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杠精 嫁衣
這捕快走得飛快,騎上馬后,就一甩鞭子,于喬便只能眼看著這位絕塵而去,越走越遠,最終什么連人影都瞧不見。 這一幕,讓于喬沒來由的再次心慌。 他不知道為什么,兩世為人的記憶重合后,以前覺得沒什么不對的地方,眼下總感覺處處不對。 比如現在。 這個捕快明明只是一句“書生,保重”,最多嘆了口氣而已,他就有種毛骨悚然感。 可是依照他過去的人生經歷來看,這一幕沒問題啊! “難道真不是因為我是杠精?” 于喬有點懷疑。 因為兩世為人的記憶重合后,他老想懟人。 “不過……這珠子也不是什么值錢物件,扔了吧?”于喬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后取下這一串佛珠,直接扔河里去了。 咕咚! 珠子落水,沒激起什么奇怪場景。 于喬只好收回目光,然后往記憶中的那個村子走去。 隨著于喬逐漸遠去,那橋洞底下的水面上,忽的就出現了一團陰影。 這團陰影,有頭有手,好似一個人的上半身。 而在這團陰影手中,還抓著一串佛珠! 赫然是于喬剛扔的那一串。 此時,這一串佛珠,在這團陰影手中滋滋冒著白煙。 仔細一看,這一串佛珠上居然還有微弱的金光。不過由于此時是白天,這金光又微弱無比,才顯得不明顯。 而隨著白煙躥出,這一串原本只是尋常木料打磨而成的佛珠,逐漸出現了焦黑色。 就像是被火燒過一樣。 不過片刻,這一串佛珠便直接炸裂開,一顆顆仿佛木炭的珠子到處崩飛,然后又落入了水中,便再無動靜。 “多管閑事的和尚。” “好心辦壞事的捕快。” “妾身知道你不是妾身心心念念的于秀才,然……父債子償也是這天地之理!” “這是于守田欠妾身的!” “他讓你來,便是為了還債!” “這債不還,妾身就殺他全家!” 聲聲呢喃自語聲在橋洞底下回蕩開。 而那一團陰影,已然消失無蹤。 …… 冷饅頭就水,于喬吃得都打起了嗝。 這一次參加鄉試,他父親給了他比上次還多的盤纏,盡管手頭寬裕,但節約慣了的于喬,不舍得多花錢。 俗稱——能摳就摳。 吃得太撐,于喬休息了一會兒,才繼續趕路。 一路不停,終于天黑前到了渠府。 這是鄉試舉辦之地。 朝廷的制度中,除都城燕京外,以郡統府,以府轄縣。縣之下,就是大大小小的村子。 于喬進了渠府,就直奔他父親的好友“李秀才”家中。 說是好友,但實際上關系一般,只因為兩人早年一同考取的秀才功名,所以互相來往了幾次。但在于守田發現這位李秀才家境尋常后,便很少來往了。 不過,文人通常都喜歡把事情往體面了說,因此于守田和這位李秀才李公瑾,都對外宣稱對方是知己好友。 于喬來過一次李家,認得路,所以很快來到了李家門口。 然而,李家大門緊閉。 于喬喊了兩聲,把李家對門鄰居給喊出來了,才從對方口中得知,李公瑾不在家。由于其妻子患病,所以李公瑾帶著其妻子外出求醫去了。 李公瑾雖是秀才,但只有一位妻子,哪怕其妻子沒有子嗣,也仍舊不納妾。 只因為他的妻子,是其青梅竹馬。 相較于于守田,說句不孝的話,于喬對李公瑾的感觀要好一些。 李公瑾略為重情重義,至于他父親于守田…… 過于功利! 于喬跟李公瑾這位對門鄰居道了一聲謝,正好去住客棧,卻聽這位李家對門鄰居說道:“那書生慢些走,李秀才臨走前留下了鑰匙,說有故人之子來訪,未免失待客之禮,讓我將鑰匙給你。” 于喬連忙道謝,然后接過了鑰匙。 “嘿嘿,又省了一筆銀子。”進入李家后,于喬心情無比愉悅。 出門在外,能省就省。 這住客棧的費用,那可是不低! 他身上有一錠銀子,和三角碎銀子,其中兩角碎銀子略大。 這加起來,足有十兩銀子! 但他要是住客棧,吃喝拉撒,再參加個詩會什么的,恐怕鄉試沒考完,他這銀子就十去七八了! 而這接住李公瑾家中,要不是這位“李叔”帶著其妻子去求醫去了,于喬連飯錢都不必出! 于喬打水,洗了個澡,便吹滅燭火,準備睡下了。 許是白天趕路累著了,沒一會兒,于喬就睡著了。精神恍惚之際,冷不丁的,于喬就聽到耳畔想起了一個女子的哀怨聲音。 “于秀才……” 于喬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滴答,滴答。 一如既往的,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家無人的客棧里,前后空蕩蕩的,一片寂靜之中,只有這一個女子的聲音。 “于秀才……” 那聲音在慢慢逼近,和前兩次不同的是,這一次的女子呼喊感更加真實。 “何事?”于喬強自鎮定。 “于秀才,你終于肯答應了!”頓時,隨著于喬這一聲落下,那女子聲音顯得格外歡呼雀躍。 然后,于喬所能看到的景象就變了。 只是一瞬間,這原本死氣沉沉的寂靜客棧,就響起了嗩吶鑼鼓之聲。而在這一片聽著熱鬧的吹打聲中,于喬看到這個客棧變得喜氣洋洋起來。 到處都掛著紅色之物,在窗欞上,也貼著一個個囍字。 宛如大婚之時。 于喬下意識的環顧左右,然后他就看到一身穿大紅衣裳的女子,手里提著個紅色的燈籠,身姿妙曼,蓮步緩緩的走來。 這女子模樣嬌媚,她雙眼迷離的看著于喬,似乎是為于喬這張俊俏的臉蛋給迷了魂。 片刻后,這女子忽然低下頭。 好似害羞一般,她輕聲問道:“于郎,你看妾身,今日美嗎?” 于喬面無表情:“美。” 聞言,這女子更是大喜過望,然后追問道:“那于郎,你說說妾身怎么個美法?” 于喬還是面無表情:“昨日一滴相思淚,今日方流到腮邊。” 這女子頓時一怔。 她正要夸一句“于郎好文采,不輸于汝父”,但突然她聽到了耳畔妖鬼之音,頓時明白過來這詩中意。 臉色鐵青,這女子目光駭人:“豎子敢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