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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慧妃的躺贏人生 第99節(jié)

    等那兩只小狗崽伸出舌頭舔了羊乳,然后仿佛得了門似的一口接著一口地添。留恒見了便松了口氣,放心下來。難得見他這個樣子,皎皎笑瞇瞇地揉了揉他的腦袋,笑問:“喜歡嗎?”

    “喜歡!”留恒重重點(diǎn)頭,娜仁便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帶回去,養(yǎng)在宮里如何?烏嬤嬤,您是歷老了事的,瞧瞧這是什么品種?”

    烏嬤嬤仔細(xì)瞧了瞧,等它們喝完了奶,又拎起來一個個看了看牙齒眼睛,方對娜仁道:“不是什么難得的品種,土狗罷了,只怕還是個串。”

    “那倒沒什么,只要不是什么兇狠品種就好,既然留恒喜歡,就養(yǎng)吧。”看著小狗崽在烏嬤嬤懷里瞇著眼半睡不睡的,喉嚨里發(fā)出呼嚕呼嚕的聲,娜仁不由一笑,揉了揉它們身上的毛,道:“等會它們睡醒了,天也暖和了,把它們身上洗一洗,用巾子把水吸干,免得著了涼落了病,留恒又要傷心了。”

    也是難得見到一樣他喜歡的東西。

    留恒聽了小臉一紅,卻還是一本正經(jīng)地向娜仁打了個千兒:“謝娘娘!”又對皎皎道:“謝謝jiejie!”

    皎皎蹲下來與它平視,道:“你喜歡,就養(yǎng)著吧。本來我抱回來,也是怕它們在獵場里沒了母親活不下去。既然你喜歡,留下也無妨,咱們不少這兩狗的飯。不過你要記得,你養(yǎng)了它們,就是它們的主人,要對它們負(fù)責(zé)任,要教導(dǎo)好它們。不然哪日它們咬了人,或者胡亂臟了宮里的地,可是要先罰你的。”

    留恒認(rèn)認(rèn)真真地聽著,仔仔細(xì)細(xì)地記下。

    瞧著他這副模樣,娜仁更心軟了,等皎皎說完,方問留恒道:“你jiejie說的,你都記下了嗎?”

    “留恒記下了,一定不敢忘記!”留恒重重點(diǎn)點(diǎn)頭,滿是喜歡地看著那兩條小狗崽,小心翼翼地伸手輕輕摸了摸那兩只身上的軟毛,情不自禁地又笑了。

    陽光下,稚子、幼犬、鮮花、綠樹。

    當(dāng)真是生機(jī)勃勃,是足以洗凈人心中的一切陰霾的朝氣,叫人不由想要會心一笑。

    娜仁在旁瞧著,只覺心都要化了。若是留恒能夠開心,養(yǎng)兩條小狗又算什么呢?

    不過此時,無論是娜仁還是皎皎,都沒有想到,就是這兩條因一時心軟留下的狗崽,為留恒留下了日后的一份善緣。

    第90章

    娜仁是在立夏前幾日回宮的,兩位貴妃帶領(lǐng)六宮妃嬪相迎,娜仁先至慈寧宮給太皇太后與在那里等待的太后請了安,方回到永壽宮。

    西偏殿難得開一次門,宮女們用添漆小茶盤捧著一色豆青梨花紋官窯茶蓋碗奉了茶,佟貴妃笑道:“這今春新得的明前龍井茶,娘娘也舍得拿出來便宜了我們。”

    “這東西,碰到識貨的人才顯得珍貴,若是送與尋常農(nóng)婦,只怕還不如二斤白米來得實(shí)惠。喝吧,我嘗著今年的茶味不錯,倒是很正。”娜仁隨意地笑著,又道:“我不在宮中這些日子,多虧你們處處cao持了。”

    兩位貴妃并四妃忙道不敢鞠躬,退讓一回方安座喝茶,佛拉娜笑著打趣道:“也不知南苑是有什么小妖精,把你勾在那,倒把我們都忘到腦后去了。”

    “這話說得好沒道理,我不還是記掛著你們才回來的嗎?若是不是記掛著你們,南苑里的日子才快活呢。前些日子時常帶著皎皎與留恒踏青去,那頭山上的野菜倒是不少,我還帶了些個回來,都不是什么金貴東西,吃個野意兒,不過惦記著老祖宗喜歡,也正是時節(jié)。旁的有些兔子狍子rou,那是皎皎獵的,倒是平常了,不過滋味也不錯。本想著,宮里少見山野間的新鮮貨,分你們些許,你這話倒叫我好傷心。”娜仁故意擺出幽怨姿態(tài)來,道。

    佛拉娜只覺好笑,佟貴妃已道:“養(yǎng)身惜福,那野菜雖粗,卻也是好東西。”

    德妃慢條斯理地扶正了發(fā)間的金釵,緩緩道:“不過百姓人家常見的,咱們素日少見,便拿著當(dāng)個寶貝了。”

    佟貴妃面不改色,“倒是咱們頭發(fā)長見識短,不過我還真沒吃過幾次,托皇貴妃的福了。”

    “回頭走的時候帶些回去,可休要嫌棄。”娜仁笑吟吟地,只當(dāng)沒聽到她們方才話里的機(jī)鋒,瞥了德妃一眼,道:“我瞧著我走了些時日,德妃仿佛消瘦了?”

    未等德妃開口,佟貴妃已笑道:“怕是娘娘看錯了,德妃哪里是消瘦了,身上分明已有了五個多月的身孕,應(yīng)該豐腴不少才是。”

    “竟五個多月了?”娜仁微有些吃驚,訝然道:“這可不是六個多月的樣子,若是六個月,算算時候,去歲冬月便該帶在身上了,怎么卻未早早診斷出來?瞧這氣色也不好,緣何未在宮中臥床安胎?”

    德妃忙回道:“謝皇貴妃關(guān)懷,因娘娘離宮一二個月,妾的身孕本診出來就遲了,也不敢叨擾皇貴妃。太醫(yī)也交代了要臥床安胎,不過妾在宮中實(shí)在悶了,想出來透透氣。況您回宮也是大事,妾若未至,心有不安。”

    “我這算是什么大事,日后多了去了,你們誰身上不好就直說罷了,何必勉強(qiáng)自己?”娜仁聽說她診出沒多少日子卻有五個月了,肚子也看不出多大的凸起,便知道她的胎絕對不大好,面帶些憂色地道:“你且先回去歇著,叫太醫(yī)與你診脈,然后來回本宮。”

    然后未等德妃推辭,便命瓊枝叫兩個妥當(dāng)人送德妃回永和宮。

    笑話,德妃這個身體狀態(tài),若是在永壽宮出了什么事兒,惹什么麻煩且不說,只怕又要鬧心幾日了。

    瓊枝會意,干脆地應(yīng)了一聲,交代唐百帶兩個穩(wěn)當(dāng)人護(hù)送德妃回去。

    德妃雖不情愿,但娜仁堅(jiān)持,她也拗不過娜仁,只得應(yīng)了,站起身來向娜仁欠了欠身,道:“多謝娘娘好意,妾告退了。”

    “去吧,好生在宮中臥床安胎。你這容顏憔悴得叫人心慌,還是不要隨意出來走動,且聽太醫(yī)的才是。皇上不在宮中,更要好生保重自己的身子。不然皇上回來,本宮該如何交代呢?”娜仁道。

    見她走了,在座不少人都松了口氣。

    宜妃撇撇嘴,道:“作出那一副恭順賢良的模樣給誰看呢,素日沒見有多尊敬,今兒非要過來,也不是存的是什么心。”

    “宜妃meimei說笑了,在宮中日日臥床,好人都躺壞了,德妃meimei受不住也是常事。”鈕祜祿貴妃笑盈盈地開口,一副打圓場的老好人一樣。

    到底忌憚著她的出身,宜妃只瞥了她一眼,輕哼一聲,沒開口。

    鈕祜祿貴妃也不惱,品著茶笑著說話。

    娜仁道:“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要有數(shù),任性不得,還是要聽太醫(yī)的話。轉(zhuǎn)眼入了夏,天氣更熱,暑氣逼人,諸位更要珍重己身。宮里養(yǎng)著孩子的,更要小心仔細(xì),不可貪涼多用冰,腸胃秉性柔弱,貿(mào)然用冰只怕傷身。有雨的時節(jié)記得加減衣裳,入口的東西都要小心,仔細(xì)吃壞了肚子。入夏后天漸長了,都帶著孩子出來逛逛,黃昏時候在御花園里賞花說說話,一日日憋在自個宮里,盯著四方墻看著四方天,你們沒什么,孩子們受得住嗎?”

    眾妃齊齊應(yīng)了是,娜仁方笑了,“倒也不是教訓(xùn)你們的意思,不過這話總得有人說出來。感情都要靠聯(lián)絡(luò)的,咱們之間時,阿哥公主們之間更是!天下再沒有比他們更親的骨rou了,便是母親之間如何,本不該與孩子相干。他們只需在宮中快快樂樂地長大,好生念書習(xí)武,日后報(bào)效國家替他們汗阿瑪分憂。”

    她言罷,微微一頓,又道:“這些且不談,我與你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紫禁城是大,內(nèi)宮也大,可若要用一輩子來參透,也不過是這一畝三分地。這塊地里人來來去去的,多半是要相伴一生的。咱們見面的機(jī)會時候只怕比與皇上的還要多,只爭來斗去的,是什么意思?或許有事情是無法避免的,因?yàn)橐蝗雽m闈,咱們活的就都不是自己,可這漫漫人生,總要有些活自己的時候。就把那些不順心的、寄掛的、謀算的都放下,或者初七下九,玩玩鬧鬧,也消遣消遣。”

    難得聽她這般語重心長地說話,面上神情復(fù)雜的叫人參悟不透。

    眾妃無論聽進(jìn)去與否,都應(yīng)了聲。佛拉娜注視著娜仁,面帶三分溫柔的淺笑與十足的感慨,恍惚半晌,無聲地一嘆,方道:“今兒早起答應(yīng)了胤祉,明兒下晌涼快了帶他和他jiejie御花園放風(fēng)箏去,還請娘娘賞個臉,帶著大公主和小王爺也過去。賢妃jiejie也說要湊個熱鬧,就不知道佟貴妃、宜妃與兆佳貴人、戴佳貴人愿不愿意賞我個臉面。”

    “榮妃不嫌棄,我就帶著胤禛過去,也是想叫他玩一玩,小小年紀(jì),學(xué)得一副小大人模樣,也不知是向誰學(xué)的。”佟貴妃笑中透出幾分無奈來,賢妃道:“小孩子就是這樣,素日與誰相處的多,便會模仿那人的行事言語,其實(shí)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學(xué)個新奇熱鬧勁罷了。”

    這一趴是有孩子的去放羊去,佛拉娜的人緣素來不錯,她開口,也沒有誰拒絕。宜妃這半年多將近一年里,拍娜仁馬屁拍得勤快,見娜仁點(diǎn)頭要去,連忙答應(yīng),何況佟貴妃都應(yīng)著了。

    戴佳貴人倒有些猶豫,不過見娜仁都答應(yīng)了,胤祐這些日子也時常念著要大jiejie,便點(diǎn)點(diǎn)頭,應(yīng)著了。

    如此約定好了,娜仁便有些不耐煩招待她們,端起茶碗撇了撇漂浮的茶葉,面上透出些疲態(tài)來。

    鈕祜祿貴妃盡數(shù)收入眼中,率先開口道:“娘娘奔波一日辛苦了,還是早些盥洗一番,歇息了吧。”

    佛拉娜忙道:“正是這個,倒是我疏忽了。快好生歇歇,我們先告退了。”

    “那就都散了吧。”娜仁笑道:“明兒早上也不必來請安,還如那陣子一樣,有什么事兒我叫人喚你們來,無事就都在各自宮中多睡會不好嗎?明兒下晌御花園聚,我命小廚房預(yù)備些孩子喜歡的小吃點(diǎn)心。”

    “那孩子們可有口福了。”賢妃亦笑著起身,眾人齊齊又向娜仁一欠身,告退了。

    娜仁先起身離開,然后按照位次排序,眾人都未動身,等兩位貴妃先移步。

    鈕祜祿貴妃讓道:“佟jiejie先請。”

    若論出身,她在佟貴妃之上;若論資歷與血統(tǒng),佟貴妃一來比她早入宮兩年,二來又是康熙母家表妹。

    她謙讓佟貴妃一些,并不落份,能得個謙讓的好名,也不吃虧。

    佟貴妃笑著對她一頷首,“那我就先走了。諸位meimei,別過,改日再見吧。”

    “恭送佟貴妃,恭送鈕祜祿貴妃。”

    鈕祜祿貴妃的住所離永壽宮最遠(yuǎn),住鐘粹宮的佛拉娜預(yù)備從御花園串回去,她沒打算走小道,而是扶著宮中的手慢吞吞地沿著長街走。

    她步履緩緩,姿態(tài)從容,每每有嬪妃經(jīng)過便對她們一笑。直到多數(shù)人都先行一步了,她一回頭,還能看到藍(lán)底黃字的匾額上,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的‘永壽宮’三個大字。

    “您瞧什么呢?這天兒都要黑了,咱們快回去吧。”她身邊的宮女道。

    鈕祜祿貴妃微微一笑,轉(zhuǎn)過頭來,邊走邊唏噓道:“皇貴妃是個通透人,只可惜有一點(diǎn)她沒參透——或許也參透了,這宮中的斗爭啊,是無休無止的。只要人有欲望,就由不得她自己爭與不爭。皇貴妃這一番苦心,只怕沒幾個人能領(lǐng)會了。是領(lǐng)會不得,還是不能領(lǐng)會,誰又說得準(zhǔn)呢?”

    言罷,她長長一嘆,尾音消散在吹來的一陣裹挾著熱浪的夏風(fēng)中,鬢邊的紅寶在日頭下顏色顯得格外濃郁。她的眉眼本不是十分美顏或者天然大氣端莊的類型,不過稍加粉黛修飾,抹平了本來的小家碧玉之風(fēng),再加行舉有度、氣質(zhì)端方,倒真有幾分雍容華貴的氣度。

    且說佟貴妃回了承乾宮,見四阿哥胤禛乖乖巧巧地坐在窗前讀書,不由抿唇一笑,放輕腳步走過去,柔聲道:“讀累了就歇歇,仔細(xì)看傷了眼。額娘去時叮囑小廚房做了糖蒸酥酪,可吃了沒有?”

    胤禛見是佟貴妃回來,忙起身有模有樣地向她行了一禮,方道:“想等額娘回來一齊用。額娘,皇貴妃母回宮,大jiejie也回宮了嗎?”

    佟貴妃聽他前一句,眼角眉梢的笑意便再也壓抑不住,先抱了抱他,聽他話后頭的話,道:“回來了,還說好明兒個下晌帶你們?nèi)ビ▓@放風(fēng)箏,皇貴妃也會帶你大jiejie去。就那么喜歡大jiejie呀?”

    “大jiejie待我們最好,太子哥哥、大哥、三哥還有五弟都喜歡大jiejie,胤禛也喜歡!”

    佟貴妃忍俊不禁,替他理了理辮子,邊道:“瞧你們這樣子,日后大公主出嫁了,定是無人敢欺負(fù)她的,不然這樣一群兄弟,誰消受得了啊?”

    她說這話本不過是一句平常的打趣,沒準(zhǔn)備從孩子口中聽到下文。然四阿哥卻認(rèn)認(rèn)真真地道:“大jiejie是愛新覺羅家的女兒,是大清的公主,定然要嫁給天下最溫和俊朗的男子,尊貴幸福一生。”

    瞧這樣子,就不是自己說出來的。只怕還是他們小兄弟商量過的。

    “喲,這話從何而出?”佟貴妃一揚(yáng)眉,來了興致,隨意在一旁的羅漢榻上坐下,問。

    胤禛毫不猶豫地道:“太子二哥說的!大哥還說如果未來姐夫就大jiejie不好,他就打斷他的腿!太子二哥還說要把他打發(fā)得遠(yuǎn)遠(yuǎn)的,讓他去……去扁姜沖均!然后給大jiejie換個好的!”

    “扁姜沖均是什么?”佟貴妃擰擰眉,聯(lián)系前言后語仔細(xì)想了想,反應(yīng)過來后哭笑不得地道:“是邊疆充軍吧?”

    胤禛有些懊惱自己說錯了,悶悶地點(diǎn)點(diǎn)頭。

    佟貴妃又是好笑又是無奈,把他摟到懷里,道:“這話真該叫你們大jiejie知道,可真是花樣百出,她定然感動極了。”

    “大jiejie會很感動嗎?”胤禛眨眨眼,兀自陷入了沉思。

    佟貴妃問:“你又想什么呢?”

    “我能對大姐夫怎么樣呢?太子二哥要送他去邊疆充軍、大哥要打斷他的腿,那我……那我就把他家的銀子都拿來給大jiejie買衣裳首飾吧!”已經(jīng)因壓歲錢而積攢了不少小金庫的胤禛認(rèn)認(rèn)真真地想了一會,道。

    佟貴妃噗嗤一笑,是真不知說什么好了。

    正安靜著,忽聽外頭一陣喧鬧噪雜聲,佟貴妃一擰眉,推開窗屜問:“怎么了?”

    “沒什么。”芳兒忙回道。

    佟貴妃聽外頭逐漸安靜了,方舒展眉心,她緊緊抱住胤禛,“額娘的大寶貝啊!”胤禛抓住她的手臂,疑惑地問:“額娘,怎么了?”

    佟貴妃無聲一嘆,盯著他的頭頂,道:“額娘只是想,若是沒了你,額娘的日子該有多難過啊。”

    胤禛懵懵懂懂的,卻知道抓住佟貴妃的手,道:“禛兒會永遠(yuǎn)陪著額娘的!”

    “傻孩子。”佟貴妃哭笑不得,又叫人帶他下去吃點(diǎn)心,等徹底不見胤禛的背影,方收斂了面上的笑意,透出幾分苦澀來。

    芳兒走到近前,輕聲問:“您怎么了?”

    “六阿哥眼看不好,她身上這個胎像又不好,我怕她鬼迷心竅,再把主意打到禛兒身上。到底是她親生的,皇上又對她多有眷顧,本宮——”佟貴妃面色微沉,眸光冷冷,“不過本宮也不是好招惹的。”

    芳兒只能道:“阿哥與您很親,人心都是rou長的,您親自把阿哥帶大,阿哥自然記著您的好處。您的福氣啊,定然比永和宮那個要長!”

    “那是自然。”佟貴妃溫聲,緩緩扶正了發(fā)間一支嵌寶珠的點(diǎn)翠鳳釵,眉宇間隱隱透著倨傲,一身金尊玉貴養(yǎng)出的貴女驕矜。

    見她如此,芳兒方放下心,又聽佟貴妃問:“方才外頭怎么了?好大的聲。”

    芳兒苦笑著回道:“是宜妃遣人送給德妃的兩柄文竹宮扇,送東西的人被迎春撞了一下,那扇子跌在地上,按說那文竹骨結(jié)實(shí),本是無妨的,偏生一撞,掉到地上就裂了,也送不得人了。到底咱們的人,不好叫她翊坤宮里的人壓住處置了,也不好再鬧將開來,兩邊主子都沒臉。奴才自作主張,開了箱屜取了兩柄扇子出來,與翊坤宮那人,算是補(bǔ)上了這一份。迎春做事到底不穩(wěn)重,如何處置,還得請您個示下。”

    “你做得不錯,這事兒就不要叫禛兒知道。自古男子頂天立地,實(shí)在無須在女子間的事上多留心。”佟貴妃聽了,先贊許道。

    芳兒忙道不敢。

    佟貴妃低頭思忖一會,忽然問:“宜妃幾時與德妃交好起來?去年冬日為了那兩匹桃紅的妝花緞,兩邊差點(diǎn)撕破臉皮,春日例賞蟬翼紗,兩邊也是鬧得不大愉快,如今倒是走動起來。”

    芳兒卻道:“這有什么,宜妃娘娘得了好東西,不正要與德妃娘娘顯擺顯擺?聽聞那文竹骨宮扇是盛京送來的,德妃家世不顯,宜妃自然要向她炫耀炫耀。”

    “呵。”佟貴妃輕嗤一聲,搖搖頭,又道:“迎春做事到底太不穩(wěn)重,從前也就算了了,如今——本宮卻留不得她,養(yǎng)著禛兒,承乾宮上下便要小心再小心,最好如鐵桶一般,堅(jiān)不可破。她也快到了歲數(shù),先發(fā)她去做灑掃,只許在殿外伺候,等明年,打發(fā)她出宮就是了。”

    芳兒一欠身,道:“娘娘慈悲。”

    佟貴妃輕撫自己的小腹,悵然道:“但愿我多積攢這一分功德,能有一分福報(bào)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