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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曉泉將陳思羽臉上最后一片水晶粒貼上,終于站起身來,將她推至一旁的落地鏡前,笑著問了一聲:“怎么樣,還可以嗎?” 陳思羽雙手提著婚紗的上擺,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走到鏡子前面,這里瞧瞧,那里摸摸,臉上的笑容跟著她的動作一點一點綻放開,眼中的羞澀與欣喜交織在一起,仿佛春風墜入星辰,漸漸煥發出一股旖旎絢爛的生機。 年曉泉看著眼前陳思羽的樣子,嘴角不自知地帶了些笑,只是那笑意深處,隱隱約約也夾雜著些許不為人知的酸澀。 她或許知道,自己這一輩子再也無法得到這樣一個被所有人期待與祝福的婚禮,所以,當她把陳思羽轉交到伴娘手中的時候,臉上表情顯得有一些唏噓感動。 她站在化妝間的門口,愣愣地看著不遠處的熱鬧,也沒有過去,只是目送他們去了外面花園的婚禮現場,重新坐回化妝間的窗臺邊,打開了窗,聽著外面隱約傳來的喧鬧聲,坐在剛才陳思羽剛才坐過的座位里,一個人呆呆的望著外面的天空。 兩個助理此時進來,喊她一起過去,年曉泉搖了搖頭,只說了一句“有些累,你們去吧”,之后便索性不再回話,一雙胳膊全部趴在窗臺上,她將自己的臉埋了進去,一動不動,像是開始補眠。 兩個助理不知道自家老板與這場婚禮的“未婚夫”曾經的過往,見她的確顯得很累,便上來給她披了一件薄外套,留下一句“那您好好休息一下”,之后便笑嘻嘻的一起去外面花園湊起了熱鬧。 年曉泉于是一個人孤零零地趴坐在化妝間里,情緒有些隱約的低迷,昏昏欲睡,許久之后,等她已經快要入眠的時候,腦袋上才多出一張大掌,輕輕的放在她頭上抓了一抓,動作親昵極了。 年曉泉有些不悅地抬起頭來,想要斥責的話卡在嗓子里,呆呆地望著眼前的白宴,露出恍惚的表情。 白宴看見她這樣一副表情,心中覺得有趣,一時沒有忍住,便在她的下巴上有如逗貓似的撓了一撓,而后開口問她:“怎么,以為我真去跟別人訂婚了?” 年曉泉聽著他的話,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做何反應。 與此同時,窗臺外面傳來一陣接連而至的腳步,以及陳思羽隱約的抽泣聲。 陳思羽此時身后跟著一對中年夫妻,她的身上還穿著巨大的婚紗,小跑進來,看見站在窗邊的白宴了,便上前抓住他的袖子,哭著喊到:“白晏哥哥,我是想嫁給你的,我不想嫁給白俢祁,他們弄錯了,他們肯定是哪里弄錯了,我要嫁的白少不是他。” 說話間,她的眼淚從里面一顆一顆地掉落下來,神情也不復之前的少女情切,帶著些隱隱的絕望。 白宴見狀,甩開她的胳膊,將她往后推了個踉蹌,冷冷地看著,低聲答到:“沒有弄錯。請柬,婚書上,白紙黑字都寫的是他的名字,你要嫁的人,一直都是白俢祁。” 陳思羽聽見白宴這樣的回答,終于不顧他的反感,驚聲尖叫起來,她上去伸手一把纏住他的胳膊,大聲哭嚎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不知道這些,那都是爸爸mama的決定,我是被騙的,你也跟著他們一起騙我是不是?白宴哥哥,你為什么要騙我嫁一個我不愛的男人!” 白宴對于陳思羽的哭聲沒有絲毫的共情,他只覺得吵鬧,皺眉沉默了一晌,見陳思羽抓著自己不放,便側身將她甩至地上,而陳思羽哽咽的哭聲一時間也在這樣的氛圍之中顯得格外凄厲起來。 年曉泉站在角落里,看著此時陳思羽哭花的樣子,心中好似被拉扯出一股悲涼的情緒,她像是在這樣的時刻,看見了幾年前,那個婚禮現場驚慌失措的自己。 陳思羽的父母見狀上前,試圖將女兒扶起來。 可陳思羽抬手將他們揮開,開始跪坐在白宴的面前,一邊手指撐在地上,一邊去拉扯他的褲腳,咬著腦袋,嘴里斷斷續續地喊到:“白晏哥哥…我…不想嫁給他…我只想…嫁給你…你娶了我好不好…你娶了我…我就不計較…你和他們一起騙我的事…” 白宴低頭看著地上的陳思羽,一張臉低垂著,看不見眼中的情緒。 他一動不動地站立著,沒有伸出手去扶的意思,直到陳思羽想要來抱住他的腿,他才退開半步,面無表情地看向了一邊陳思羽的父母,眉頭緊皺,好似帶上了些格外的威脅。 陳思羽的父親見狀輕嘆一聲,招呼身后的保安,讓他們將地上的陳思羽硬生生抬了起來。 年曉泉于是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直到陳思羽被抗走,她站在原地,腦中好似依然還在回蕩著那些撕心裂肺的哭聲,有些緩不過神來。 白宴站在原地,也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口,許久之后,他才側過身來,看向身后的年曉泉,歪著頭問:“你怎么…” 他話還沒有說完,年曉泉忽的抬起手來,一個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 白宴一時間像是有些愣了。他過去并沒有得到過年曉泉一個這樣直白的巴掌,即便是當年在小溪山的別墅,她萬念俱灰,與自己說起話來,也依然是一副克制隱忍的模樣,她罵他狗東西,卻又笑得溫柔平靜。 白宴于是用手指輕撫了撫自己被打的皮膚,牙齒在里面抵住口腔內側的粘膜,來回緩慢地滑動,等感覺到了疼,才將手放下來,笑了起來:“怎么,擔心她遷怒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