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主張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 但是發(fā)展過程中有不幸出現(xiàn)偏頗。

    展出了毛病，具體表現(xiàn)現(xiàn)在, 上午課間cao分成了兩個半塊。

    前十分鐘做全國中學(xué)生廣播體cao, 后十分鐘跳一中自編的體cao。

    高中生做廣播cao都是隨便糊弄糊弄就算。

    畢竟跳槽跳的再好，高考又不加分。

    不知道編cao的體育老師究竟什么毛病，半點(diǎn)兒不貼合學(xué)生日常心理做事。

    形容不出來具體是個什么狀態(tài), 反正這套自創(chuàng)廣播cao跳起來, 宛若群魔亂舞。

    尤其是一中校服還是紅白相間的，幸虧課間cao時間在正上午, 否則不知道的還以為百鬼夜行呢。

    課間cao教室里留人不能過多, 喬卿久仗著自己有整打假條, 瀟灑的在上面填了長假, 并講義氣的把應(yīng)長樂的人頭也安排上去。

    兩人除了領(lǐng)導(dǎo)巡查跟重要時刻, 基本上不去cao場亂舞。

    偶爾有生理期不想去活動, 懶得下樓找班主任請假的女孩子跟喬卿久說一嘴。

    她也會把對方的名字加上去，予以方便。

    喬卿久好說話，且裝乖有一套, 應(yīng)長樂為人冷清, 但初中三年相處下來, 班里人都習(xí)慣了。

    兩人人緣皆不錯, 暫時沒翻過車。

    應(yīng)長樂安慰人的方式向來特殊, 但十分使人受用。

    她講, “比蕭恕更狗比的難道不是堵你的爆炸頭嗎？管不好自己男朋友, 找別人家妹子出氣，正常人誰能干出這種事。”

    “你說的沒毛病。”不提還好，喬卿久想來就氣, “你說, 一中有人遞情書暗戀我就算了，七中我根本不認(rèn)識人，憑什么喜歡我啊，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應(yīng)長樂起身接水，順勢摸了摸喬卿久的腦袋，提醒道，“久啊，一中外墻可掛著你的高清照片，旁邊明晃晃掛著你名字：喬卿久三個大字。”

    “……”喬卿久絕望了，她有氣無力的講，“我現(xiàn)在去和義莊哭訴，他會答應(yīng)幫我扯下來嗎？”

    應(yīng)長樂嘆氣，“這我報不準(zhǔn)，但你如果現(xiàn)在起來陪我去打水，等會兒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哭。”

    十幾歲的女孩子總是喜歡成群結(jié)隊的去做明明自己就能夠完成的事情。

    總結(jié)出來不過是：需要人陪。

    人的生理需求從年少時候便初現(xiàn)端倪，只是因為群體性掩蓋了特殊性。

    難被察覺到而已。

    晚春交替初夏時候的溫度活像是陰陽人。

    昨天長衛(wèi)衣灌風(fēng)，今天短袖校服稍覺悶熱。

    應(yīng)長樂在瓶底灌了些熱水打底，把水瓶挪到冷水伐下，喬卿久體貼的幫她按開。

    細(xì)長的水流砸到水面上，音色脆聲。

    明媚陽光從窗口肆意撒進(jìn)來，紅木地板每個假期都重新漆面，可難抗住青春期兔崽子們的造作能力。

    短短不到四個月的時間，愣是有了古樸的感覺。

    外面的音樂聲從嚴(yán)肅的體cao配樂換成了《快樂崇拜》

    “忘記了姓名的請跟我來，現(xiàn)在讓我們向快樂崇拜，放下了包袱的請跟我來，傳開去建立個快樂的時代……[1]”

    應(yīng)長樂和喬卿久同步噓氣。

    暫不提這歌究竟好不好聽，定時定點(diǎn)。

    每天十分鐘內(nèi)單曲循環(huán)三次，是個人都得吐。

    “久久。”應(yīng)長樂雙手握杯，桃花眼微半斂，遲疑著發(fā)問，“如果你討厭蕭恕、或者不喜歡跟他同住一個屋檐下的話，要不要考慮辦到我現(xiàn)在住的地方來？”

    從某些方面講，應(yīng)長樂和喬卿久同是天涯淪落人，但又不全是。

    應(yīng)長樂也沒有和父母同住，不過應(yīng)長樂是自己選的同曲楚住。

    反正就昧著良心把曲楚不答應(yīng)，應(yīng)長樂就要鬧了的事實抹掉，當(dāng)成民主選擇吧。

    喬卿久咬唇，輕輕搖頭。

    應(yīng)長樂誤以為她害怕是叨擾到曲楚才不答應(yīng)。

    于是繼續(xù)提議，“不然你搬出去住也可以的吧，我名下有間公寓就在一中附近，步行十分鐘就到。”

    應(yīng)長樂初中讀的實驗附中離一中僅隔兩條馬路，房子是那個時候被母親買下來安放她的。

    “謝謝，真不需要。”喬卿久道謝，直接回絕了應(yīng)長樂，半分猶豫。

    喬卿久不需要在應(yīng)長樂面前掩飾些什么。

    她靠在墻邊，喝著節(jié)奏感十足的跳cao配樂。

    坦然講，“蕭恕對我非常好、巨細(xì)無遺的那種好，比我媽都上心許多，他沒有對我不好。”

    應(yīng)長樂點(diǎn)頭，接腔，“但好歸好，這并不妨礙你認(rèn)為蕭恕是個狗比的事實對吧。”

    喬卿久伸出手，跟應(yīng)長樂擊掌而鳴，“沒毛病！”

    應(yīng)長樂低頭抿了口的功夫，就聽見喬卿久又在碎碎念。

    喬卿久的表達(dá)平和的像是在敘述早餐吃了豆?jié){加油條，內(nèi)容勁爆的讓應(yīng)長樂差點(diǎn)兒把水噴出來。

    她在講，“我多半是喜歡上蕭恕這狗比了，昨晚我居然在做跟他的春|夢。”

    應(yīng)長樂面無表情的把水咽下去，再三確定水瓶扭緊后。

    反手把水瓶放到安全的地方。

    “你跟我說實話，除了蕭恕長得帥以外，你還看上他哪兒了？”應(yīng)長樂雙手扣在喬卿久肩頭，瀲滟的桃花眼里浸著不可思議四個大字。

    “……”喬卿久沖自家閨蜜眨眨眼睛，“那你看上曲楚哪里了，臉嗎？”

    好姐妹之間互相補(bǔ)刀，永遠(yuǎn)能夠捅到最真切的痛點(diǎn)。

    應(yīng)長樂登時泄氣，攤手無可奈何的說，“我圖曲楚傻，看不出我喜歡他。”

    “那我圖蕭恕狗總可以吧。”喬卿久笑笑答，“反正他也不會發(fā)現(xiàn)我喜歡他的。”

    課間cao的閑聊終結(jié)于相視一笑后的兩聲唏噓。

    十幾歲的少女喜歡上身邊人，無法言之于口，幸然能被同片屋瓦遮身。

    想想那些字斟句酌給蕭恕寫情書，包了粉紅色信封。

    再三鼓起勇氣紅著臉?biāo)统鋈ィ捤s連信封上署名都沒在乎過的妹子們。

    喬卿久還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要啥自行車啊。

    她可是能被蕭恕送早餐，且可以不搭理對方都沒關(guān)系的人呢。

    我在蕭恕這里是特殊的存在，這樣的認(rèn)知使得喬卿久異常滿足。

    ……

    第三節(jié)課下課，喬卿久再次陪應(yīng)長樂去了水房。

    目的是拿回課間cao時候應(yīng)長樂忘在臺子上的水杯。

    ****

    初夏的陽光烘的人暖意盎然，蔚藍(lán)天空中蕩著幾縷薄云。

    一點(diǎn)五十六分，蕭恕仰頭，頸筋緊繃。

    他瞇著眼啟唇，吐出繚繞煙霧，余光里有搓黃毛閃過去。

    下午兩點(diǎn)整，蕭恕走進(jìn)隔離墻下的巷子里。

    頎長的影子被黑暗吞噬殆盡，煙還剩下三分之一。

    指尖猩紅碰到墻面，火花砰然滅了。

    蕭恕走得很慢，邊走邊解開袖扣，慢條斯理地把袖子折挽到小臂上方。

    巷里站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昨天下午持刀救姘頭未果的黃毛，另一個蕭恕不認(rèn)識，但打眼看過去就知道是女爆炸頭男朋友。

    男生穿的吊兒郎當(dāng)，其貌不揚(yáng)，也頂了個爆炸頭。

    還特么是情侶發(fā)型。

    蕭恕扯扯嘴角，堅定不移的相信了，傻子都特娘是成雙成對的。

    “恕哥。”黃毛見蕭恕進(jìn)來，立刻笑呵呵迎了上去。

    即便土狗昨天非常不仗義的扭頭就走，可王海依然得管土狗叫大哥。

    原因無他，唯狗腿熟爾。

    土狗今早找了個僻靜地方，三番五次的交代王海，“蕭恕是咱們?nèi)遣黄鸬娜耍遣黄鹉銊e惹他不就完了，又不跟你搶地盤的，對不對。”

    王海連連點(diǎn)頭。

    土狗另外給他打了劑強(qiáng)心針，“你放心，大哥不是那種不講義氣的人，如果蕭恕敢來七中找你麻煩，大哥指定帶兄弟們圍了他，教蕭恕做人。”

    說的跟特么的真的一樣。

    王海聽的淚眼惺忪，他就沒動腦子好好想想。

    蕭恕打他就打他了，還用挑場子嗎？

    事總要解決的，否則得是土狗跟王海他們這邊耗不起。

    清狂離七中沒幾步路，蕭恕跟馮洲龍的活動范圍固定在這里。

    這事沒了，土狗就不能招搖過市。

    你見過哪個當(dāng)大哥的走在路上得東張西望、躲著仇家的？沒點(diǎn)兒牌面了啊。

    王海在土狗的授意下領(lǐng)著孫迅來見蕭恕。

    他對自己的定位相當(dāng)精準(zhǔn)——和事佬而已。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王海特地花錢買了包好煙。

    低下頭，恭敬的雙手給蕭恕遞過去。

    結(jié)果蕭恕連看他都沒看他，大步流星徑直略過了他往沖著孫迅去了。

    王海保持著彎腰遞煙的動作，“砰”得一聲巨響驚地他冷汗如瀑流下。

    蕭恕手臂肌rou緊繃，動作極快，孫迅甚至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人揪著領(lǐng)子大力摔到了墻上。

    “我聽說你喜歡喬卿久啊？”聲線冷得帶低了周圍溫度。

    蕭恕沒松手，孫迅脊背貼在墻面上，動彈不得，血腥味從喉嚨里溢出來。

    全然不同平日里的懶散跟漠然。

    現(xiàn)下的蕭恕眼神陰鷙，掩不住的周身暴戾殺意。

    王海站在戰(zhàn)局之外，都被這股子殺氣波及，暗下決心今后看見蕭恕定要繞著走。

    孫迅想說，“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哪兒知道那是您對象啊。”

    可他說不出口。

    腳懸在半空中，失重的恐懼、加上蕭恕的怒目。

    孫迅嚇得連喘氣都小心翼翼，生怕聲音大了惹惱這位爺。

    “憑你也配嗎？”蕭恕松開手，往后退了半步。

    孫迅貼著墻滑下來，癱軟的坐在地上，咳嗽幾聲后仰頭，視線躲閃，“恕爺，我再也不敢了。”

    “喬卿久是我的人。”蕭恕厲聲陳述事實，摸出濕巾擦手。

    他垂眼看著地上“爛泥”，仔細(xì)的擦蹭過每根手指。

    空氣中仿佛飄蕩著易燃?xì)怏w，見明火即炸。

    蕭恕擦完左手開始擦右手，都沒得到滿意的答復(fù)，不耐煩的補(bǔ)充問，“你知道了嗎。”

    “……”孫迅震驚了。

    大哥你突然打我一頓，然后站這兒不走，就為了問我。

    “知道了嗎？”

    我要是早知道那是你家妹子，打死我我都不可能看照片喜歡她啊。

    求生欲爆棚，孫迅火速開啟復(fù)讀機(jī)模式，“知道了、知道了、我真知道了。”

    蕭恕不再多留，路過黃毛時候停下腳步，撣掉袖口沾的絨毛。

    黃毛明顯顫了顫，往墻邊瑟縮。

    “滾回去告訴你們七中人，管好自己，再對喬卿久有不該有的心思，結(jié)局參考里面那位。”蕭恕淡淡道，“只會比他更慘。”

    聲音恢復(fù)了往日懶散，威懾力卻分毫不減。

    王海點(diǎn)頭如搗蒜，大聲回應(yīng)，“大哥你放心，喬卿久是你一個人，誰跟你搶我頭一號不答應(yīng)。”

    潔癖如蕭恕錘完人，有條件一定重新洗個澡。

    西四胡同離這邊步行其實也就十分鐘，但蕭恕懶得回去了。

    他是直接在清狂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