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太太許曉晴女士親自出來接顧羽和林呢喃。

    許曉晴顯然很喜歡顧羽，同他說話親切熟稔。

    見到林呢喃，又是一重驚喜，“只聽說是個才華橫溢的小姑娘，沒想到還生得這么嫻靜秀美。”

    “許老師過獎了。”面對一代國際巨星，林呢喃十分緊張，她努力藏起局促，表現(xiàn)得大方知禮。

    許曉晴柔柔一笑，溫聲說：“老李在寫字，還得消磨半個點，你們先在前廳坐坐，陪我喝喝茶可好？”

    顧羽笑嘻嘻道：“簡直不能太好了，好幾天不喝師母泡的工夫茶，還真想得慌。”

    “前天才喝過。”許曉晴無情地拆穿他。

    林呢喃噗嗤一笑。

    顧羽捏她的臉，“你還笑？我是為了誰，三天兩頭過來挨老師的訓(xùn)？”

    “你是為了項目，為了你制片人的責(zé)任。”林呢喃伶牙俐齒。

    顧羽嘖了一聲，拉著她坐到春秋椅上，挨著自己。原本，林呢喃想坐對面的。

    “別鬧，我?guī)驮S老師洗茶。”林呢喃打開他的手。

    顧羽又把她按回去，“用不著你，安生坐著。”

    許曉晴抬眼瞧了瞧這對年輕人，笑得更加溫和。

    李長鴻練完字，穿著寬松的家居服，隨意把腿一盤，坐到自家太太身邊。

    還拉了拉她的手，小聲念叨：“這屋暖氣還是不行，回頭再讓小郭調(diào)調(diào)。”

    “已經(jīng)可以了，就別老麻煩人家了，活動活動就暖和了。”許曉晴溫聲說。

    “那你多穿點，都這歲數(shù)了，還怕胖么？”

    “孩子們在呢，說的這叫什么話？行了，別念了，待會兒我就把你買的那件長絨披肩穿上。”

    兩個人就像普通的老頭老太太一般聊著家常，沒有架子，也顯不出絲毫威嚴(yán)的姿態(tài)，一點都不符合大導(dǎo)演和國際巨星的江湖地位。

    至少，不是外界想象中的模樣。

    林呢喃不由放松下來，學(xué)著二老的樣子坐到蒲團(tuán)上。

    李長鴻開門見山：“分鏡我看了一些，還不錯，具體怎么樣得看成片效果。這樣，開拍之后還和現(xiàn)在一樣，拍多少給我發(fā)多少，我抽空看。”

    林呢喃驚喜，甚至惶恐。

    這么大的腕，給她掛名做監(jiān)制已經(jīng)足夠讓業(yè)內(nèi)嘩然，真的沒想到李導(dǎo)會做到這一步。除了無比真誠地道謝，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

    顧羽適時站出來，幫她找話題：“你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想問老師嗎，太激動，忘了？”

    林呢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鼓起勇氣，問了一個很大的問題：“李導(dǎo)，我想請教您關(guān)于作品定調(diào)的問題——前幾年我偏愛藝術(shù)片，我以為自己將來也會專注藝術(shù)電影，可是，真正著手拍片之后，我發(fā)現(xiàn)根本拍不出那股味道……”

    “這很正常，時代不同了。你這樣的年紀(jì)，能靜下心來看藝術(shù)片已經(jīng)很不錯了。”李長鴻眼中劃過一絲贊賞。

    “你以為我們那代人就都喜歡藝術(shù)片嗎？說白了，也是跟風(fēng)啊，八.九十年代走出國門的都是藝術(shù)片，稍微有點能力的都跟著拍。就像現(xiàn)在，商業(yè)片、大制作賺錢賺風(fēng)頭，所有人都往那奔一個樣。”

    他喝了口茶，緩緩道：“藝術(shù)、商業(yè)在我看來沒有高下之分，就看你想走哪條路。定下自己的調(diào)子，堅定地往前奔，窮得揭不開鍋也別搖擺，被罵得抬不起頭也別回頭，你就成了。”

    “這一行啊，就怕當(dāng)□□還要立牌坊，兩頭都想占，最后只會搞個四不像出來。”

    “當(dāng)然了，調(diào)子定下來不是永遠(yuǎn)不能變。孩子，你要去試，試過之后才能知道自己適合什么，一條路走不通，再去走另一條。”

    “你們生的這個時代好，多的是機(jī)會，有才華的人不會被埋沒。就怕自以為有才，整天躺在床上空想，不肯付諸行動，卻恨老天不公。”

    一席話，醍醐灌頂。

    回程的車上，林呢喃滔滔不絕地表達(dá)著對李導(dǎo)的敬仰：“真是一點架子都沒有，愿意理我一個小新人，還說了那么多……發(fā)到網(wǎng)上會被罵吧？我真沒想到……”

    顧羽笑道：“李導(dǎo)拍了大半輩子電影，早把自己拍明白了。走到他這種級別，越厲害，越不覺得自己厲害。”

    反而是那些一葉障目的人，更容易懟天懟地，唯我獨尊。

    林呢喃笑著看他，“羽哥現(xiàn)在走到什么級別了？”

    顧羽勾唇，“4.9。”

    林呢喃樂了，“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忌諱。”

    “忌諱有用嗎？片子是我自己要拍的，又沒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觀眾扎了眼，罵兩句咱也得受著。”

    林呢喃忍不住問：“你接那些片子，也是為了嘗試嗎？”就像李導(dǎo)說的。

    “是，也不全是。錢，名氣，虛榮心，都有吧！”顧羽漫不經(jīng)心道。

    林呢喃調(diào)侃：“我羽哥就是條真猛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

    敢于正式內(nèi)心。

    能夠坦然接受現(xiàn)狀。

    不抱怨，不推卸責(zé)任，不做了□□還要立牌坊。

    林呢喃突然有點好奇，這樣一個人，該是成長在怎樣的家庭？他的父母一定給了他極多的底氣、極大的安全感吧？

    顧羽眨了下眼，“別迷戀哥。”

    林呢喃無語：“遲早有一天，要讓粉絲知道你的真面目。”

    顧羽湊近她，笑瞇瞇道：“沒用的，我的小天使們對我是真愛——除非咱倆戀情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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