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心中突地一跳，下意識地說道：“長樂，要么你就?讓人拿過?來吧？我?們?一道在這里看。”

    “那可不行，說好了只給阿耶一個人先看呢。”應(yīng)長樂咯咯一笑，神色自若，“不過?，阿娘可以跟我?們?一道過?去，看看女?兒備的禮物?好不好。”

    惠妃猶豫了一下，到底站了起來，應(yīng)璉緊跟著?站起來，笑道：“七妹這么一說，我?倒更想去看了，七妹不會真要把二哥攆走吧？”

    應(yīng)長樂盯著?他，半晌，紅唇微啟，問道：“二哥真要去？”

    “行了，讓你二哥一道吧。”神武帝幽深的目光看著?應(yīng)長樂，聲音沉下去，“朕也很想看看，朕的長樂，到底給朕備了什么好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晚九點(diǎn)加更一次，記得來看哦~

    第130章

    沈青葙跟在裴寂身?后, 小?心翼翼地躲避著巡邏的衛(wèi)兵，一路朝承慶殿走去。

    出了北苑之后，路上的衛(wèi)兵越來越多, 待踏上往承慶殿去的宮道時，幾乎是幾步就能遇見一隊(duì), 看看已經(jīng)避無可避, 裴寂停住步子, 回身?向?她低聲說道：“先等等。”

    他伸手拉過她，閃身?躲在幾株一人多高的芭蕉背后, 跟著小?聲向?郭鍛囑咐了幾句，郭鍛很快離開?, 狹小?的方寸空間里，只剩下他與她兩個，身?前是蒼翠舒展的芭蕉葉, 身?后是一座片石堆起的小?小?假山，假山腳下數(shù)尺見方的小?池中養(yǎng)著幾尾紅魚, 偶爾一動，帶起層層疊疊的漣漪。

    隨風(fēng)而來的絲弦之聲聽得更清楚了，旖旎的樂聲夾在肅殺的氣氛中, 讓人的呼吸不覺也緊張起來, 沈青葙不由想到, 應(yīng)長樂, 已經(jīng)動手了嗎？

    “青娘, ”裴寂的聲音離得很近，“此事之后，你準(zhǔn)備怎么辦？”

    怎么辦？她曾經(jīng)想過很多次，宮里是個吃人的無底深淵, 她不想再被卷進(jìn)去了，回去陪伴母親固然是好，然而她本能地覺得，很難過上這種?理想中的、安穩(wěn)平靜的生活。

    最好的出路，自然是像師父鄭蘊(yùn)那樣，教書育人，桃李滿天下，靠自己的能力闖出一條安身?立命的道路，可是，為人師的話，她的年?紀(jì)畢竟有?些太?小?了，況且樂舞之技，畢竟不如書法那樣，更能登大雅之堂。

    “我?聽說你前些日子在公主府執(zhí)掌文書，對宮中制度和公文書札也有?涉獵，”裴寂轉(zhuǎn)過臉來看著她，“青娘，世俗看輕樂舞，但卻重文士，重禮制，尤其?是世家高門的小?娘子，將來難免要出入宮闈，更有?許多都是后妃的人選，她們的家族通常會請宮中的女官去教養(yǎng)女兒，然而許多女官要么年?老，要么出身?微寒，唯有?你出身?既好，年?紀(jì)又?輕，通文理，懂制度，也曾親身?在宮闈中待過，在陛下面?前還能說得上話，也許，你可以往這上頭想想。”

    沈青葙掩在芭蕉葉的陰影里，抬眼望著裴寂。他說話的時候，眼睛并沒?有?像從前那樣專注地看著她，而是時不時張望四周，留神衛(wèi)隊(duì)的動靜，他的聲音很低，有?衛(wèi)隊(duì)經(jīng)過的時候他還會暫時停住，用身?體遮住她，以免被衛(wèi)隊(duì)發(fā)現(xiàn)?，因?著不斷被打岔，這一番話本來不算長，斷斷續(xù)續(xù)講來，卻像是很長、很長的一番話。

    斑駁的光線中，他挺拔的鼻梁在側(cè)臉投下小?小?一片陰影，越發(fā)顯得他眉秀眼長，面?如冠玉。

    沈青葙轉(zhuǎn)過了臉，他是什么時候想到的這些？他竟為她，籌劃了這么多。

    “青娘，女子撐門立戶不容易，你，你……”裴寂說到此處，連自己也不知道往下該說什么，許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沈青葙只覺得心里藏得最深的情?緒都被這一聲嘆息勾起來了，眼睛瞬間濕了，那個像噩夢一般糾纏她多時，讓她始終無法釋懷的疑問終于問出了口：“裴寂。”

    裴寂低頭看她，陰影拖下來，投在她臉上：“青娘。”

    “為什么？”沈青葙仰著臉，怔怔地看他，“為什么，要那樣對我?？”

    裴寂心上驟然一疼，片刻之后，轉(zhuǎn)開?了臉。

    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是因?為那些夢嗎？那樣虛無縹緲，毫無根據(jù)甚至讓人覺得可笑的幻夢，如何能讓她相信？

    況且，即便她相信，又?如何解釋他那摻雜著許多嫉妒不甘，那樣強(qiáng)烈的占有?欲和恨不能將她藏起來，牢牢鎖在身?邊的怪異心態(tài)？那樣卑劣的自己，連他都覺得厭惡，又?如何讓她接受？

    “裴寂，”沈青葙依舊望著他，聲音帶著哽咽，“為什么，為什么要那樣對我?？”

    裴寂躲避著她的目光，一顆心越來越沉，要讓他如何啟齒？

    芭蕉葉上日光一動，郭鍛閃身?進(jìn)來，低聲道：“郎君，太?子已經(jīng)傳召下來，可以走了。”

    氣氛霎時被打破，沈青葙低著頭，當(dāng)先向?外走去，衣襟突然被抓住了，裴寂看著她，聲音喑啞：“青娘，我?們，我?們，還能回頭嗎？”

    鼻尖有?些酸，沈青葙輕輕扯走衣襟，搖了搖頭。

    裴寂怔怔地站在原處，直到沈青葙邁步走出芭蕉背后，這才如夢初醒般跟上來，再次攔住了她：“青娘，我?……”

    “什么人？”立刻有?巡邏的衛(wèi)士聞聲喝問。

    遠(yuǎn)處有?宦官急急走來，攔住了衛(wèi)士：“太?子殿下傳召裴舍人和沈娘子前往承慶殿侍宴，讓他們進(jì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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