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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了,李天水在十分前,也正好收到他弟微信,說梁巳和蔣勁準備死灰復燃,被他一巴掌拍了。 梁巳發他:估計蔣勁資金緊缺,又拉不下臉借錢,說找我參與一個工程。我沒接,準備牽線給我姐,看他們能不能合作。 正發著,梁父敲她門,問她忙不忙? 梁巳合了手機出來,“不忙啊。” “那你幫你媽擦擦澡,她愛干凈,又嫌我擦不好。” “行啊。”梁巳回浴室打水,問他身體怎么樣? 梁父舒展著四肢,“好著呢,下午沒事兒,被幾個同事喊去打門球了。” “你爸只要不伺候我,他哪哪都好。”梁母在床上接話。 梁父心里不暢快了,“我好幾天都沒出過門了……” “幾天你就受不了了?”梁母說他,“你躺醫院了一個月,哪天不是我伺候……” “行行行,我以后不出去了。” “我可沒不讓你出去。我是聽出你有怨言了,才接了句話。” “我那敢有怨言……”梁父解釋不清了。而且他也不打算解釋了,他從來沒在嘴上占過便宜。 他朝著床上努努嘴,朝她悄聲說:“你媽是怕一個人在家里,生病了,心理脆弱。” 梁巳聽他們斗嘴,只覺得好笑和窩心。 她端了浴盆過去床前,開始幫梁母擦拭身體。梁父擰著盒爽身粉過來,說往她腿窩和胳肢窩涂涂,防黏。然后朝著梁母邀功,“我可不止去打門球了,我還給買了爽身粉,你昨天不嚷著身上黏。” 梁母不承情,仍然對他下午出去的事兒耿耿于懷。年輕時候也沒覺得怕死,老了老了倒生了畏懼。下午她躺在空蕩蕩的家里,喊人,沒人應,她身體又動彈不得,那種恐懼就像是海水,從她身體一點點蔓延上來。 梁父吹胡子瞪眼,教梁巳,“小幺兒,將來你可別學某些人,有話不好好說,非別別扭扭刺人兩句才舒坦。” “婚姻里啊,好好說話才是根基。同樣一句話,語氣不對,前者可能是傷人心,后者可能是暖心。你媽一輩子沒跟我說過暖心話,當然,我也不是個好東西。” 梁母到嘴邊的話,都被他最后一句給鬧笑了回去。她看著埋頭幫她擦身子的梁巳,喊了聲,“小幺兒?” “嗯?” “小時候你獨自在家害怕嗎?” “不害怕呀,我姐不是也在家。” 梁母沒作聲,她明白這是安慰話。他們夫妻從內心是虧欠這對姐妹的,從把她們領養回來,他們就忙于生計,疲于奔命,從沒好好陪陪她們。 梁巳明白她的心思,反過來安慰她,“哎呀沒事兒,大家都是這樣子啊。將來我有了子女,我也不能保證自己在忙事業的同時,又能很好的照顧到她。” “這是每一代人都會面臨、也都擺脫不了的宿命。父母年輕時候虧欠子女,等老了,子女又虧欠父母。”梁巳開解道:“其實扯平了,算下來誰也不虧欠誰。” 梁母恍了個神,嘆息道:“話沒錯,誰也擺脫不了這個宿命。年輕時欠下的債,老了總是要受的。” “別想太多啦。”梁巳端著盆回衛生間換水。 梁母輕聲說:“小幺兒有一顆七竅玲瓏心。” 梁父說:“我從不擔心小幺兒,她會把日子過好。我只cao心明月,老大不小了,這幾年統共見了三個對象,哪個她都能挑出一身毛病。” “別說她挑,我也一個沒看上。”梁母不認同,“明月經歷過一段婚姻,挑人確實得謹慎。” “那也不能老挑人不是,夫妻夫妻不就是慢慢磨合出來的嗎?”梁父說:“咱們年輕時不也老鬧,你看,現在多好?” “誰跟你好了?”梁母又開始了,“我再好的脾氣也被你媽給……”沒說完,梁父親了她一下,“對不住對不住……” “嘁——”梁母笑著推他。 “哎呀呀——你們干嘛!”梁巳端著盆直跺腳,盆里的水灑了一地。 ??關于我愛的人 等安頓好梁母,梁巳出來衛生間洗漱,她一面刷牙一面照著鏡子,忽然生出股難以言說的惆悵。 蔣勁身上那些、她曾經視為閃光點的品質,竟然全部消失了。蔣勁在圈子里很吃得開,縣城就這么大,沒有他不熟識的人際關系。 你無論什么事找他,他都有人脈搞定。以前她很崇拜他的社交能力,實在太厲害了,每天不是有這個酒局兒,就是有那個飯場兒,她曾經跟著他一晚上串三個場兒,而且每個場兒都有厲害人物。 今兒晚上她忽然想,他是不是也很疲憊和孤獨?她從來就沒見他安靜下來過。她又奇怪地想,他的生活有多豐富、同時是不是就有多單調? 為什么這么想?因為他們倆在外約會的時候,沒有一次是不被打擾的。不是碰見這個朋友,就是遇上那個熟人。 當時沒察覺出什么,如今和李天水接觸后,難免不會有比較。她和李天水,兩個人不說話,光相互看著對方就覺得有意思。想到這兒她笑噴了出來,牙膏沫濺得哪兒都是。 她覺得自己是個矯情怪,矯情到想 yue。 她拿著洗臉巾邊笑邊擦鏡子,梁父聞著動靜過來,“你自己偷樂什么呢?” “沒有啊。”梁巳笑了聲。 “剛不是你在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