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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鈺看著鬼佛瘋癩地笑起來。 這東西就是外面那幫人供奉的神明,實在可笑至極。 在謝鈺身上攀爬的毒蛇已經纏繞到脖頸上,露出獠牙,狠狠咬住他的血脈,一股饑餓感很快便埋沒了謝鈺最后的理智。 幾乎是鬼佛眨眼的瞬間,站在門前的人影便消失不見。 謝鈺的舉動在鬼佛的意料之外,他沒想到這家伙竟會使用禁忌的詛咒,而眼下它在陰界受的傷還未痊愈,還是虛弱的時候。 鬼佛正想著,背上倏然一沉,緊接著脖頸被身后的人死死咬住。 突出的尖齒深深陷入鬼佛堅硬的皮膚中,帶著腥臭的血流進謝鈺的口中。 分明是作嘔的感覺,可卻能彌補他饑餓的感覺,然后他就更加賣力地吞咽起鬼佛的血。 鬼佛背后的手一把抓住謝鈺,將他用力甩到一旁的墻壁上,生生將謝鈺撞地吐出一大口血。 暗紅的血將唇瓣染的艷紅,連帶著他白色的衣衫也染紅一片,只是這里面沒有一滴是謝鈺自己的血。 謝鈺爬起身,抬手抹了一點唇角的血,看著指尖上的紅色,他笑著用舌尖舔過:“怎么樣?被人吸食的滋味好受嗎?” 鬼佛轉動脖頸咬牙切齒地看著他:“你敢冒犯神明?” 謝鈺面無表情地反問他:“神明都是你這副丑陋的模樣嗎?” 鬼佛咬的牙齒咯吱作響,然后快速向謝鈺爬來:“我要吃了你?。 ?/br> 它嘶吼著,謝鈺卻無動于衷,直到鬼佛近在眼前時,謝鈺才緩緩抬起手,一手按在鬼佛的臉上,轉眼就將面前的邪祟壓在地面。 謝鈺:“這個詛咒不只能讓我喝干你的血,還能讓我將你的法力一起吃掉?!?/br> 聽到這話,鬼佛露出震驚的神情,暗暗試探自己的法力,發現果然如謝鈺所言,本就受損的法力已經變得更加微弱。 謝鈺玩味地欣賞著鬼佛慌亂的模樣:“我大抵明白你為何喜愛欣賞旁人絕望的模樣了,的確很有趣,看你現在慌亂的樣子,我已經感受到莫大的愉悅了……” 說到這,他特意停住,抬手用指腹輕柔地撫摸著鬼佛的左眼:“你還欠阿錦一只眼睛。” 說著,他將手指摳進鬼佛的眼眶中,將那只黑色的眼珠生生挖出。 鬼佛慘叫出聲,完好的那只眼睛看到爬至謝鈺額頭的那條毒蛇,雙眸正閃爍著妖異的紅光,嘲諷地看著它。 謝鈺捏著那顆眼珠,笑道:“不知道吞下你一只眼睛,我會變成什么樣子?” 說完,他大張嘴巴,將那顆眼珠塞進口中,喉結上下翻滾,眼珠便被他完整的吞下。 外面還有他想報復的人,所以他需要鬼佛的法力。 看著鬼佛的身體漸漸萎縮,最后變成一具怪異的干尸,謝鈺心滿意足地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十七年,他從來未踏出過這個屋子,以為只要不反抗,他的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就不會連累到家人身上。 可到最后,他們還是剝奪走了他的一切。 那扇厚重的門轟然四分五裂,渾身是血的謝鈺走出去,門外是陰沉沉的天空。 發現他逃出來的人們拿起武器,卻沒想到他根本沒想逃走。 他要的,是無妄鄉的所有人都死! 沾著血的手穿透一個又一個人的胸膛,然后將他們的血和魂魄一起吃掉。 母親和阿錦沒了魂魄,這些人又怎么能在害人之后樂得往生? 直到鮮血連成河,謝鈺大笑著踩在尸體上,胸膛里卻突然如烈火焚燒般疼痛起來,他捂住心口,抬頭看著還活著的幾人,向前踉蹌一步。 沒想到時間這么快就到了,可還有幾人他沒有帶走… 他又費力地向前一步,卻再支撐不住身體,直直倒在地上,那條毒蛇長進了他的皮rou中,最后化成猙獰丑陋的痕跡,附在他臉上,提醒他身上背負著這世間最惡毒的詛咒。 一個人影走到他身旁蹲下,謝鈺費力地抬眼看向對方,雖有些陌生,可還是從眉眼間認出了那人。 “周逢…” 周逢紅著眼眶開口:“早知你會如此,我不如將阿錦的死瞞下,騙你說她逃離了無妄鄉,你覺得她會希望你是這樣的下場嗎?” 謝鈺苦笑起來,隨著笑又吐出一大口鮮血。 阿錦是這世間最乖巧的meimei,她總是希望自己沉悶的哥哥多笑笑,自然不會想看到這樣的結局。 最后謝鈺合上了眼。 一夜之間,無妄鄉死了三百人,遍地的鮮血和尸體,卻沒留下一個亡魂 周逢沒理會其他人的尸體,只用布包裹起謝鈺的尸身,想將自己心上人的哥哥帶離無妄鄉下葬。 可剛帶著尸體離開無妄鄉沒多遠,有三個幸存者就追了上來,將周逢打昏后,將謝鈺的尸身搶走。 他們放了一把大火將尸體焚燒成灰,又分其骨灰,分別帶至不同地方,將謝鈺揚入江河之中。 到最后連個完整的尸首都不肯給謝鈺留下。 周逢離開無妄鄉的第十四年,又回到此處,在無妄鄉前立著的石碑后刻下了那些字,想告訴旁人,無妄鄉從來都不是什么桃花源,這里只有無數得罪人將清白之人殘忍殺害… 謝鈺活著的時候曾猜想過陰界是什么樣子。 死后,他想自己這樣的人去了陰界,可能是要在刀山火海住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