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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讓她現在好,我想讓她一直好,不逼她一把,她能好嗎?她是會乖乖去看醫生,還是乖乖吃飯睡覺?” 四目相對,彼此較勁。 最終,還是木清揚妥協了。 “我不記得了。”不等他們再問,林呢喃就主動說了起來。 木清揚和顧羽的爭執她都聽到了,很感動,又很惶恐。 自己何德何能,可以擁有這樣的至交好友? 倘若再不能坦誠些、勇敢些,就更不配了。 “我十六歲那年爸爸去世,不知道是不是傷心過度,有兩個月的記憶非常模糊,這道傷疤也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 “我經常做同一個夢,夢到自己掉進了湖里,水很暖,并不可怕,周圍長滿了枯黃的蘆葦,還有漫天蘆花……” 顧羽臉色一變,沉聲問:“你去過那里嗎?” 林呢喃搖搖頭,“我不記得了。” 她不記得,但顧羽記得。 那是林間路落水的地方,她很可能不是在做夢,而是親自去過,甚至…… 顧羽突然抱住她,神色凝重,“我們去醫院,現在就去!” 林呢喃反倒顯得很平靜,緩緩地搖搖頭,說:“你答應我,讓我繼續拍電影,我會去醫院,以后也會好好吃飯,按時睡覺。你要相信,我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 顧羽皺眉。 林呢喃軟著嗓音,又異常堅定:“我必須拍電影,這是我唯一的支柱,如果沒有了,我就真堅持不下去了……你明白嗎,哥哥?” 顧羽目光一閃。 她叫“哥哥”,就說明是在用十六歲的交情在和他說話。他拒絕不了,舍不得。 許久,顧羽才啞著聲音點點頭:“好。” “我明天就去醫院,一定會去。”林呢喃像個小孩子那樣,認真地保證。 木清揚長長地松了口氣。 徐一航就在這時敲響了門。 后面跟著蔫頭蔫腦的李偉。 李偉求生欲滿點,“不是我!我什么都沒說!我是在樓下碰見徐哥的!” 徐一航沉穩道:“我來看望林導,合同上有她的地址。”完了又強調一句,“不談工作。” 顧羽臉色這才好了點,讓開門。 林呢喃主動道歉:“給劇組添麻煩了。” “林導搶了我的開場白,把這個熱搜麻煩體塞給你,實在不好意思。”徐一航場面話說起來,幽默又和氣。 林呢喃禮貌地笑笑,主動把話題引到工作上:“直播的事我會澄清,明天就能復工,不會耽誤劇組進度。” 徐一航瞄了眼顧羽,意思很明顯:這可不是我提起來的。 顧羽抱著手臂,冷笑。 徐一航扶了扶眼鏡,心安理得地跟林呢喃說起了公司的建議。林呢喃申明了自己的觀點。 在顧羽的瞪視下,徐一航無可奈何地退讓一步,最終敲定了一個雙方都相對滿意的公關方案。 距離宿舍樓直播過去了四個小時,林呢喃勇敢地站出來,公開發聲。 她錄了一段視頻,放到自己的微博上。 沒有化妝,但換了身職業裝,把頭發綁了起來,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 她不想博取同情,只希望網友的關注點放在她講的內容上。 第一,抑郁癥是無病呻吟嗎? 據李功迎教授十年前的統計,國內自殺的人群中40%-70%患有抑郁癥,這還不包括沒有去醫院確診的病例。 抑郁癥和患有其他疾病的人一樣,承受著外人難以理解的痛苦,不只是精神上,還有身體機能的下降。 第二,抑郁癥患者喜歡博取同情嗎? 能說出這種話的人,是真的不了解這個群體。 主動去醫院就診的病患連5%都不到,而在這批人中,愿意向家人朋友坦白的幾率,更是低之又低。 為了不給身邊的人添麻煩,為了不承受周圍異樣的眼光,他們只會用殼子嚴嚴實實地把自己包裹起來。 他們寧愿自己是個健康人,不被同情。 第三,抑郁癥是精神病嗎? 是精神類疾病,但沒有暴力傾向,不會傷害別人。 正是因為不愿傷害別人,他們才會傷害自己。正是覺得自己對這個世界沒有用處,才會有人選擇離開。 他們是最柔軟、最脆弱、最下不了狠心的一群人。 …… 林呢喃的視頻引起了許多網友的共鳴,雖然還是有人說風涼話,但很快被徐一航處理了。 最終的價值導向正如他們期待的一樣——消除偏見,關愛抑郁癥群體。 林呢喃無意出風頭,也不想代表什么,只是借著這個機會,站在客觀的立場,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 評論區,一條詢問她“是不是抑郁癥”的留言被頂到了前排,林呢喃沒回應。 之后,就卸載了微博。 顧羽的“律師函警告”起到了作用。 學院開了個緊急會議,不再逼著林呢喃休學,但是要求林呢喃和崔纓兮簽一份免責協議。 林呢喃可以繼續拍電影,作品計入總學分,不影響畢業。 安靜讓李穗子陪徐茜茜過來道歉,肖楠也跟過來了。 徐茜茜狀態很不好,眼睛腫著,精神有些恍惚,看見林呢喃,邊說邊哭:“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太無知了,對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