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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夢瑩搖頭,難得反駁母親的話,“但嫁給顧析那種被家里故意養壞的家伙,就一定會有舒坦的日子嗎?還有,您憑什么一定讓我成為你們的靠山。爸爸?什么是爸爸?一個只能喊叔叔的爸爸嗎?” 她這話說完,喬靜抬起手一巴掌就打了過去。 喬靜像是不明白,為什么過去一向聽話懂事的女兒,經歷這樣一次事變之后,性格就變成了這樣一副不懂事的樣子,她見兒子走過來,很是好奇地看向這邊,便又緩和下臉色,讓保姆帶著孩子回房,而后看著眼前的柳夢瑩,繼續說道:“不要以為你現在翅膀硬了就能說這些胡話。如果這次不是你自己不小心謹慎,上了顧家那小子的當,發生這種意外。我們用得著拉下臉,給你去跟顧家那老妖婆談結婚?白宴倒是不嫌棄你,但他一輩子也不會跟你結婚,白家不可能娶一個給別人墮過胎的女人做兒媳婦。” 柳夢瑩聽見母親的話,似乎還想反駁,可肚中一時猛地抽痛,她一臉倒在沙發上,又只能蒼白地喘起氣來。 喬靜見狀,便連忙上前將她扶住,低聲說到:“你現在就好好在家里養胎吧。等三個月胎坐穩了,再考慮出門的事。” 言下之意,便是柳夢瑩被家里軟/禁下來了。 白宴回國之后,開始恢復了過去的日子,他先去學校交了一套交換生學術報告,之后回來,便開始逮著年曉泉夜夜笙歌,一連兩個星期把年曉泉弄得苦不堪言,直到年曉泉那頭來了例假,他才把人放過,回歸了純潔無比的男女關系。 顧析如今被顧家關起來,哪兒也去不了,時常打著電話給白宴求救。 可白玄寧一早從傅姍哪里聽說了顧析和柳夢瑩的事,對他大為反感。難得手段強硬地出手,專門派了孫倩和另外一位男秘書過來,換了白宴的手機,并將他的一言一行記錄在案,就是嚴防他與顧家那位缺德的小少爺再有來往。 年曉泉的日子在白宴回來之后過得忙碌了許多,十二月份時,她終于找到了適合自己的工作室場所,在城南潭州省藝術展覽中心外的文化街。 潭城如今發展電視藝術產業,特地將城南一大塊挨著蘭溪湖的地方劃出來,專門用做了文藝宣傳用,一大堆影視公司,文娛工作室因此拔地而起,一行錯落有致的低層建筑物漸次排開,挨著街道兩邊蔥郁榕樹,放眼望去,極具上世紀老一代建筑的設計感,頗受網絡上的年輕人們追捧喜愛。 只是這里離市區畢竟遠了些,年曉泉每次開車過來,都要大四十分鐘的時間。 這幾日,白宴跟著林莫之出了差,年曉泉難得有空,便特地在放學之后,過來查看工作室的裝修進展。只是沒想,她剛把車在公共停車坪上停下來,那邊就傳來了一群人稀松的呼喊。 年曉泉尋著聲音往外一看,發現有人在橋上跳湖。 她出于好奇走過去,定睛一瞧,認出那頭站在橋上的人竟然是柳夢瑩,連忙扒開了人群,一路小跑了上去。 柳夢瑩自從兩個月前回了國,之后便跟白宴斷了聯系,偶爾被人問起,也只聽她家里人說是在一處郊區別墅里養病。沒想到,如今再一次見面,她的腹部微微凸出來,儼然是一副懷孕的模樣,年曉泉一時聯想到之前發生的事,只覺恍然大悟,見周圍有男人譏笑這小姑娘興許是在哪里偷了野種回來,被丈夫嫌棄。她一時氣急,伸腿就將那男人一腳踹倒在了地上,而后小跑上前,見柳夢瑩猛地滑落,下意識地往前伸出手,抓住了她的右邊胳膊,大喊一聲:“來個人幫幫忙啊!” 她這一聲喊完,身后兩個大叔一瞬間跑了上來,一個壓住她的后背,一個伸手抓住她拉著柳夢瑩的手。 柳夢瑩此時抬頭看見了年曉泉,眼神隱隱閃爍一瞬,張嘴像是說了些什么,但年曉泉現在整個胳膊拉扯住柳夢瑩的身體,只覺身體都要撕裂開來,壓根聽不見她嘴里的話。直到身邊又過來一個壯實的大媽,跟身邊的大叔一起把人往上提,三人一起,一點一點的,這才將滑落下去的柳夢瑩拉回了橋面上。 柳夢瑩被救下來之后,臉色依然還是十分難看,坐在趕來的救護車上一聲不吭。 年曉泉跟警察交代了一陣情況,跟著柳夢瑩一起去了最近的醫院。等給她交完住院費,她便重新回到病房里,看著柳夢瑩的臉,輕咳一聲,開口說到:“我知道,我沒有資格教你怎么生活,我也不了解你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這世上比你苦的人多了去了,人家不都還在努力活著嗎。” 柳夢瑩或許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人生走到現在這一步,最后解救自己的人,竟然會是她過去向來都不喜歡的年曉泉。她于是移了移自己的腿,遮住里面臃腫、傷痕累累的腳踝,望著自己的手指,眼淚緩慢地掉落下來,低聲說到:“我的身體從小就弱,醫生說根本不適合懷孕。現在我肚子里這個孩子他們不讓我拿掉,這和讓我死掉有什么區別,這幾個月,我被關在別墅里,就像是一只用作繁殖的牲口。” 年曉泉聽完她的話,顯然意外極了,她看著眼前柳夢瑩的臉,皺著眉頭沉默一瞬,回答到:“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是誰,但別人不讓你拿掉,你就自己拿不掉了嗎?” 柳夢瑩因為她的話,一時愣愣地抬起頭來,眼神茫然。 年曉泉因為她這個眼神,忽的便想到了年玥,她想,如果當年的年玥如果沒有生下自己,她或許不會像現在這樣,奄奄一息,只能數著指頭過日子,畢竟,這個世界上,并不是所有女人都適合孕育生命,于是她深吸一口氣,坐下來,神情嚴肅地開口到:“無論是誰都做不了你肚子的主,你想不想生孩子,想不想結婚,想不想原諒一個男人,這都是你自己的事。就算他們把你關起來,但現在你自由了,你是逃出來的對吧,我看得見你腳上的傷,既然你都做出這一步了,剛才為什么還要去跳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