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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自己在此時,又看見了那個“月色”會所里的年曉泉。 她的眼神和其他的人不一樣,她站在那里,永遠都顯得那么不一樣。 柳夢瑩一時瞇了瞇眼,垂目笑著回答了一句:“你說的對。” 說完,她因為眼睛刺疼,重新躺回了床上,將旁邊的醫用冷敷貼拿出來放在眼睛上,開口說到:“我的眼睛現在還沒完全恢復,經常要用這東西敷著,你別在意。” 年曉泉“嗯”了一聲站起來,她走到柳夢瑩床邊,主動將她沒有貼好的地方往上拉了拉,而后重新站直,看著身下不再說話的柳夢瑩,低聲問她:“我記得,你之前是導演系畢業的?” 柳夢瑩得到年曉泉這句話,臉上露出些窘霍,“嗯”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但我沒有自己的獨立作品。” 年曉泉沉默了一晌,又問:“我現在在籌備一部女性電影,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年應該就有開拍,導演找的是陳湘樺。” 柳夢瑩聽見她的話,一瞬間側過臉來,像是有些意外,“《倫敦午后》的那個陳湘樺?” 年曉泉見柳夢瑩知道陳湘樺,也笑了起來,“對,就是她。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身體允許的話,當然,你自己要是也想來,那我可以給你爭取一個助理導演的位置。” 柳夢瑩得到年曉泉這樣一句話,很久沒有回答,她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放空。 直到年曉泉有些疑惑地探身看過去,她才發現柳夢瑩眼睛邊上的枕頭已經不知什么時候全濕了。 她有些意外地皺了皺眉頭,坐過去問:“你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柳夢瑩使勁搖了搖頭,用手將自己的眼睛緊緊捂住,側過頭去,將臉死死埋在枕頭上,許久之后,才抽泣地說了一聲:“對不起…以前我做的那些事情…jiejie,真的…對不起…” 年曉泉從沒有聽柳夢瑩喊過自己“jiejie”,她此時看著柳夢瑩努力克制的樣子,一時間,只覺得心中慌亂。 年曉泉從來不喜歡將自己沉浸在無意義的悔恨情緒之中,所以此時,她聽見柳夢瑩的話,低著腦袋,也只是抿了抿嘴唇,很是平靜地說了一聲:“我現在幫你,并不是因為我們的血緣關系,無論你心里怎么想,但以后的路,其實還是要靠你自己走。” 從柳夢瑩病房出來,年曉泉心里還有些沉甸甸的,或許是因為柳夢瑩那一副讓人唏噓的模樣,也或許是因為別的。 白宴躺在床上等她回來,額頭上的藥顯然已經換過了一輪,他看見年曉泉進門時的樣子,皺了皺眉頭,開口便問:“柳夢瑩跟你說什么了?” 年曉泉見狀抬頭看過去,想到自己剛才在這個病房里跟白宴的“同流合污”,臉上還有些不自然,輕咳一聲,回答道:“她能和我說什么,你怎么這么不高興?” 白宴看她一眼,像是來了氣性,“她爹媽把我跟傻子似的騙了十幾年,要不是他們,我兩早他媽有情人終成眷屬了,用得著親個嘴還被醫生教訓?這我還能高興?” 年曉泉被白宴這一副理直氣壯的態度弄得臉上一紅,走過去,給他挑了一個蘋果,跟教育孩子似的說到:“喏,吃了,維生素對身體有好處,不準挑食。” 白宴從小喜歡吃rou,不愛吃水果,以前兩人上學的時候,年曉泉為此就十分頭疼。 沒想這么些年過去,白宴依然死性不改,接下年曉泉遞來的蘋果,果然沒準備吃,只是眼睛黏黏糊糊地沾在年曉泉身上,見她轉身要走,立馬伸手把人拉下來,從后面一把抱住,把手里的蘋果往年曉泉嘴邊塞過去,低聲說到:“你咬給我就吃。” 年曉泉被白宴的動作弄得滿臉尷尬,她因為之前蔣醫生的教訓,已經再也不敢亂動,此時被他抱著,也只能使勁咳嗽了兩聲,故作嚴肅地呵斥到:“你還是小孩兒嗎,媛媛現在吃個水果都不要我哄了!” 白宴渾然不在意,把年曉泉剛才咬下來的蘋果往自己嘴里一扔,頗為高傲地說道:“我是她老子,她能跟我比么。” 說完,他又想到了什么,下巴靠在年曉泉的肩膀上,自我夸耀起來:“說到這個,布丁和點點現在就被我訓得很好,一點兒不敢挑食。” 年曉泉之前在電話里就時常聽邵家老太太跟自己告狀,說白宴昨天偷偷翻了墻,今天帶著孩子爬了泥,后天逗貓遛狗,總之幾天一個花樣,過的一點兒也不精細,你要說他,他還要跟你語重心長,說自己小時候比這過分多了。 所以此時,年曉泉聽見白宴這樣的話,半挑眉毛,便忍不住拆起臺來,“我怎么聽說,你就只抓著點點一個小子使勁教育,布丁被你喂的,一個小姑娘,現在都二十幾斤了?” 白宴見狀,像是也有些難為情,一蹭自己的鼻子,含糊起來:“閨女就得養得白白胖胖,但小子不一樣,小子打小得好好教育,不然以后長大了,跟我一樣可怎么辦。” 年曉泉原本以為白宴會說些不著五六的話,此時得到他這樣一句回答,她一時間又忽的有些沉默了下來,她望著白宴環繞住自己的手指,瑩白中透著些病態的涼意,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將它們抓起來,輕聲問到:“蔣醫生說,你去年的藥物依賴又犯了是嗎?” 白宴抱住年曉泉的動作一頓,目光有些躲閃起來,“沒有,你別聽他胡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