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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點?名要娘子過去的,只怕……”翠娘思?忖著,很快說道?,“奴先去問問我家娘子,到時候給沈娘子回信。” 翠娘走后,沈青葙就著熱水吃了一丸藥,想是藥力發散沒有那么快,胃??那股子絞疼中夾著寒涼的勁兒并沒有多少改善,小慈手腳快,早從廚房尋了半罐子熱雞湯,勸道?:“娘子先吃點?熱的緩一緩,也能幫助藥力發散。” “是啊,娘子先吃點?墊墊,席上一向都吃不好。”夜兒也勸道?。 這種飲宴的場合,食物雖然精美,但更主要的精力都要放在觥籌交錯、你來我往上面,吃是多半吃不好的,沈青葙點?點?頭,接過雞湯匆匆吃了幾口,熱湯下肚,許是藥力終于開始發散,胃??終于覺到了一點?暖意。 早看見翠娘走過來,有些歉然地?說道?:“不成?,這次須得過去。” 她?遞過一只盒子,道?:“這是保和丸,我家娘子請沈娘子先吃一丸緩緩。” 沈青葙接過來道?了謝,就著熱雞湯吃了,夜兒又?包了一顆給她?隨身帶著應急,待換好衣服時,應長樂的婢女已?經過來催促了。 胃??還有些隱隱作痛,沈青葙輕微咬了嘴唇忍耐著,踏進金花落寬闊的廳堂時,當先看見裴寂坐在右邊客座上,隔著幽深的距離,一雙鳳目沉沉地?望著她?。 沈青葙立刻低了頭。 衛恒鶴和曹五貞也來了,坐在下首相陪的位置,沈青葙默默地?走去曹五貞旁邊坐下,曹五貞眉頭一皺,冷冷說道?:“你一向不是跟著公?主坐的嗎,來這??做什么?” “曹娘子,”衛恒鶴神色肅然,低聲道?,“這個場合,若是被客人聽見了,你如何向公?主交待?” 曹五貞臉上一白,到底沒敢再開口。 衛恒鶴很快恢復了一貫云淡風輕的態度,白衣的袍袖輕拂,一根根仔細檢查著琴弦,一言不發。 沈青葙便也只是默默坐著,片刻后,齊云縉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大半個月不曾見過,他的膚色比起從前又?深了些,額角上一道?一寸多長的新鮮傷痕,剛剛結痂不久,周圍的皮膚被傷疤扯得微微皺著,越發添了幾分陰狠氣,沈青葙下意識地?便覺得心??一緊。 齊云縉也看見了她?,嘴角掀了下,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隨即向著她?走來,低聲道?:“沈青葙。” 當著眾人,沈青葙不得不起身行?禮,道?:“齊將軍。” 齊云縉嗤笑一聲,正要說話時,裴寂早已?經走了過來,叉手行?禮:“齊將軍,別?來無恙?” 齊云縉沒有回頭,眼睛盯著沈青葙,嘴??卻向裴寂說道?:“怎么又?是你?狗皮膏藥一般!” “彼此彼此。”裴寂淡淡說道?。 說話時康畢力和永昌郡主也走了進來,康畢力一看見齊云縉就大笑起來,高聲道?:“真有你的,去慰軍也能讓你撈到一件軍功!” 軍功?沈青葙下意識地?看了眼齊云縉,莫非是說他額頭上的傷? 裴寂卻看著她?,她?眉頭微微皺著,臉色有點?白,尤其是她?的左手,掩在袖子??按著腹部,裴寂心??一跳,莫非她?身體?不適? 緊跟著王牧同著程與義?、孫文蔚幾個人也到了,上前一一見過眾人,王牧含笑向齊云縉道?:“仆祝賀齊將軍,又?立下不世之功!” 齊云縉隨口道?:“小事一樁,不值一提。” “怎么能是小事呢?”應長樂含笑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眾人連忙都走到階下相迎,應長樂搭著宋飛瓊的手下了肩輿,笑著看了眼齊云縉,道?:“奚怒皆部深夜突襲,被你及時發現,不僅當場擊退,還率軍追出六十多??,斬敵近千,云縉,你這次的功勞不可謂不大,紀王已?經給陛下上書?,提議嘉獎你。” “臣謝公?主,謝紀王!”齊云縉躬身一禮,朗聲說道?。 應長樂笑道?:“我今日設宴,一來為你接風,二來為你慶賀,走吧,今天一定?要不醉不歸!” 眾人簇擁著應長樂進了廳中,樂班早已?經開始奏樂,沈青葙跟在曹五貞身后,眼見眾人都已?落座,正要坐下時,應長樂看了她?一眼,笑道?:“十一娘,你過來我這??坐吧!” 婢女連忙抬過來短榻,放在應長樂的坐塌右后邊,沈青葙在眾人的注目中穿過大廳,款款走到應長樂身前行?了一禮,這才向榻上坐下,坐在應長樂左后方?的宋飛瓊很快看過來,眼睛看著她?的胃部,微微抬了抬下巴,以示詢問。 沈青葙便輕輕搖搖頭,表示不妨事。 此時樂聲正奏得悠揚,裴寂越過前方?的幾張席面,將沈青葙與宋飛瓊細微的動作都看在眼??,眉頭越皺越緊。她?肯定?是肚子不舒服,難道?是來了癸水,腹中做疼? 她?年紀小體?質又?有些虛寒,每次日子都不準,多是會遲上幾天,猶記得正月她?離開時,還沒有到日子,那么算上推遲的日子的話,如今也該沒到才是,怎么會肚子疼?莫非是又?提前了? 末位上,曹五貞看著沈青葙,心??翻江倒海一般,不甘到了極點?。 “她?與你我不同,”衛恒鶴低低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他眼睛看著殿下的樂班,似是在欣賞音樂,“從一開始就不相同,今后的路也不會相同,你還不明白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