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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已經沒事了,其實當時也?是受驚為多?,并沒有受什么傷。”沈青葙搖了搖他的?手,“哥哥別?生氣了。” 沈白洛怒氣蓬勃,卻又突然反應過?來,狐疑地看?著沈青葙:“你?突然跟我說這些,該不是要替裴寂求情吧?” “算是吧。”沈青葙點點頭,沒有否認,“最?近我也?想了很多?,他先前的?行為雖然卑劣,但?也?算說到做到,承諾我的?事情并沒有含糊,況且去年,到底是他舍命救了我,他不欠我的?,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哥哥……” “豈能就這么算了!”沈白洛恨恨地打斷她,“你?好好的?一生都被他毀了,我怎么能輕易饒過?他!” “哥哥,”沈青葙握緊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用力搖頭,“我現在?過?的?很好,已經不再糾結過?去的?事,況且你?看?,這宮里的?人都知道我的?事,卻也?沒誰敢因此看?輕我,所以我早想明白了,只要我自己能立起來,誰也?不可?能毀了我!哥哥,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現在?很好,不想再提起過?去了。” 沈白洛看?著她,眼?睛漸漸濕了,神色由憤怒變成心疼,又變成自責,最?后啞著嗓子說道:“好,哥哥聽你?的?。” 他輕輕撫著她的?頭發,感慨萬千:“葙兒?,你?長大了,只不過?,哥哥沒能陪在?你?身邊,都是哥哥沒用,在?你?最?難熬的?時候,讓你?一個人扛著……” “我現在?不是挺好的?嘛!”沈青葙搖搖他的?手,笑得燦爛,“若是沒有這番遭際,也?不會有現在?的?我,以后我會越來越好的?,哥哥放心吧!” “是,”沈白洛濕著眼?睛撫著她的?頭發,神色溫存,“我的?葙兒?,以后肯定?會越來越好。” 入夜時,沈青葙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不能入睡。 眼?前不由得浮現出那夜絢爛的?燈火下,狄知非微帶著紅色的?臉頰,他聲音沙啞,飽含著無限的?期冀:“我盼望與娘子,歲歲常相見。” 心里突然一跳,說不出是喜是憂,沈青葙拉起被子蒙住了臉。 眼?下,真不是想這件事的?時機。在?尚宮局中才剛站住腳跟,她還有很多?事要做,況且如今,她已經很難想象相夫教子,守著后宅的?生活了。 沈青葙無聲地嘆口氣,閉上了眼?睛。 翌日天還沒亮,兄妹兩個便都起身收拾了,到宮中上值。沈白洛一路騎馬帶著meimei,直到進了宮門,才自去右監門衛報道,沈青葙沿著宮道一路進了尚宮局,剛一坐下,王秀就滿臉焦急地走到近前,壓低聲音急急說道:“沈司言,我聽說韓尚宮這幾天病得越發重了,奚官局那邊已經報了重病,大約是要送出宮去休養,沈司言,你?說該怎么辦?” 沈青葙想著韓葉的?身世,問道:“韓尚宮跟家人失散了,出宮以后能去哪里休養?” “按著慣例,應該是去敕建的?尼庵或者?道觀。”王秀紅著眼?圈,聲音有些哽咽,“洛陽這邊有齊云塔院,還有玉真觀,大概是這兩家里選一家吧。” 敕建尼庵和道觀比尋常寺廟更加富貴,按理說是好去處,為什么王秀這么擔憂?沈青葙有些不解:“這些地方不好嗎?為什么你?看?起來很是擔心?” “我……”王秀看?看?她,低了頭又抬頭,欲言又止。 她既不肯說,沈青葙便也?沒再追問,順手翻開卷宗,又打開硯臺,作勢要處理公務,王秀這才著急了,緊走幾步跑去關了門,輕聲道:“沈司言,論理這話我不該說,但?是韓尚宮是個淡泊的?人,她必定?不愿意麻煩別?人,我想來想去,只能來求沈司言。” 王秀想著多?年來韓葉待她的?恩情,又想著沈青葙平時的?為人,這才下定?決心,飛快地說了下去:“沈司言來得晚,大概還不太?清楚,凡是去這些尼庵道觀養老養病的?,少則一兩個月,多?也?多?不過?一兩年,往往就,就,去世了……” 她的?聲音哽住了,沈青葙吃了一驚,皺了眉頭追問道:“這是因為什么?” 王秀紅著眼?圈,低聲道:“這些尼庵道觀里管事的?都是一雙富貴眼?,進去之后時常要各處孝敬打點,才能給你?請醫用藥,萬一有哪里打點不到,別?說吃藥了,飯都不一定?有得吃,往往一輩子的?積蓄很快就鼓搗光了,然后就丟在?那里沒人管。” 沈青葙心下惻然,問道:“難道就沒有制度約束嗎?” “太?常寺每年都會視察詢問,只是這些淪落到尼庵道觀的?,都是無依無靠找不到親人的?宮人,”王秀道,“就算被盤剝往往也?找不到能上報的?路子,還能怎么辦呢?” 沈青葙思忖著,許久沒有說話。這并不是韓葉一個人的?問題,而是宮中的?積弊,該怎么辦? 王秀見她不說話,心里有些慌,連忙央求道:“沈司言,陛下那么看?重你?,你?能不能幫韓尚宮說說話,讓她不要出宮?” 若不是妃嬪的?話,宮里的?人得了重病都是要出宮的?,為的?是防止把病氣過?給皇帝和后妃,沈青葙知道制度不能輕易改動,況且這制度也?的?確有道理,而且她初來乍到,也?不能仗著神武帝的?信重,輕易開這個先例,便道:“這是宮中的?制度,我不能違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