱之心:“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辦?” “我也不知道。最主要的是擺脫那些壞人,不要再讓他們盯上。其余的以后再說。” “你在這個城市里有熟人嗎?” “除了那個變心的人再沒有別的熟人了。那個人現在也成了陌路人了。” “你跟我回去躲躲吧。我就住在這個城市。” 吳婧倒也大方:“好啊,怎樣也比落在壞人手中好。” 吳婧一進門就看到了陳明松桌上的照片,很驚訝:“怎么回事?你怎么有我的照片?” “那不是你的照片。她叫蘇姍。” “我明白了。她是你喜歡的人。你是因為我長得像她才收留我的,對吧?” “對。” “她怎么了?你們不在一起?” “她嫁人了。新郎不是我。” “所以你很傷心。” 陳明松吃驚地看吳婧:“傷心?有這么明顯嗎?明顯到你一眼就看得出來?” “我看得出來是因為我也經歷過。現在的問題是你必須讓自己盡快從痛苦中解脫出來。你知道怎樣讓自己解脫嗎?” “怎樣解脫?你好像挺有經驗。” “我的經驗就是找一個人來代替。” “談何容易!找誰?” “你先休息一會兒,我來給你弄點吃的。吃飽了我們再談這個問題。”吳婧麻利地收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