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落下病根了

    炕燒過，自然就比前一夜暖和得多，只不過唐進睿蓋上被子之后突然覺得買來的被子居然不是那么太壓風。輕飄飄的蓋著是不累，可保暖度還不如駱子鑫家那個大花被。要不是折騰了一天實在是懶得動彈，他都想再去敲一次駱子鑫家的大門了。

    唐進睿發現，他要住在三橋村，接下來要麻煩駱子鑫的地方還挺多。

    第二天，幾乎是雞剛打鳴唐進睿就醒了。他洗漱完去找駱子鑫，問駱子鑫怎么做米飯，之后他以沒有食材為由，又蹭了駱子鑫一頓飯。

    “小子鑫，今天你打算做什么？”喝著駱子鑫熬的粥時唐進睿問。

    “我要收拾一下后院的菜地，然后準備扣大棚的事。天越來越暖和了，馬上就能種菜了。”他家的大棚不算大，而且他家把水田都包給了石家，所以他也不用育稻苗。他只要在大棚里種些早熟的蔬菜，再育些蔬菜苗就好。至于旱田地里的玉米，那還要過些天才能種。

    “我今天要買稻草，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我跟石家人還不算太熟。”唐進睿說，“回來之后我幫你一起扣大棚。你說我那的用不用扣？”

    “扣也行不扣也行，不扣的話這個月里菜長得就比較慢。”駱子鑫想了想，“可是如果扣大棚的話，你還要買扣棚的材料吧？你會住那么長時間嗎？”

    “那這個就過兩天再說，你先陪我去買稻草？我想一次多買點，但是我跟石家人還不算熟，跟別家就更不熟了。我是想買完稻草跟誰家借個車呢，不然那么多我也沒法搬啊。”

    “也對，那我跟你去吧，你等我一下。”駱子鑫把圍裙解了，之后換了雙外出穿的帆布鞋，罩了個深色的干活時穿的舊外套。

    唐進睿今天也換了套衣服，雖然也是休閑裝，但跟昨天是完全不一樣的風格了。昨天是圖案夸張的T恤配柳丁牛仔褲，今天卻是一套立領的純黑色休閑運動服，看起來比昨天多了一絲正經的感覺，更拉風。

    駱子鑫跟他一起走在路上，在到石家之前被問了N次旁邊的人是誰。誰都知道駱子鑫家沒什么親戚，所以十分好奇。駱子鑫每次被問了都說是新搬來的鄰居，然后鄉親們就會笑著說一句：你這鄰居長得可真好。

    唐進睿微一彎身，問駱子鑫：“你覺得他們說的是真心話還是假的？”

    駱子鑫沒反應過來：“什么？”

    唐進睿失笑：“他們說我長得好，你也這樣覺得嗎？”

    駱子鑫紅著耳朵“嗯”一聲，有些害羞地加快了腳步。

    唐進睿：“……”

    唐進睿發現這小孩兒還真是……

    不知道這種直接的身體反應比單純的夸贊更有殺傷力嗎？

    駱子鑫全然不知一雙狼眼盯著他瞅，他推開石家大門：“苗大娘，石峰哥，在家嗎？”

    苗月出來說：“是子鑫啊，有什么事嗎？”

    駱子鑫指指唐進睿：“鄰居大哥想買稻草，苗大娘你們家還有多余的嗎？”

    苗月笑說：“有啊，小唐要買就賣他唄，大娘家還有不少呢。想要多少啊？”

    唐進睿說：“一百捆吧。”

    早一捆晚一捆，一個月就得六十捆。他覺得他大概要住上幾個月，所以先買一百捆再說。

    苗月為人爽筷，本來稻草現在的市價是一塊錢一捆，但唐進睿買了她家房子，她便給的優惠一些，八毛錢就賣了。一共一百捆，八十塊錢，苗月還把家里的推車借給了唐進睿。沒辦法，雖然拖拉機跟牛車都要比推車拉得多，一次就能搞定了，但是都沒在家，這會兒都在地里干活呢。

    駱子鑫說：“看來我們得分三次才能搬完了。”

    稻草灰很多，所以干這活其實挺臟的，駱子鑫有些不確定地看著唐進睿。他覺得光是看唐進睿的穿著也知道唐進睿原來該是過著多優越的生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得來這種事情。

    然而唐進睿卻沒有露出任何嫌棄的神色，他比駱子鑫想象中的還要坦然得多。他把袖子挽起來，露出結實的小臂，走過去拖了兩捆稻草放到車上，說：“昨天買東西的時候我們都忘了一樣。”

    駱子鑫：“什么？”

    唐進睿：“洗衣皂或者洗衣機？”

    衣服一共就那么三四套，換下來肯定要洗，而他雖然愛干凈，但是洗衣服就……

    唐進睿邊往車上堆著稻草邊開始猶豫要不要給家里添一樣家用電器。就是那個錢，他還只剩下一千四百多，買洗衣機也買不了什么好的。不過話又說回來，這鎮上也沒什么好洗衣機吧？

    裝完稻草之后，駱子鑫要幫忙推車，但是唐進睿沒讓。唐進睿自然是一百個不想干這種活，但是想要泡美人嘛，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

    駱子鑫跟在一邊，不太理解地說：“唐大哥，你這不是挺能吃苦嗎？為什么你爺爺覺著你應該來吃更多的苦啊？”

    唐進睿心說那是因為老子以前沒看著你。老頭子要是把你亮出來，我沒苦也能找苦吃！

    駱子鑫見唐進睿不回答，只當他有難言之隱，換話題：“你一會兒要不要換身衣服？”

    這么好的衣服，穿著干這活，萬一刮破了不就可惜了嗎？

    唐進睿低頭瞅瞅：“反正都臟了，就這么穿著吧。比這臟得多的我也穿過很多次了。”見駱子鑫似乎不了解，唐進睿又說：“哥以前當過兵，有時候就在泥湯里訓練，或者下雨天訓練，都比現在臟。”

    駱子鑫打小身子就弱，所以他很羨慕那些身體強健的，特別喜歡當過兵或者正在服兵役的人。他覺得可能就是因為他自己做不到人家那樣，所以才會特別喜歡。

    唐進睿不經意間看到駱子鑫眼里的一絲絲向往和崇拜，笑問：“怎么你也想當兵嗎？”

    駱子鑫：“想啊，不過我肯定當不了。”

    本來他想過要努力努力去當軍醫的，但是現在也只能是想想了。

    唐進睿想到在軍隊里時那坑爹的生活，安慰駱子鑫：“其實軍營里又苦又累，也沒想的那么好。再說你那么怕冷，冬天的訓練期就過不了。”

    駱子鑫登時閉上嘴巴不說話。

    唐進睿問：“怎么了？”

    駱子鑫搖搖頭，正好也到地方了，他忙把大門推開，讓唐進睿把推車推了進去。兩人把稻草卸下車，又去拉了兩次才把所有的稻草全拉回來，但這期間駱子鑫都沒怎么再說過話了，基本都是唐進睿在說，駱子鑫聽，很偶爾地才會回上一句。

    之前也是因為關于“怕冷”的問題，駱子鑫沒怎么說話，這次也一樣。饒是唐進睿想不多想也難了。但是顯然，這問題不適合問駱子鑫。

    搬完稻草之后，駱子鑫準備扣大棚的事宜，他從倉庫里把前一年用過的扣棚塑料布拿出來擦了擦，之后將大棚支撐架都搬到了菜園子里。準確地說，是唐進睿幫他搬到了菜園子里。

    唐進睿也是實在看不過去。駱子鑫那小身板兒，一次搬一根，一共十五根，這么個搬法得什么時候能搬完？他干脆把這活也干了，兩下就把支架搬進菜園。然后毫無意外的，他中午又蹭了一頓飯。

    駱子鑫做飯的時候，唐進睿回了趟家，駱子鑫知道唐進睿的飯量，所以平時都只烙兩張的餅他今天烙了五張。他跟他奶奶一人一張，剩下的都給了唐進睿。他一邊吃，一邊擔心自家的余糧。

    唐進睿暫時沒考慮到這一層面上，他吃得香，吃完之后隨口問駱子鑫：“小子鑫，能不能跟你打個商量？”

    駱子鑫：“什么？”

    唐進睿一看駱奶奶出來，覺得不太方便，就說：“還是晚上跟你說吧。”

    駱子鑫也沒追著問，吃完飯之后他把碗筷簡單收拾一下，拿了卷尺去量好距離，之后就開始挖坑埋支架兩端。

    唐進睿依然幫了他的忙，而且又是出了很大的力。駱子鑫挖一個坑，唐進睿至少挖仨，埋得也要比駱子鑫的牢固多了。

    駱子鑫起先是挺不好意思的，但后來想到唐進睿在買被子時說到快沒錢了，然后他就琢磨著，既然這樣，那就多讓唐進睿在自己家吃吃飯好了，如果不夠的話，大不了今年他再多種些菜，到時候賣一些補貼家用，應該也夠了吧。

    唐進睿倒是沒想這些，他主要是想讓駱子鑫幫他洗衣服。當然他也不會讓駱子鑫白幫忙，駱子鑫幫他洗衣服，他幫駱子鑫干力氣活，也算是公平交易，因為他最煩洗衣服！

    之前在飯桌上不說主要是擔心駱奶奶會不高興，畢竟是親孫子，哪里會有人喜歡讓自己的親孫子給別人洗衣服的？

    所以唐進睿都打算好了，等晚上吃完飯他就跟駱子鑫單獨說。

    當然他這時也并沒有想到，這事兒并沒成行，而且還是他自己沒提。

    大棚支架埋到一半的時候，天已經開始有些涼了。但是干著力氣活加上火力壯，唐進睿倒是出了一身汗。他覺得有些渴就說要進屋喝點水，問駱子鑫要不要一起去。駱子鑫沒去，唐進睿便一個人進了駱子鑫家的廚房。

    駱奶奶當時就坐在屋里，不確定來人是誰，叫了一聲。

    唐進睿應了，說來喝水的，駱奶奶便問唐進睿，外面天冷不冷，冷的話就給駱子鑫拿件衣服出去。唐進睿自己沒覺著冷，但駱奶奶這么說，他也就把衣服接過來了，而且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駱子鑫特別怕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