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落霞峰
“我不許你走!”宇文敬攔住了洛傾瑤。 話說泥人兒也有三分土性呢! 更何況洛傾瑤不是泥人兒,雖然她平時極懂審時度勢,但現在脾氣上來也變得不管不顧起來。 她一張嘴便向圈著自己的手臂咬去,洛傾瑤下口的地方恰巧是剛才被撕破衣袖的地方,所以這一口她直接咬到了宇文敬的rou上。 一陣疼痛從右手臂上傳來,他心里的怒氣又“騰”地躥了上來。 “你這瘋女人,敢咬我!不要命啦!” 他左手一揮,把洛傾瑤從左臂上拉了開來,把她扔到了地上。 洛傾瑤額頭撞到床腿上,只覺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宇文敬走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他看了看右臂上的一圈圓圓的帶血的牙印,又看看洛傾瑤額角上汩汩往處流的血,愣了半晌,最終還是蹲下身子,輕輕把她抱起來放到了床上。 他叫來小二打來熱水,擰起帕子輕輕把洛傾瑤額頭上的血漬擦拭干凈,再為她撒上金創藥,然后掏出一方錦帕為她包扎起來。 忙完這些,他又利用盆里的水把洛傾瑤臉上的偽裝擦掉,看到那張蒼白的臉,他的心竟生出一種陌生的疼痛。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非常的不喜歡! 更甚至,他有些怕這種感覺! 他憤怒地站起身,幾乎又有些控制不住地要把盆里的水潑到洛傾瑤臉上。 可走到近前,目光卻不經意地落在了那受傷的左腕處。 他一甩手,“咣鐺”一聲,銅盆掉到地上,淌了一地的水。 他頹唐地坐到床邊的椅子上,自己竟心軟了,竟對這個才相識一天的女人心軟了! 不行!這個女人不能留!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拿出匕首,想要向洛傾瑤的喉嚨割去。 可看到匕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她把匕首斬向自己手腕時的情景,他氣餒地把匕首收了回來,又跌坐到椅子里。 他握緊拳頭,心里有兩人在交戰著,殺!不殺! 他滿頭大汗,心中像火燒著了一般。 最終,他“霍”地站起身,拉起被子,把洛傾瑤蓋住了。 此時洛傾瑤沉沉睡去,宇文敬卻怎么也睡不著。 他就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盯著洛傾瑤。腦子里一團亂麻,好像想了許多,卻又什么頭緒也沒有。 第二天洛傾瑤睡到了自然醒。 宇文敬為她要來了早膳,可她只喝了兩口白粥就再吃不下東西了。 看著她虛弱的樣子,宇文敬心里有一絲內疚,可要他說出道歉的話卻是萬萬不能。 他看著洛傾瑤捂著胸口,便垂下眼,訕訕地問,“頭還很疼么?” “死不了!”洛傾瑤口氣不善地道。 聽著她的話,宇文敬頭一抬,脖子一梗,雙目一瞪,又要發飆:“誰叫你昨晚先發瘋的?又抓又掐,”他拉起袖子,露出右臂上一圈青紫的牙印,“你還咬了我!” 洛傾瑤看也不看他的手臂,嘲諷地道:“虧得你手下留情,不然我這條小命兒怕是早沒了!” “知道就好!”他卻像是沒聽出洛傾瑤語氣里的嘲弄似的,十分順溜地答道。 洛傾瑤扭過頭不再理他。 “你真的不吃了?”宇文敬指了指桌上的一堆食物問。 “不吃!” “你在生氣?”他迷惑地問。 “豈敢!” “我沒想到你會受這么重的傷……如果……”宇文敬吶吶地不再往下說,他從未試過用這種討好、解釋的口氣對一個女人說話。 “如果你知道我會差點兒死掉,你便不會用我來換回魂草啦?” “怎么可能?”他語氣一硬,又要變回本來的面目。 洛傾瑤嗤笑一聲,“那么就請王爺收起這副尊容,趕緊著吃好、喝好,該干嘛干嘛!” 被洛傾瑤一頂,宇文敬怒得想伸手掐死她,瞪了她半晌后,還是沒有出手,只是撒氣似地把桌子上的食物以風卷殘云的速度全部吞下肚去。 “走了!”吃完后,他站起身怒道,說著也不等洛傾瑤,當先朝門外走去。 從昨晚之后,這個女人竟像成了個刺猬,說出的話句句含刺,她的膽兒是打哪兒借來的呢?宇文敬便一路思索著這個問題出了門。 “客官走好,下次再來!”客棧掌柜很熱情。 洛傾瑤病著自然沒力氣和他搭話,宇文敬對他的客氣直接無視。 看到抱在宇文敬懷里虛弱的洛傾瑤,那掌柜的暗自慶幸,雖然掛了彩,可總算沒在這里鬧出人命! 待看到像被扔行李一樣扔上馬的洛傾瑤,又加上那狂奔的馬兒,掌柜的搖了搖頭,“唉,在路上出了人命小老兒可管不著啦!” 馬車一路飛馳,終于在當日晚上到達了落霞山腳下。 落霞山已屬寒月國最北的地方,落霞峰是此山脈的最高峰,宇文敬之所以要選在此地交易,是因為此峰險峻,易守難攻,非武林高手不能上其頂。如果先在一路上設下埋伏,以逸待勞,那么龍景御的人馬未到山腰便會折損一半,能到得峰頂的也只會剩寥寥可數之數;如果能利用此地利解決掉寒月國皇上,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宇文敬一到山腳,徐放便帶隨他的五千精兵來領命。 宇文敬把洛傾瑤扔到一頂帳蓬內,便與徐放到另一處商議計策了。 這兩天被宇文敬帶著飛奔趕路,又被他踹了一腳,雖然他輸了許多真氣到她的體內,又喂了無數的藥到她的肚子里,可到底傷了些元氣。 洛傾瑤掀開帳蓬的簾子,迎接她的是兩把明晃晃、冷冰冰的尖刀。 “王爺有令,不得隨便出入!”語氣和空氣一樣冷。 “大膽!”那士兵大喝一聲,嚇得洛傾瑤手一抖,“竟敢直呼靖王殿下名諱!” “我只是一時口誤……” “嗯,知道就好!”那士兵點點頭,向帳蓬外走去。 最終洛傾瑤也沒能找到宇文敬,在嚴密的看守之下,她成功成為了宇文敬用來威脅龍景御的靶子,睜開眼時,她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峰頂的平臺上。 此時,朝陽初升,萬丈光芒,山林萬物染上了瑰麗的色彩,可她來不及欣賞這美麗的日出,便被宇文敬從地上抓了起來。 “得罪了!” “我跟你說過了,龍景御不會管我。你要回魂草,一定是有人病入膏肓了,沒有會用回魂草的人,你們得到它也沒用。”洛傾瑤腦中驀地閃過一縷光,“我可以救他,沒有回魂草我也可以救人!” 宇文敬腦中閃過她以繡花針救自己的畫面,難道她真的是神醫?那么母妃的病,說不定…… 可是,現在他的目標已經不只是奪得回魂草,龍景御這條大魚如果能上鉤,不是更妙? 這個女人……宇文敬猶豫起來。 可世間一切事似乎都早已注定,就在他猶豫的時候,一枚黃色的煙花在天空炸開。 他與山下的眾士兵議定,如果只有寒月國士兵前來,便以藍色煙花為信號,如果是龍景御本人親來,那便燃放黃色煙花。 宇文敬眼一瞇,沖著洛傾瑤冷笑道:“他的女人果然如他一般狡猾,本王差點就中了你的計!” 宇文敬嚴陣以待,準備把龍景御生擒活捉。 太陽快要西沉的時候,龍景御終于來了,不過不是從宇文敬預定的東面,而是從北面上得山來。 他們一行有三十余人,不要說身上掛彩,就連衣衫也沒掛破半點。 宇文敬一陣懊惱,難道在路上設的埋伏就白忙活了?上山的路難道也不只一條? “久違了,靖王殿下!”龍景御道。 宇文敬冷冷地道:“看樣子太子殿下風采依舊,本王萬分佩服!”他們從前就相識,那會兒龍景御還只是寒月國太子。 龍景御環視四周,笑道:“落霞峰風景果然是好,難怪朕的皇后心心念念要到此地來一賞美景,這幾日有勞王爺陪著皇后!現在朕既已到來,還請王爺把皇后請出一見!” “哈,哈,哈,龍景御,本王不和你啰嗦,連自己的女人也護不住,還當什么皇帝!”宇文敬仰頭大笑著,群山叢中響起“哈哈”的回音。 龍景御握緊雙手,臉上帶著笑,心里卻把宇文敬祖宗十九代都問候了一番:“朕的皇后在何處?” 宇文敬一指崖邊:“在崖下,只要本王一聲令下,一刀下去,她還有沒有命在,本王可不敢保證!” “你……”龍景御心中翻涌著怒氣,對宇文敬道:“我要見她!” 宇文敬盯了他半晌,方道:“把她拉上來!” 洛傾瑤被拉上來后,只覺兩眼發黑。 “宇文敬,你要的回魂草在這里,快放了她!”龍景御拿過鄭風手里的回魂草。 洛傾瑤有些驚訝地看著龍景御,他真的愿意用回魂草換她? 宇文敬道:“把人送回去!” 徐放把洛傾瑤從地上扶起來。 “洛傾瑤……”龍景御一步步向她走去。 宇文敬也一步步向龍景御走去,要接過他手上的回魂草。 兩邊的侍衛們都全神戒備著,就像繃緊的弦,一有風吹草動,便會斷似的。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眼看著,龍景御就要扶住了洛傾瑤,宇文敬就要接過了回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