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靠窗角落有一張桌子。

    寧檬戴著鴨舌帽和口罩, 鼻梁上還架著副無度數的黑色眼鏡框。

    她的對面，坐著一個戴著鴨舌帽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把手里那份文件直接遞到寧檬和司霍面前：“這是我調查到的資料，你們可以先看看。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們, 在我調查的過程中，我發現還有其他人也在調查湯媛媛的事情。”

    寧檬先是有些驚訝，但很快就想明白了：那同樣也在調查湯媛媛的私家偵探，應該是寧柏遠聘請的人。

    她直接伸手接過文件，解開文件袋纏繞著的繩子, 把里面那些紙張和照片全部都取了出來。

    紙張不算多, 一共有四張。

    其中最吸引寧檬注意力的是一張親子鑒定。

    ——趙凱定和趙清韻, 毫無血緣關系。

    這一張紙，就足以證明湯媛媛婚內出軌。

    之前寧檬通過陶助理聯系上趙凱定, 想要讓趙凱定協助私家偵探做調查。

    她只是沒想到, 這私家偵探居然能想辦法拿到趙清韻的毛發做dna鑒定。

    再看其他內容，寧檬驚道：“這還有封信？”

    “這封信, 是湯媛媛寫給她閨蜜的。這些年對方一直保管著，雖然有些字跡模糊不清了，但勉強還是能辨認出上面的內容。”私家偵探解釋道。

    寧檬聞言，動作很輕地打開這封信。

    信紙有些泛黃, 看得出信紙上了年頭。

    但也如私家偵探所言，上面的鋼筆字還是能勉強瞧清楚。

    字跡清秀，極具辨識度。

    寧檬從頭開始往下看, 信上一開始只是單純抱怨生活瑣事，后面筆鋒一轉，卻提到了寧柏遠這個人。

    【他的公司越做越大了, 柏遠倒是對我深情, 只可惜相貌完全不是我喜歡的那一類型。】

    【我玩了那么多年, 居然不小心懷上了個孩子。我身體不好，打胎又容易傷身，柏遠一直勸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說他會幫我好好照顧孩子……】

    看到這兩段，寧檬冷笑。

    笑寧柏遠這個人當了幾十年的舔狗，被一個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間。

    也笑湯媛媛真是有夠白蓮婊的，把插足別人家庭這件事說得這么無辜。她好像知道趙清韻的婊里婊氣都是遺傳自誰了。

    她沒再看其他內容，直接把信紙重新折疊放回信封里。

    “東西我就全部拿走了，尾款我會打到你的賬戶里。你找的資料讓我很滿意，我會在尾款的基礎上再多打十萬過去。”

    等私家偵探離開，寧檬端起咖啡慢慢抿了一口，神色冰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件事你打算如何處理？”司霍說，“寧柏遠聘請的私家偵探肯定還沒查到什么實質性證據，我們要把這些資料透露到他手里嗎？”

    這些資料透露到那個私家偵探手里，就和透露到寧柏遠手里沒什么兩樣。

    寧檬放下咖啡：“我記得寧柏遠五十五歲生日就快要到了吧。好歹和我有些血緣關系，他生日宴那天，我是應該過去為他慶壽，順便送他一份大禮的。”

    “正好親自把文件送過去，還能當場瞧一瞧寧柏遠會做出什么反應。”

    “到時候我就帶足保鏢，如果寧柏遠氣急敗壞對我動手，我就直接正當防衛。如果他對趙清韻動手，我就作壁上觀安靜站在旁邊欣賞鬧劇。”

    司霍：“……”

    這安排得也是夠明明白白的啊。

    ***

    寧檬回到家，站在玄關處換鞋子時，聽到廚房方向傳來動靜。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家里廚師在做菜，但打開鞋柜拿拖鞋時，發現她爹的拖鞋不在了。

    寧檬踩著貼有檸檬標志的拖鞋，走到廚房探頭一瞧，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爹你在做什么？”

    “家里的糖漬檸檬沒了，我正在做一份新的。”

    寧檬走進里面，瞧著他已經快做好了，就不打算幫忙。

    幾分鐘后，父女兩從廚房里走出來。

    坐在沙發上，寧檬把她今天去見私家偵探的事情告訴寧白駒，還說了自己的安排。

    “這樣也好，是該為他送份大禮。”寧白駒笑了下，問，“他生日宴是在什么時候舉辦？”

    “五天后。”寧檬說。

    剛剛回來的路上，她特意確定了一下具體時間。

    “好事成雙，我這邊也送他一份大禮。”

    寧檬好奇道：“是什么大禮？”

    “是能徹底讓《浮生》沒有翻身機會的大禮。寧柏遠為了這款游戲忙活了一個多月，我這是讓他徹底解脫，不用再為救活這款游戲勞心勞力。”

    之前陶助理告訴他，《浮生》可能存在巨大bug，而游戲公司明知道這一點，卻不停服維修。

    經過這段時間的查證，寧白駒已經確定這件事是真的，手上也握有確鑿證據。

    這一份禮，絕對夠重。

    ——沉重得能讓寧柏遠喘不上氣。

    寧檬哈哈笑了半天。

    她輕咳兩聲，豎起大拇指：“爹你真是個好人。”

    ***

    五天后，海風酒店。

    酒店三樓會場正在做著布置，今晚寧氏集團董事長寧柏遠將在這里舉辦五十五歲生日宴，到那時候會有不少商界、政界名流出席這場生日宴會。

    其實最近寧氏集團事情太多，寧柏遠是沒有心情舉辦什么生日宴會慶祝的。

    但寧四說服了他：“爸，以前你年年都辦生日宴，今年寧氏集團出了這么多事情，外界肯定都在盯著我們。如果你突然反常反倒不好，還不如表現得和往年一樣。”

    寧柏遠被他說服，所以才有這么一場生日宴會。

    一大清早，寧柏遠就醒了過來晨跑。

    晨跑回來時，趙清韻正好打著哈欠站在二樓。她扶著欄桿，朝寧柏遠熱情招手：“爸爸生日快樂。”

    寧柏遠今天心情難得不錯。

    瞧見趙清韻這樣，他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怎么起這么早？”

    “我想第一個和爸爸說生日快樂啊。”

    寧柏遠無奈搖頭：“你啊——”

    “爸爸已經接收到你的祝福了，你如果還困，那就回房間再多睡會兒吧，今晚的生日宴會可有得忙活。”

    趙清韻皺了皺鼻子：“沒事，我很樂意面對這種折騰。”

    寧柏遠哈哈大笑：“我可不舍得讓你受到這種折騰。”

    說實話，寧柏遠也覺得自己對待清韻的態度很古怪。

    有時候，他受到趙凱定那番話的影響，會憎恨起欺瞞他二十多年、把他當成備胎和舔狗的湯媛媛，連帶著也厭惡起長相和她幾乎一模一樣的趙清韻。

    但他寵著趙清韻二十多年，這二十多年里，他對其他五個孩子的感情投入，加起來還沒有對趙清韻一個人的感情投入高。

    這種寵，久而久之也會變成一種習慣。

    而現在，他就是想起了趙清韻的好，暫時忘掉了趙凱定那番話。

    中午，所有人都起床了。

    寧家別墅里舉辦一場小型家宴，只有寧柏遠、四個兒子和趙清韻六人參加。

    吃完這場小型家宴后，眾人紛紛上樓去換禮服西裝，為今晚的生日宴會做準備。

    一個小時后，趙清韻穿著淡藍色禮服從樓上走下來，被寧四扶著坐上加長型豪車后座。

    司機開車，載著他們前往海風酒店。

    寧大坐在副駕駛上，無所事事刷著微博。

    瞧見一條微博，他身體猛地一振。

    不敢置信般把那條微博閱讀了整整三遍，寧大才敢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爸……”寧大沙啞著嗓子。

    他轉頭看向身后，對上寧柏遠的視線時，他咽了咽口水，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浮生》bug的事情……被人透露到了微博上。”

    寧柏遠懵了：“你說什么？”

    很快，他反應過來：“是誰透露的，這件事不是瞞得好好的嗎？”

    沒等寧大回答，他已經急不可耐地從口袋里拿出手機，點開微博熱搜榜，在熱搜榜靠后一些的位置找到了兩個詞條。

    #浮生bug#

    #寧氏集團隱瞞bug#

    他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慘白起來。

    還沒等他們做出任何應對，這兩個詞條在熱搜中的位置猛地往上竄了五個位置。

    如果說這背后沒有人刻意針對，打死寧柏遠他也不相信。

    這就是寧檬和寧白駒父女聯手，送給寧柏遠的第一份生辰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