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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曉泉接過小助理的傘,點頭答了聲好, 剛想轉身遞給白宴, 自己跟小助理擠一把傘下去, 只是沒想,平時一向憨厚的小徐此時卻機警非常,洞察到年曉泉的意圖,立即拍拍屁股,一溜煙兒的跑開,一邊跑,嘴里還一邊裝模作樣地喊著“哎喲年姐我肚子好疼,不等您了, 您就跟白總一把傘將就將就吧”。 年曉泉見到自家小助理欲蓋彌彰的樣子,嘴角的肌rou忍不住往上一抽抽,轉過身來,將傘放在白宴手里,說了一句:“那咱們走吧”。 白宴倒是還想跟年曉泉在這種沒人的地方多聊聊,但他也知道,現在的年曉泉滿心滿眼的怕是只剩下工作了,他于是只能默默撇了撇嘴,往前走了兩步,舉著傘在年曉泉面前蹲下來,手掌拍了拍自己的后背,低聲說到:“上來。” 年曉泉以前上學的時候,倒是也被白宴背過,只是兩人那時畢竟身處校園,風花雪月起來,理直氣壯得很,即便被人笑話,也從來不覺難堪。 只是現在,他們早已經不再是那樣不管不顧的年紀,外面等著的人也不再是那些會為了一丁點兒浪漫全額買單的傻學生,所以年曉泉站在原地,很是為難地踟躕了一會兒。 白宴見狀也不催促她,只是踏踏實實地蹲在那里,任由雨水從傘的邊緣打下來,淋在自己白凈的臉上,有些無聲的堅持。 年曉泉見狀,側頭嘆了口氣,想想,到底還是妥協,邁步向前,故作鎮定地靠了上去。 兩人于是一路沉默地往下走,雖然耳邊只有雨水一點一點打在傘上的吧嗒聲,可空氣中隱隱已經彌漫起一股包裹著泥土味道的溫柔,貼在他們的皮膚上,好像往血液里滲透著一般。 秦秘書原本正在路邊跟助理小徐說話,遠遠看見那頭白宴背著年曉泉下山的樣子,眼睛一瞬間睜大了不少,回過神來,立即頗為大膽地用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發到工作群里,大聲宣布道:“同志們,鄉親們,咱們白總終于要娶媳婦兒了。” 秦秘書這個工作群,大多是一些跟他一樣的公司管理層,過去因為白宴的陰晴不定,頭上青絲沒少隨風飄蕩,如今看見秦秘書發來的這張照片,大家不禁淚眼相看,發出來自靈魂深處的真誠感嘆——年大設計師實在太偉大了,犧牲我一人,幸福全天下,能跟白總有情人終成眷屬,真是撿到鬼了,明天起,我就去給她打一尊雕像,專門放在辦公室里,早晚各一拜。 年曉泉不知道自己尚未跟白宴公開,白氏高層就有人開始對著她大肆吹捧起來,甚至連個人雕像的業務都已經提上日程。 玫紅在二號場地里休息了一陣,喝完助理遞過來的涼茶,見到匆匆趕來的年曉泉,笑著跟她點了點頭,見她進去,便站起身來,看向一旁站著的白宴,點頭說了一聲“白老板。” 白宴過去對玫紅這位影后了解不多,只因為她那個小外孫林翰,他特意讓梁秘書查過幾次,此時得到玫紅的問候,他便也頗為客氣地喊了一聲“玫老師?!?/br> 玫紅現在在圈里屬于半隱退的狀態,早些年被幾任丈夫傷了心,十幾年前親生女兒又離家出走杳無音訊,性格便顯得不那么平易近人。她在將閔姜認作干女兒之前,聽說過一些她曾經被白宴“包養”的傳聞,如今見到白宴本人,清了清嗓子,便若有所指地說到:“年指導是個不錯的姑娘,心眼兒不多,白老板以后要是遇見更年輕漂亮會來事的,可不要再像當年對待小閔那樣不顧舊情了?!?/br> 白宴對于閔姜的模樣其實已經忘得差不多,如果不是這次年曉泉的電影,他興許連她的名字也記不起來了,得到玫紅這樣一句話,白宴垂著眼睛目光往旁邊搭了搭,看著身邊兩鬢斑白的女人,頗為冷漠地回答到:“沒有人永遠年輕,但永遠有人在年輕,如果一個人只是因為皮囊老去就對伴侶心生厭倦,那他愛上的,不過是審美意識里一個暫時貼合的假象而已。而我,從來不缺假象。” 玫紅沒有想到,自己會得到白宴這樣一番話。 她站在原地張開嘴,輕笑一聲,像是釋然了許多,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終于不再說話了。 當天下午,白宴因為公司那邊的事情,沒有多待,晚上跟年曉泉吃過飯,他便起身跟著秦秘書從籽桐村離開。 這一離開便是兩個月。 直到時間進入八月,電影拍攝全部結束,白宴這才騰出時間,重新過來將年曉泉接回了潭城。 年曉泉平時一向有些苦夏,加上心里惦記三個孩子,下了飛機后,連市區也沒進,直接飛奔去了邵家郊區的別墅。 邵家此時還挺熱鬧,昨天是邵家老二五十五的歲生日,家里才辦了一場宴席。 邵家上一輩,除了被年曉泉送進監獄的老幺邵楓業,以及年曉泉平時接觸比較多的老大邵楓覃,中間其實還有個一向在外的老二邵楓鈺。 邵楓鈺是搞音樂的,常年在國外晃悠,平時不大擅長經營,老太太給他的錢,基本上都被他散財童子一般的虧了出去。他本人性子倒是不壞,有些得過且過的意思,如今見到年曉泉,挺著圓圓滾滾一個小肚子過來,說起話了,臉上總帶著笑。 他的妻子跟他不像。 年曉泉的二舅媽是個佛口蛇心的人物,對于年曉泉這個半路認回來的外甥女,態度十分冷淡,特別是現在,她看見年曉泉身后站著的白宴,嘴巴往下一撇,挑了挑眉毛,更是露出些許不情不愿的表情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