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從京城到鞏丘郡花了三天, 六月初四那天, 剛出鞏丘郡, 謝行儉一行人就感受到一股熱浪鋪面打過來。 “小公子, 前面車隊好端端的停了。” 居三掀開馬車布簾, 對謝行儉道, “我下去看看。” 謝行儉點點頭, 入了六月,天氣越來越熱,馬車一路往南邊趕, 他身上穿的衣裳也在逐件減少。 他撩開門簾坐在車板上透口氣,居三很快就回來了,神色慌張。 “怎么了?可是前頭出事了?”謝行儉跳下車板問。 居三雙手掐著脖子, 膽戰心驚道, “小公子,我半路就跑回來了, 聽過去的人說, 那邊有官家在絞殺犯人呢。” 說著比劃著脖子, 讓謝行儉看行刑的繩子有多粗有多長。 “絞刑?”謝行儉神色一凜, 不敢置信道, “這荒山野嶺的, 官家會在這行刑?” “不然呢,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處死人, 周圍還沒人攔著, 定然是官家在……”居三解釋。 謝行儉聞言心里堵得慌,他們離行刑的山頭還隔著一個小山峰,那邊凄厲的慘叫聲卻隱隱往這邊傳開。 周圍趕路的人不時加快腳步找小路,盡量避開那座山頭,嘴里還一個勁的嘟囔“晦氣,倒霉”等等話語。 謝行儉有點不相信會是官家處刑囚犯,可就像居三說的,這青天白日的,誰有膽量在山頭顯眼的地方殺人。 更何況,四下并沒人插手去阻止,若真是歹人行兇,不可能會是這種場面。 他仔細瞧了瞧,外地來的馬車都是默不作聲的,他可以理解為他們不想惹禍上身亦或是急著趕路。 令他覺得驚愕的是,來往的本地人似乎早已對山頭實施絞刑的事習以為常,除了聽到慘叫聲后臉色會變一變,再無其他反應了。 日頭越過了晌午,到了一天最熱的時刻,謝行儉站在車外,被驕陽灼燒的額頭冒出豆大的汗水。 山頭上的絞殺似乎又開始了,劃破天際的悲慟尖聲聽得謝行儉后背發涼。 謝行儉自從年初目睹了宗親王被砍殺后,他以為自己再面臨這種血腥場面時,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然而,他還是有些怕。 他使勁的將袖子里的五指攢緊,不停的暗示自己其實這沒什么,在這里,人命賤爛如草,他該適應這種動不動就要處刑絞殺的封建制度。 猛烈的太陽直直的照著他,忽而一個眩暈,居三眼疾手快的扶住貧血的謝行儉。 “小公子,您還是呆車里吧,眼下是一天最熱的時辰,可別曬暈了頭啊。” 謝行儉雙眼發黑,居三將他攙扶上馬車,待眼前清明后,他忍不住再看了一眼小山頭。 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可又說不清道不明。 王多麥眺望了一眼前邊半山腰,發現很多剛才堵住的馬車都已經繞道而行。 “表弟,前頭車都換了道,咱們也跟著過去吧,那山頭既然有官家在行刑,這事晦氣的很,咱們還是別湊這個熱鬧了。” 周圍的馬車陸陸續續的在動,謝行儉他們的車挨在中間,不動不行。 謝行儉點點頭,居三忙跳上馬車繼續趕路。 走官道就要經過那個小山頭,為了避免沾上晦氣,趕車的隊伍不約而同的選了另一條岔道山路,山路崎嶇,縱是居三趕車技術一流,也避免不了些許顛簸。 謝行儉體感他在京城將自己養的嬌慣了,剛才貧血頭暈便算了,這才坐上馬車沒一會,他就渾身不得勁,特別是屁股,疼。 過了岔道山路,居三又將馬車趕上官道。 謝行儉這才松了口氣,官道平坦,馬車跑起來也快,轉眼的功夫,馬車離行刑的小山頭就越來越遠。 山頭上的絞殺慘叫聲漸行漸遠,謝行儉緊握的雙手終于放松。 馬車上了官道后,一路飛馳。 謝行儉一行人要順道往南走,因是晌午才過,三人決定在附近找家吃飯的客棧,打打尖。 謝行儉買的馬車是家用的,不像上回來京城坐的商隊馬車,商隊馬車里面空間那叫一個大,而他買的這輛,勉強能放下一張折疊竹床就算好的了,更別談什么升爐子燒火。 啃了幾日干糧后,他們嘴巴都泛苦,終于在山腳下,他們找到一家能歇息的茶水攤子。 茶水攤子很破,主人家靠著山腳下的兩顆大樹,拉扯了一塊黑布擋住烈日,黑布下方擺了幾張桌子。 兩口黑鍋前,有一對中年夫妻正挽著袖子,耐著海天云蒸的高溫,手持著鍋鏟忙著給過路的客人燒一些簡便的吃食。 謝行儉腳踩在碎石上,薄薄的鞋底立馬往腳心傳遞著炙烤的火熱,他不由得加快腳步往黑布棚子跑去。 就這一小段的路,愣是讓謝行儉跑出了汗,不怪他耐不住熱,只是奇怪的很,剛才打山腰那邊過來時,雖覺得暑氣蒸人,卻也沒這般炎熱。 山腳下好些矮樹小草經受不住烈日的烤曬,皆耷拉著樹葉,提不起半分精神。 謝行儉挑了一個山風口處的桌子,喊了三盤涼菜外加三碗清湯面,另多加了銀子打包了些熟食準備帶路上吃。 此刻茶攤子人不多,七八張方桌也就坐滿了兩三桌,中年夫妻手腳麻利,不一會兒就將謝行儉叫的吃食端了上來。 天氣熱得發了狂,吹來的山風都浮著悶炎氣息,謝行儉索性卷起袖口,大咧咧的敞開衣服乘涼。 夫妻二人做的面食清淡沒油水,卻正合謝行儉的口味,就著幾碟子酸溜溜的涼菜,三人大口大口的開吃。 中途,居三又叫了四碗,謝行儉意猶未盡的也喊了第二碗。 才吃兩三口,對面桌坐下幾個馱著鋤頭的農家老漢,中年夫妻似乎與他們認識,免費給他們上了兩壺涼茶。 突然,正對著謝行儉的老漢大嘴罐下一碗濁水后,將缺了口的碗重重的往桌上一放,cao著濃厚的地方口音罵了一堆難聽的話。 謝行儉聽了半天才聽清,大約是說茶水里面都是泥土啥的。 開茶攤子的男主人接腔,“再不下雨,就連喝的水都快沒了。” 老漢身邊的一中年人粗著嗓子哼哼,“可不就是,按理說咱們已經給山神祭祀過了,怎么到現在連片云都沒見著?” 此話一出,周圍的空氣有片刻冷凝,轉瞬哀嘆聲連連。 “咱們這每年不都這樣嗎?如今山神那里已經問候過了,咱們再等等吧,不行還要找村長去跟山神大人求求情。”中年人咬咬牙根,翁聲道。 此話一出,無論是之前謾罵不停的老漢還是端著茶壺在桌子間來回走動的男主人,神色皆黯了下去,不再言語。 瞥見眾人神色反常,謝行儉拿筷子的手微微僵了僵。 他突然想起山腰上,那場未能一見的官家絞殺畫面。 莫非…… “小公子。”居三突然低聲喊。 謝行儉遂轉頭看向居三,居三一臉欲言又止。 “你可是沒吃飽?”謝行儉笑笑,“沒事,等會再來一碗。” 居三搖搖頭,望著碗里的面條怔怔發愣,一雙筷子在碗里無意識的胡亂挑弄,呆滯著像個沒了靈魂的木偶一般,不停的往嘴里塞面條。 謝行儉和王多麥立馬意識到居三的不對勁。 “居三!” 謝行儉大喝一聲,失了魂的居三嚇的筷子都掉地上了。 許是壓抑的恐懼瞬間爆發,居三往茶攤子看了一眼后,拉起謝行儉和王多麥二人就往馬車上跑。 攤位的中年婦人舉著打包好的熟食跟在后面喊,居三將謝行儉與王多麥塞進車廂后,對婦人的喊聲充耳不聞,狠狠的一甩馬鞭,駕駛著馬車迅速離開此地。 車內的謝行儉對于居三的反常舉動非常關心,待馬車跑出老遠后,謝行儉鉆出車廂,喊停居三。 居三不知是被嚇的還是熱的,額頭布滿汗水,身上的無袖單衣濕淋淋的貼在身上,衣服下噴張的肌rou此刻一股一股的跳動。 居三慌神間被謝行儉喊住后,手上緊拽的馬鞭忽然一松掉在地上,居三像是沒看到似的,捂著胸蹲在車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居三莫不是被臟東西沾了身?” 王多麥急得二話不說對著居三來了兩耳光,啪啪聲響后,居三無神空洞的眼這才抬起來,慢慢的聚焦對上謝行儉關切的臉。 居三身子一下沒穩住,往地上一癱,沖著謝行儉語無倫次的嚷嚷,“那些人沒良心,咱們不能在這里久呆,他們太狠心了,我剛聽到茶攤上那婦人說的,他們說,山神發怒不給他們水喝,他們就……山腰上的絞殺不是官家,是他們,是他們在作怪……” 居三一口氣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謝行儉雖沒聽明白,卻敏銳的捕捉到絞殺二字。 他急忙蹲下身,按住居三,問道,“你是說山腰絞殺并不是官家懲處囚犯,而是有人故意而為之,對不對?” 居三拼命的點頭,緊咬著下嘴唇嗚咽。 謝行儉嚯的站起身,心頭的思緒百轉千回,冷聲追問道,“絞殺他人是不是跟山神祭祀有關?” 居三惡心的哇得一聲吐出剛才吃的面條,吐完后喘著粗氣道,“正是這樣,我剛才去盛面時偷聽來的,那婦人說今天絞殺了五個人,若老天再不下雨,明天他們村還要送五個人上山,說什么山神對這次祭祀不滿意……” “豈有此理!” 謝行儉氣的身子倏而僵住,垂落腿側的手抖個不停,“一群愚昧無知的混賬東西,天不下雨,關山神什么事,即便他們再絞殺五人,十人,百人,老天就是不下雨,他們也奈何不了!” 謝行儉的話說的很重,旁邊有路過的村民舉著鋤頭想打他,居三一個快步將村民攔住,輕輕甩手就將村民推倒。 村民撐著手爬起來,指著謝行儉等人撒潑,“快來人吶,打人啦——” 村民哭天搶地的嗓音瞬間將附近勞作的人吸引過來。 “怎么了,老根,誰打你了?” 老根呲溜一下從地上爬起來,趔趄的往旁邊躲,狠狠的瞪了一眼謝行儉,惡人先告狀道,“就是他們三個!” “中間那個,”老根跳著腳,指指被居三和王多麥護起來的謝行儉,“瞧著斯斯文文的,嘴里卻吐不出一句像樣的話,詛咒咱們祭祀山神不會下雨,簡直無法無天了!” 四五個村民聞言,齊齊看過來,拿鋤頭的拿鋤頭,舉扁擔的舉扁擔,一副兇橫惡煞的盯著謝行儉。 領頭的氣呼呼的站出來,將鋤頭柄往干裂的地面一杵,狂妄道,“小子,你最好識相點,來到劉家莊就得守我們劉家莊的規矩,祭祀山神是咱們這年年有的,由得你辱罵山神?” “哼,可別怪老子沒提醒你,你再胡言亂語一句試試,小心你囫圇身子打這經過,日后想全頭全尾的出去,可就不能如你的意了。” 謝行儉見這些人對于山腰絞殺人一事沒有絲毫悔意,反而覺得理所當然,心里頓時一寒,冷笑道,“你打量放幾句狠話就能嚇到我?” 領頭的老頭嗤笑。 謝行儉推開居三張開的雙臂,往前一步,黝黑的眸子里盡是一片憤怒。 他擰著眉頭,絞殺人的山腰正對著他,山腰在高處,他在低處,他所在的山腳雖與那離得遠,可此刻他卻嗅到漫天的血腥味彌撒在四周,將面前這些看似老實巴交的村民浸泡的毫無人性。 老根舉著鋤頭高喝道,“你們三個還不趕緊離開這,識相點!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劉家莊的事,輪不到外人插手!” “真是笑話!” 謝行儉一甩之前的冷靜,懟罵道,“你以為我稀罕管,若非你們草菅人命,誰會閑得發慌聽你在我跟前呱唧。” “你!”老根氣的想沖上來打謝行儉,被領頭的一把攔住。 “老根,你忘了,今天山神吃了大餐,不宜再見血了!” 老根訕訕一笑,縮回丟鋤頭的手。 謝行儉五指緊的青筋爆起,氣息一滯,語音森然,“本朝絞殺一刑非官家不可動,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擅自做主絞殺百姓……” 領頭的高傲的道,“瞧著小兄弟是外地來的吧?” 謝行儉哼了一聲,領頭的又是傲慢一笑,cao著不太熟練的官話,一本正經道,“小兄弟還是趕緊離開此地吧,劉家莊祭祀山神一事,是老祖宗傳下的規矩,官家都不管,你一個外地人想管,未免手太長了吧?” 謝行儉看他這副氣焰熏天的模樣,心中最后一抹猶豫也沒了。 他甩開衣袖,招呼居三和王多麥上車,上了車廂后,謝行儉蹲在居三身邊耳語幾句,居三一愣,揮舞著馬鞭長嘯離去。 馬蹄飛奔而過,卷起一地的灰塵,老根手不停的打的眼前的灰,咳嗽一聲笑道,“嘿,還是村長您厲害,三言兩語就趕退了那不知好歹的小子。” 領頭的正是村長,是個五六十歲的小老兒,此時久經風霜的眼睛瞇著笑,馱起鋤頭望著遠去的馬車搖頭,“小年輕不知事啊,單槍匹馬的就敢質疑咱們劉家莊的祭祀大事,哼,也不打聽打聽,這是誰的地界。” 被火辣太陽曬得通紅的老根笑,“叔,這天咋還不下雨呢,是不是還要買人過來給山神……” 村長眉頭一皺,“你去跑一趟莊子,就說三天后,天還不降雨,家家就還要出銀子,回頭你去人販子那里問問,挑著好貨給山神送去。” 老根躬著腰腆著臉哎了一聲,身后幾人則馱著農具鉆進了農田。 不一會兒,山腳下就恢復安靜,除了遠處山腰不時傳來幾聲捕食rou片的鷹叫聲,四周山澗處就只剩下聒噪的蟬鳴聲。 * 謝行儉離開后,專門找人打聽了劉家莊的事。 城里的人一聽劉家莊,皆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謝行儉。 “劉家莊是本地的大戶。” 謝行儉丟了一袋銅板給樹蔭下的乞丐,乞丐顛了顛銀子,壓低聲音跟謝行儉說起劉家莊的事。 謝行儉聽乞丐說完后,做出了對劉家莊的第一個反應:這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村莊。 劉家莊不似林水村,村戶很大,足足有三千多戶人家,他腳下踩的地,綿延百里都叫劉家莊。 看來,之前那老頭威脅他的事,真的有可能會發生。 人多勢眾嘛,他若是惹毛了劉家莊,那劉家莊身后數以萬計的村民豈能放過他? 劉家莊靠賣山貨發家,他們的山貨都是靠莊戶人家種植,每年六月份山貨都要大量的雨水澆灌才能成熟,然而,老天似乎在跟劉家莊作對。 每年一到六月份,劉家莊的上空就像有九個太陽,照的大地像火一樣燙,山間的流水會斷渠,別說灌溉山貨了,就連人喝的水都變得金貴。 這樣渴下去不是辦法,后來有人說天不降甘霖是因為山神發怒,劉家莊的人慌了,忙四處拜神求佛。 最終想到了以人祭祀山神的糟粕主意。 這事駭人聽聞,當地的郡守立馬勒令其停止屠殺百姓,誰料劉家莊一封厚厚的萬民書上奏郡守,郡守一看,得知他們殺的并非是族人,而是從外邊買來的死契奴役。 要知道,簽了死契的下人,身家性命都掌握在主人手里,要打要罵都隨主人心情。 郡守一琢磨,雖說屠殺死契奴仆來祈雨有些兇狠貪戾,但這萬民書上寫的清清白白,殺奴祭祀山神后,劉家莊上空確實降下了雨。 這樣看來,莫非劉家莊干旱一事真的是因為山神震怒? 隨后幾年,事情就是這么巧,只要劉家莊在山腰處絞殺了人,老天就會下雨。 郡守瞧著事情玄乎,對劉家莊的事也就不在插手,只是交代村里不許殺良民即可。 謝行儉聽完后,覺得此事滑天下之大稽。 乞丐見謝行儉給的銀子多,好心勸道,“小兄弟還是少管閑事最好,此事郡守大人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又能如何?且這座城的老百姓,哪個不知道劉家莊的規矩?這些年不少像你這樣魯莽的年輕人跑來擊鼓狀告劉家莊,嘿,你猜怎么著?” 謝行儉冷笑一聲,“吃力不討好,對不對?” 乞丐呲著大黃牙點頭,“可不是嘛,那些人之后被劉家莊的人追的打,差點命喪于此。” “這事過后,大家對劉家莊的事都不追究了,反正人家殺的都是買來的奴仆,別人管不著啊,久而久之,也沒人上郡守大人那說劉家莊的事咯,郡守大人也樂的清閑。” 謝行儉立直身子,望著緊閉的郡守衙門,決然道,“民不舉,官也要糾,死契奴仆即便沒有自由,可我朝律法言明,不可濫殺無辜,劉家莊視朝廷律法于不顧,殺人祭天本就不合法數,劉家莊不懂,郡守大人豈能不懂?” “依我看,你們郡守大人息事寧人的本事倒是大的很,這里距離京城,快馬加鞭不過四五日就能到,我倒要看看,明知劉家莊買人殘害是在胡來,還視而不管的郡守大人夜里睡不睡得著!” 謝行儉說完,就上車準備離開。 乞丐拖著破舊的衣衫追上來,好心叮囑道,“小子你可別硬碰硬啊,我時常呆在這里乞討,聽官差人說,郡守大人再過一月就要升遷進京做官了,你想想,你現在過去找郡守大人說劉家莊的事,誰會搭理你?” 謝行儉怒不可遏,氣罵道,“就這樣的郡守,還妄想入京城做官?做白日夢去吧!劉家莊的毒瘤我勢必要拔除,至于你們郡的大人,哼……” 斬釘截鐵的幾句話,一旁的居三和王多麥俱是一驚。 “小公子,咱們不回家了么?”居三雖憎惡劉家莊的所作所為,可回了京城就能扳倒劉家莊么? “趕緊走,”謝行儉催促,“小心那乞丐去告狀。” 居三一聽,使勁的揮舞著馬鞭。 待出了城后,沒發現有人跟蹤,謝行儉這才松了口氣。 “吏部正在考察各地郡守去年的業績,咱們趕快些,興許能趕上吏部升遷調令的下發,只要破了這郡守一關,劉家莊的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說到底,劉家莊敢肆無忌憚的殺人,有這個郡守包庇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