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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的謝鈺全然沒了昨夜和鬼姥斗時的陰狠模樣了。 宋清明十分糾結(jié),一面是謝鈺此人帶來的安心,一面又是謝鈺此人帶來的不安。 現(xiàn)在就是讓他衡量心中,到底是見無常重,還是怕謝鈺重。 見他猶豫不決,謝鈺也不催促他,轉(zhuǎn)身拿起傘輕聲道:“昨夜的事動靜太大,我不能在蘇鎮(zhèn)停留太久,你有三日考慮的時間,三日后你若愿意,我們便一起離開。” 說完,他走出書院,撐傘離去。 宋清明看著他走進(jìn)熱鬧的街中,清冷的身影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謝鈺說自己是無根浮萍,無處可依。 宋清明收回視線,苦笑了一下。 說的好像誰不是似的…… * 三日后,宋清明將臨摹好的畫全部交給祁掌柜,如愿的拿到一兩銀子,念他認(rèn)真,祁掌柜還多加了一百紋銅錢。 像是早就知道他會何時離開般,一走出書院,宋清明便看到撐傘站在街上的謝鈺。 白傘黑衣,和他周遭來往的人截然不同,謝鈺就像是一縷幽魂,誤入人間。 “想好了嗎?”謝鈺走到他面前,將自己頭頂?shù)膫阃吻迕魃砩弦屏艘疲瑢⑺黄鹫衷趥愕氖a蔽下。 宋清明面無表情地看著別處。 到底諸多顧慮都抵不上他的執(zhí)念。 半晌宋清明沉聲開口:“我確實需要你的本事,不過我們可要事先說好,一,不要在我身上打什么不正經(jīng)的主意,二,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這一路上我們事事都要算清楚,若你幫了我,我也定會想辦法報答你。” 謝鈺笑著答道:“好。” 交代完這兩件事,宋清明松了一口氣:“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謝鈺:“沒有,你要去哪里,我跟著便好。” 宋清明微挑一下眉梢。 這人旁的不說,確實是個好說話的。 “前些時日客棧的掌柜說蘇鎮(zhèn)外有個乞丐村鬧鬼,我想去那里看看。” “好。” 宋清明不再言語,背著行囊大步向前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謝鈺并沒有急著跟上,臉上的笑容有一絲泛冷。 “沒關(guān)系,來日方長……”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謝鈺:我有錢,但我很寂寞,只有把錢撒江里才能消解寂寞。 宋清明:(▼皿▼#) 可惡!你把錢給我,我?guī)湍阆饧拍。?/br> 謝鈺:……這可是你說的。 第八章 夜哭郎 離蘇鎮(zhèn)越遠(yuǎn)四周便越荒涼,荒草叢生,不見人煙。 日暮低垂,遠(yuǎn)處是巍峨聳立的山脈輪廓便越發(fā)模糊,怕是入夜后,乍一眼望去很容易將其錯認(rèn)成夜間游走的鬼怪。 宋清明在前面大步走著,想在天黑前趕到乞丐村,免得在荒郊野嶺,頂著天過夜。 謝鈺則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完全不見著急的樣子。 走幾步,宋清明便要回頭看謝鈺一眼,最后終于忍不住停下來轉(zhuǎn)身問道:“之前便想問你,這幾日天氣好得很,你怎么還撐著傘?” 謝鈺瞥了一眼頭頂?shù)陌子图垈悖缓笮χ聪蛩骸拔也幌矚g日頭太烈。” 宋清明看向在山頭半遮半掩的落日,心里嘀咕,不愧是富家子弟,比他這個病秧子還金貴。 他轉(zhuǎn)身繼續(xù)向前走著,心里卻兜兜繞繞了許多疑問。 謝鈺此人衣著打扮看起來是個富家子弟,為何孤身一人在外浪跡天涯?還有謝鈺那身捉鬼的本事又是從哪里來的? 對于謝鈺這個人,宋清明有很多想問的,可他連自己的事都未交代清楚,又怎好意思對謝鈺刨根問底。 片刻后,他們終于看見一處破落的村子。 幾十個茅草屋無序的聚成一個村落,周圍用木頭柵欄圍住,村口掛了一條長長的白布,隨風(fēng)飄蕩,宛如招靈的白幡。 詭異的是,整個村子都籠罩在白茫茫的霧氣中。 宋清明后退著走到謝鈺身邊,看著遠(yuǎn)處影影綽綽的村子說道:“我看這村子陰得狠,你確定能對付?” 謝鈺輕笑:“放心,搭上性命,我也會護(hù)好你的。” 他說的極認(rèn)真,弄的宋清明一陣不自在。 宋清明很不理解搭上性命這一說。 人天性自私,縱使心有善良或喜歡,大難臨頭時,第一個想到的還是自身,父子母女,兄弟姊妹,夫妻朋友,無一例外。 他覺得謝鈺不過是說的好聽。 哪怕謝鈺說真有難時,會獨自逃跑,宋清明也不會生氣,這是人之常情。 偏偏這人要許夸大的承諾。 想著,宋清明沉聲道:“不必搭上性命,我說過我不喜歡欠別人的,像這種我還不起的恩,你還是不要做得好,若是真有危及性命的關(guān)頭,我希望你先護(hù)好自己,免得日后到了陰曹地府,我和你的賬算不清。” 說完,宋清明拉了拉行囊的背帶,繼續(xù)向前走去。 二人走進(jìn)乞丐村,本想找村民尋個落腳的地方,可村里卻不見半個人影。 每個屋子前都掛滿蜘蛛網(wǎng),有的屋子還塌了半邊,根本沒辦法住人,地上還有摔碎的瓷器,碎瓷片旁是已經(jīng)臭了的米飯,四周飛舞著一群躁動的蒼蠅。 像是為了映證乞丐村這個名字,這里每一處都透著破落的氣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