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櫻 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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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掀衣袍在梨花炕另一頭坐下,替祖母倒了碗茶才道:“她又怎的了?” 陸老夫人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虧這小子還有臉問人家怎的了。她沒好氣罵道:“現(xiàn)下哪里是柿子成熟的季節(jié),你也不想想那東西性寒,你就這么拿去給你meimei吃,害得人家上吐下瀉的,這疾醫(yī)才剛剛過去呢!” 表外孫女寄人籬下,縱使她平日多有照顧,但也難免有疏忽的地方。聽說櫻櫻還打算瞞著自己,若不是侍女大著膽子來尋她,說不定小姑娘自個兒怎么忍著呢! 陸云渡是世子,早已領(lǐng)了官職在朝堂中走動,平日性情又沉穩(wěn)持重,這倒是他頭一回被祖母罵得這么厲害。 他并無半分不快,只是已無方才進門時的輕松閑適,而是斂下眼底眼前那分探尋,只道:“都是孫子的錯,我這就去瞧瞧她。” 見他還沒坐熱,就又掀簾子匆匆忙忙往妙儀居而去,老太太的火氣總算略微散了些。 這三孫子哪里都好,只是平時太心高氣傲了些,誰也不放在眼里。他是嫡兄,將來要繼承家業(yè)的,家中的郎君們?nèi)嗡趺创翀A捏扁地教訓都無妨。 眼下府里來了個嬌滴滴的表姑娘,打不得罵不得,倒是個讓他收斂性子的好機會。 快步走在長廊中,陸云渡衣袍紛飛,驚起一片雪青衣袍。他眉頭微皺,面上全是肅穆,心底默默想著,當真是水做的不成,不過兩個柿子就病得她下不來床了? 世子爺人高腿長,沒多久就穿過妙儀居前的一大片竹林,徑直登門。 婉月剛送走章太醫(yī),正在小廚房里守著小侍女熬藥,忽聽侍女來報世子爺?shù)情T,她心底微驚,連忙迎了上去。 “見過世子爺……”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世子爺冷淡的聲音打斷,“她人呢,祖母讓我來瞧瞧她。” “表姑娘睡下了,恐怕不方便見客呢。”婉月知道表姑娘和世子爺一向不對付,表姑娘還氣息奄奄地躺在床上呢,她可不敢放世子爺進去擾了主子,只好大著膽子自作主張,回絕三郎的要求。 陸云渡是誰,他一眼就看穿這侍女在糊弄他,但心底卻是微微一沉。 沒有主子的吩咐,底下人哪敢這般糊弄人,必定是她提前打過招呼,不讓自己進去罷了。 當真惱了? 正巧一個小侍女端著剛熬好的湯藥從小廚房出來,陸云渡邁步上前,毫不客氣地奪過小侍女手里的湯藥,神情冷淡而不容拒絕。 都到了這個份上,婉月哪里還敢推辭阻撓,只好領(lǐng)著世子爺進房去。 他認定了是櫻櫻作勢拿喬不肯見人,然而進入內(nèi)間,瞧見她安安靜靜地臥在被褥中,才知是真的睡著了。 婉月也沒想到表姑娘竟然睡著了,這幾日姑娘身子不利索,怎么也睡不好,眼下能睡得這么香甜,實在是難得。 她上前一步輕聲道:“世子爺,不如您待會兒再……” 話還沒說完,卻見世子爺已經(jīng)自個兒在榻邊尋了個繡墩,一撩衣袍坐下了。 婉月無奈,只好退到一邊守著。 坐在床邊,陸云渡見她側(cè)躺著,半張臉都埋在耦合色繡梨花紋的被褥中,幾縷散亂青絲覆在面上,隨著她清淺的呼吸而緩緩起伏。 不過幾日不見,圓潤的小臉迅速消瘦下去,本就只有巴掌大小,眼下更是下巴尖尖,瞧著蒼白脆弱。 病骨支離,懨懨素白,襯得眉心一點紅痣更是鮮艷欲滴。 陸云渡無聲嘆了口氣,他這表妹當真是水做的不成,吃兩個果子都病成這樣。 秋風漸起,臥房里門窗都緊閉著,只在角落點了幾盞宮燈。 幽幽燈火映在她幼嫩光潔的面上,仿佛一層暖黃的輕紗。離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不遠處小幾上的博山爐中正點著香,青煙裊裊而起,幽深迷濛。 見幾縷青絲撓著鼻尖,她眉頭微蹙,似是就要醒來,陸云渡不由伸出一點指尖,想替她拂去面上發(fā)絲。 不料剛伸出手,被褥中突然鉆出個毛茸茸的腦袋來,赫然是她那貓兒。世子爺驀地收回指尖,坐直身子。 櫻櫻這幾日淺眠,好不容易睡熟了痛楚消散了些,卻又疼得醒過來。不料一睜眼,就直直和一雙寒潭般的眸子對上。 她差點以為自己是睡迷糊了,眨眨眼睛,抱緊軟乎乎的雪球,又把頭埋回枕頭中。 陸云渡:…… 他不著痕跡地清清嗓子,“起來喝藥。” 這一聲聽得真真切切,櫻櫻這才清醒過來,但她一點也不想搭理這個害她上吐下瀉的罪魁禍首,現(xiàn)在端著藥來,是來看她的笑話嗎? 她只悶悶地縮回被子里,無聲地請他離開。 從沒有人敢這樣給他吃閉門羹,陸云渡不怒反笑,“藥冷了更難喝,抓緊時間。” 在旁的婉月也輕聲勸道,“姑娘,身子要緊,還是先喝藥吧,方才老太太還派人來過問呢,姑娘也不好叫老太太cao心不是?”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櫻櫻再矯情拿喬就是不識好歹了,至少他是領(lǐng)了老太太的命來看自己的,怎么也不能拂了老太太的面子。 如此念著,櫻櫻總算把被褥拉下了一點點來,不料雪球似是被悶著了,瞧見一絲光線就往外躥了出去,竟徑直跳到陸三郎懷里去! 陸云渡向來不喜歡這些貓兒狗兒近身,何況這貓還曾經(jīng)折騰了他一晚上,撓了他一爪子。 他提起這東西后脖子處的皮毛,下意識就想把它丟出去,忽聽耳邊傳來咋咋呼呼的一聲:“陸云渡!” 動作僵在半空中,世子爺轉(zhuǎn)過頭來,冷臉對著那膽敢直呼他姓名的人,幾乎是一字一頓道:“你再說一遍?” 櫻櫻心口砰砰跳動著,方才她害怕陸云渡傷著雪球,這才一時口不擇言把他大名叫了出來。 這時代只有父母長輩能直呼大名,就連平輩都只能稱呼字號以示尊敬,她的確沖動了。 但她氣不過陸云渡這幅狂得沒邊的樣子,低著頭小聲埋怨道:“就許你叫我的名字,不許我叫你的名字?” “我何曾直呼汝名?櫻櫻meimei?” 最后四個字,他幾乎是貼著櫻櫻耳垂說出的,熱氣都撩著她側(cè)頸,染出一片可疑的粉紅。 然而雪球顯然沒有察覺兩人之間微妙氣氛的本事,它被人捏住后頸皮rou,只能在半空中張牙舞爪著,希望能給這人來一爪子。 眼見著雪球又伸出爪子,櫻櫻嚇得一把將它抱回懷里。寶貝兒,你是瞧不見陸云渡那要吃人的樣子,我可是正被他盯著呢! 第25章 不料她膽戰(zhàn)心驚地等了許久, 卻沒等到世子爺大發(fā)雷霆或是氣得拂袖而去,反而,他又端起放在小幾上的湯藥, “散熱差不多了,該喝了。” 他如此好聲好氣,櫻櫻反倒不敢接過這碗湯藥了,焉知他不會在湯藥中下毒報復自己? “meimei快些喝,喝完我好給老太太交差。”陸云渡一眼就看穿這丫頭在想些什么, 他也不惱了, 只兩手抱臂坐在一旁,等她喝藥。 櫻櫻躊躇一霎, 終于還是捧著藥碗把湯藥囫圇喝了下去。 她怕苦,顧不得淑女儀態(tài)講究小口小口地抿, 只想快些喝完藥。 不想她剛放下碗,就見陸云渡直勾勾盯著她臉上看。 想起上次他說自己唇脂花了, 雖然事后證明不過是他捉弄自己, 但櫻櫻心底有了陰影, 生怕是自己病中顏色受損,叫他看出不妥來, 連忙從小枕下摸出一面小銅鏡來。 視線受阻,世子爺收回盯著她微微濕潤紅唇的目光。又見她病中都時時不忘容貌, 他沒好氣地輕嗤一聲。 確認自己容貌依舊后,櫻櫻才算放心下來。她聽見陸三郎又在嘲笑自己,放下鏡子,無不諷刺地開口:“多謝三哥哥好心好意來瞧我, 還要多謝三哥哥送我果子, 叫我長了見識。” “有些人的東西, 當真是碰不得。” 被她拿腔捏調(diào)地諷刺一通,陸云渡臉色有些許難看,就像被那貓兒又撓了一爪子一樣。不疼,但是不舒服。 他這表妹真是個冷心冷肝的,要你時就甜言蜜語哄著你,厭棄你時就話里處處帶著刀子,扎得人生疼。 櫻櫻本以為以世子爺?shù)钠猓贿@么諷刺一通,必定會拂袖離去,誰料他除了臉色冷淡點,再無怒氣,甚至還從袖中摸出一個烏木匣子來。 “我有一物,本想送給表妹,但既然表妹不要,只有浪費了。” “只是可惜了這樣好的寶石……” 櫻櫻本坐在床褥中,別過臉去不肯看他裝模作樣,但聽到“寶石”兩個字,還是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上次去赴舞陽公主的小宴,她就是因為佩戴的珠寶首飾不夠華貴,才被多少貴女們明里暗里地瞧不起。 她哪里想到金陵城的貴女們打扮起來花銷竟然這樣大,尋常首飾根本入不了眼,非絕佳上品,是絕對不肯佩戴著出門赴宴的。 她也想要華貴的首飾,想在那群欺負人的貴女面前揚眉吐氣一把,但她沒錢,只好憋在心底。而眼下就有一個絕好的機會…… 聽著陸三郎那故作惋惜的語氣,仿佛手中當真是什么稀世珍寶一般,櫻櫻輕咬唇瓣,悄悄往他手里看了一眼,只這一眼,就叫她再也挪不開目光了—— 一對耳墜子靜靜臥在烏木匣子中,金葉子熠熠生輝,鴿子蛋大小的紅色寶石紅得像鮮血一樣,幾乎晃花她的眼睛。 更巧妙的是,這對耳墜子竟然被打制成櫻桃的樣子,惟妙惟肖,一眼便知是特意送給她的。 “既然不愿收,只好把這東西放回庫房里落灰了。”陸三郎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櫻櫻哪里還顧得上兩人之間的恩恩怨怨,見陸三郎作勢要把匣子收回袖中,她立馬回身過來,“三哥哥且慢!” 見她終于把持不住,陸云渡眼底閃過一絲好笑,但他仍然維持著面上的不動聲色,只當看不見她眼里明晃晃的渴望,“meimei還在生氣,我不該再來叨擾你,這就告辭。” 櫻櫻如何能容忍與這樣的首飾失之交臂,她一時也顧不上旁的,只一把攥住陸三郎的衣袖,仰頭叫道:“三哥哥誤會了!我哪里有生氣,我巴不得三哥哥多來看看我呢。” 他順勢坐回繡墩上,鋒利劍眉微微上挑。櫻櫻見狀,連忙搖著他的衣袖嬌聲嬌氣道:“三哥哥待我最好了,只有三哥哥記著我,還給我送禮物來,我怎會生三哥哥的氣。” 不料話說了一大通,卻始終不見陸三郎把那寶石耳墜子送給她,櫻櫻正眨巴著大眼睛暗自疑惑時,忽聽耳旁傳來一聲輕笑,“meimei不是方才還說,有些人的東西就是碰不得嗎?” 一聽這冷颼颼的語氣,櫻櫻頓時明白了這陸三郎又在戲弄她! 她氣得一把甩開他的手,正想叫他滾出去,小腹忽然傳來一陣抽痛。 一陣陣鉆心疼痛傳來,她本因?qū)毷⑽⒓t潤起來的臉色,又rou眼可見地蒼白下去。小腹中疼得翻江倒海,她哪里還顧得上陸云渡,只兩手捂著肚子,咬唇暗自忍耐。 陸云渡眼睜睜看著她方才還一臉怒色,但轉(zhuǎn)眼就成了這幅蒼白脆弱的樣子,見額角有滴滴冷汗?jié)B透,他皺眉吩咐道:“喚疾醫(yī)來。” 不料侍女非但沒有去喚疾醫(yī),反倒匆匆往另一邊去了,他正要起身訓斥下人伺候不當,忽見那侍女捧著兩個湯婆子進來,塞到了櫻櫻懷中。 他一愣,突然明白了她是為何而痛。 他粗通醫(yī)理,自然知道女子月事中小腹疼痛,調(diào)理也難以立馬見效,只能慢慢熬著。 待一通忙完,妙儀居中早已鬧得人仰馬翻,櫻櫻剛被婉月扶著躺下,忽見陸云渡還站在床邊。 她再沒力氣同此人糾纏,小腹中疼得撕心裂肺,她也沒心思記掛那紅寶石了。 反正陸云渡從不正眼瞧她,那紅寶石必定也不是真心拿來送給她的,她何必去自討沒趣。 不料她剛躺下,手腕突然被人捉住,緊接著兩指就扣在了她腕間脈搏上。 她記起來了,陸三郎是通醫(yī)理的,必定又是在檢查她有沒有在假裝生病搏人同情吧。 櫻櫻神情懨懨,懶得同他糾纏,只想等他把完脈后趕緊離開,還自己一個清凈。 然而陸三郎這次沒有出言訓斥她裝模作樣,反倒飛快地念了一串藥名和計量出來。 婉月還呆呆地守在一旁,不知三郎是何意,忽聽他冷聲道:“還不拿紙筆記下?” 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三郎竟是在念藥方! 干脆利落開出一連串的藥方后,陸云渡才皺著眉道:“怎的這般不愛惜自己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