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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湊近時,那股子馬匹混雜著干草的氣味突然濃烈起來,應長?樂微微睜大點眼睛,睨他一眼,懶懶地重又半閉上,輕笑道:“是么??” “是。”齊云縉聲音低沉,平時的陰戾中突然夾雜了?一絲熱。 應長?樂依舊斜倚著隱囊,漫不經心:“你能如何?為我效力?” “公主想要某如何?,某便?如何?。”齊云縉鼻端嗅到一股子香氣,是摻了?豆蔻的郁金香,濃烈霸道,劈頭?蓋臉的直往心里鉆,忍不住又向?著她湊近了?點。 應長?樂察覺到了?異樣,撩起眼皮,帶著點探究瞧著他,身子稍稍坐正?些?,伸出一根纖長?的手指搖了?搖,道:“你逾矩了?。” 齊云縉低低一笑,果然向?后退了?些?。 那股子馬匹混雜干草的氣味突然淡了?,應長?樂重又靠回到隱囊上,懶懶說道:“你難道每天里自己喂馬去嗎?身上一股子氣味兒。” “馬這東西有靈性,親手喂過的馬,比人都牢靠,”齊云縉隨手拍了?拍身下烏騅馬的脖子,神色一下子陰戾起來,“裴三手底下那個魏蟠,把某那匹破風砍傷了?一條腿,害某不得不親手殺了?破風,那個賊軍漢!” 應長?樂自認識他以?來,還是頭?一回看見他對外物流露出不同的情意,心中不覺對他有了?點新的認識,微閉著眼睛說道:“是沈青葙逃走那天吧?不過你也沒吃虧,我聽說魏蟠被你一刀下去,半條胳膊都快廢了?。” “裴三把他送去了?太原軍中,”齊云縉道,“不然某早就取了?他的性命!” 杜忠思雖然被貶官,但?他在太原經營多年,如今接任河東節度副使的是他從前的心腹部下,所以?太原軍中,算起來依舊是應璉的地盤,應長?樂心里想著,道:“要是你阿耶去了?太原,不就行了??” 齊云縉微微抬了?眉,向?著她又彎了?腰,道:“我阿耶也想外放,不過圣人似乎不想讓他走遠。” 齊忠道權勢雖大,但?他所領的都是禁軍,日逐在京中打混,在神武帝眼皮子底下,又有那么?多王公貴族,哪兒比得上獨霸一方的節度使自在?齊忠道早就想著外放了?,只不過神武帝用慣了?他,覺得他諸事都能辦得合心意,所以?并不準備讓他走遠。 應長?樂艷麗的紅唇微微翹起一點,向?著齊云縉勾了?勾手指頭?:“來。” 齊云縉連忙又湊近些?,那股子郁金香氣越發濃郁,撲得人心里都是熱的,就聽應長?樂道:“你若是好?好?求一求我,我說不定能幫你說說看。” 齊云縉二話不說,立刻下馬跪倒在肩輿前,沉聲道:“臣祈請公主援手!” 肩輿并不曾停,霎時間便?已將?他撂在身后,齊云縉不免扭頭?去看,只看見簾幕里隱約露出應長?樂霞色的衣袂,轉眼去得遠了?,再回頭?時,沈青葙的車子也正?趕上來,門窗緊閉,里面靜悄悄的,就像是空無一人似的。 可她分明就坐在里面,躲著他。 齊云縉掀了?下嘴角,眼睛看著沈青葙的車子越走越近,鼻端嗅到車輪揚起的塵土氣,又嗅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梨花香氣,不覺在車子走過的剎那低聲叫她:“沈青葙。” 車也許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好?像聽見車里有些?動靜,然而那車子卻毫不停留的,骨碌碌駛過了?他面前。 還真是,心腸硬得很,跟她模樣全然不像。 齊云縉依舊跪著,眼看著一行人越走越遠,心里一時猜測著應長?樂的意圖,一時又想著沈青葙,又過許久,才見應長?樂的婢女走來說道:“齊將?軍,公主叫你跟上。” 齊云縉翻身上馬,加上一鞭飛快地趕上,就見應長?樂坐在簾中,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向?他說道:“你倒是聽話。” 齊云縉笑了?下,道:“某一向?很肯聽公主的話。” 應長?樂睨他一眼,道:“幫你阿耶說話不難,只是,我有什么?好?處?” 齊云縉早料到她會有這一問,近些?天來他三天兩頭?往公主府走,她有什么?盤算他自然也能猜到幾分,便?又湊得近些?,透過簾幕看應長?樂,道:“只要公主肯援手,阿耶與某從此都愿供公主驅使。” 應長?樂也看著他,夕陽照在他半邊臉上,麥色的皮膚鍍著一層薄薄的金紅,額頭?鼻尖有點汗,有點油氣,又沾著點灰塵,總像是山野里撞出來的野獸,魯莽危險,應長?樂不由得笑了?下,道:“以?后勤著點洗澡,身上臭得很。” 這一句話與之?前說的全不相干,齊云縉由不得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又抬起眼皮看她,心里有點莫名?所以?:“是。” 應長?樂看著他似懂非懂的神情,不覺又笑了?下,道:“走吧。” 前頭?的儀仗突然停了?一下,很快又走起來,一個宦官從前頭?走過來,躬身道:“公主,裴縣丞求見。” 作者有話要說: 晚9點還有一次更新哦~ 第78章 裴寂沿著道邊向隊伍中走去, 心跳難以控制地快了起來。 二十四天了,已經整整二十四天不曾見過?她?了。 不是他忙于公務沒時間見她?,天知?道他幾乎每天都要往公主府走一趟, 刮風下?雨從不曾間斷過?,公務再?忙也要擠出時間, 可她?總是不肯露面, 上一次見到她?, 還是公主府設賞花宴,他一早就趕來, 只盼著能與她?見上一面,說幾句話, 可她?只是坐在應長樂身邊,從頭到尾連看?都不曾看?過?他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