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次合作
但事已至此,她也無可奈克,這近侍傳達的乃是太子殿下的命令,難不成她膽敢抗命嗎? “既然如此,我自然不敢違抗太子殿下的命令,你現在就將她帶往太子殿下那里吧。”柳如煙擠出一絲笑容,走近近侍,偷偷塞給那近侍幾個碩大的銀錠子,小聲地附在他耳邊說道,“還望你不要向太子提及此事。” 近侍默默地收了,卻沒有說話,仿佛并不算是什么大事一樣。 柳如煙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她原本以為太子近侍會是鐵板一塊,連被拒絕的情況都考慮了。沒有想到這近侍倒也是識趣,果然,天底下很少有錢難以解決的事情,一百兩不夠,那便五百兩。 目送著洛傾瑤遠去,柳如煙冷哼了一聲。 “這個賤人,竟然運氣如此之好!” 珍珠趴在地上哭叫著,她方才自然是已經聽到了柳如煙和洛傾瑤的對話,也清楚知道洛傾瑤在裝燙傷,可憐自己,卻被她戲弄一番,痛打一頓。 “良娣,您要為奴婢做主啊!奴婢被打算不了什么,可是那個狐貍精居然敢欺騙您。您可千萬不能放過她啊!”珍珠邊說邊哭,鼻涕眼淚流了一身。 柳如煙嫌惡地看了她一眼:“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廢物一個!說起來,要不是你自己自作主張,我又怎么會被那個賤人羞辱一番!要我說!你還該再打十大板!” 珍珠聽了柳如煙此言,心中又是氣憤又是委屈。她心中正想,自個兒潑上茶水的時候,良娣倒是高興得很,只是轉眼就將自己推出去當替罪羊。而現在,真相揭曉,她不愧疚打錯人了,反倒是還要責怪自個兒自作主張。 這天底下的主子,難不成都是這樣莫名其妙蠻不講理的嗎? 只要搬出了太子殿下,事情很容易的就解決了。近侍領著洛傾瑤出門,前往太子殿下的書房。 久久緘默的獨傲天又出了聲:“你真的……沒有燙傷?” 洛傾瑤自然聽出了其中的擔憂和關心意味,抿唇一笑,極小聲地說道:“沒有。怎么?連你也騙過了嗎?” 獨傲天無奈的搖搖頭。方才他是真的意味自己控制不得當,洛傾瑤被燙傷了。直到洛傾瑤哭哭啼啼說要找太子殿下的時候,他才有了一絲懷疑,但也不十分確定。 這個女人,居然演戲如此厲害,居然連他都騙過了。不過究竟是被騙過,還是心中本來就擔憂牽掛呢? 洛傾瑤跟著近侍七彎八繞,有時看見白石,奇形怪狀,千奇百怪,聳然而立,上面還有不少的苔蘚,藤蘿交叉著映下陰影。有時又見看見郁郁蔥蔥的樹木,在陽光下閃爍的花朵,細細碎碎地像是星光一樣。 似乎走了很久,洛傾瑤暗自揣度大概也快要到太子的書房了。 說實在的,對于太子這般突然“召見”,洛傾瑤真的是無話可說,或者準確一點說,是百般不愿。她并不感激近侍將她帶出柳如煙的崇彩閣,因為他馬上就要將她帶入另一處龍潭虎xue,而這個xue中的惡虎吃人不吐骨頭,跟柳如煙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她自己也暗自埋怨,為什么要來太子府呢?不過現在抱怨這個,也沒有辦法了。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洛傾瑤試著和近侍搭話,沒有想到那近侍真的是油鹽不進,無論洛傾瑤問什么問題,無論她如何旁敲側擊,近侍都只會回答那么幾句話“小人不知”“小人只是聽命行事” 洛傾瑤暗自腹誹,方才柳如煙給你銀子你倒是收的很暢快,現如今連我幾句問話都不愿意說。 近侍忽然停了下來,指了指不遠處的房屋,說道:“這前面便是太子殿下的書房了。” 太子的書房倒是完全不顯豪奢。窗外四壁,薜羅滿墻,盡顯清幽。四周不少松檜盆景,繞著臺階種著翠蕓草,茂盛無比,青蔥郁然。旁邊有一個洗硯池,近窗的地方,養了五六尾金鯉魚。 近侍將她領到書房門前,就先行退下。 洛傾瑤敲了敲門,聽到一聲“進來”。那聲音渾厚低沉,透露出無盡的威嚴。 洛傾瑤四處看了看,龍景御的書房內部也很是文雅,完全沒有顯眼的富貴氣象。書房中一方桐木書案,一個舊筆筒,一套簡簡單單的筆洗,一個獸形鎮紙。只有明眼人才能看出,那蟠龍紫石古硯乃是當年書圣蘇言所用,墨錠乃是云州的松煙香墨,筆筒中是湖州金鑲玉極品羊毫筆,香爐中乃是龍腦溫麝香,處處奢華都不露痕跡。香爐中悠悠的香氣暈染開來,讓人沉醉,將人帶入曠遠澄澈的境界,仿佛就要沉浸入香篆的世界里。 龍景御似乎正在處理政務,洛傾瑤進來時,他頭抬也沒抬,仿佛是忙得脫不開身。 洛傾瑤站了一會兒,終于不耐寂靜,直接出聲問道:“太子殿下找民女來有何事?” 龍景御沒有料想到洛傾瑤竟然敢出聲打斷自己,眉峰緊蹙,頗為不快。 “本宮找你還能有什么事?你難道不清楚嗎?”龍景御慍怒道,聲音中似有雷霆之勢。 洛傾瑤一臉無辜:“民女還真不敢隨意猜測。難不成還是傀儡之事嗎?” 龍景御擱下手上的毛筆,站起身來:“那日你調教傀儡頗有成效,本宮也幫你擋了懷箏郡主的幾次暗殺,你也收了我幾十萬兩銀子,那么你該繼續幫我研究傀儡之術。這次不僅僅要讓傀儡能動,還必須要讓傀儡能夠靈活動作,甚至是……殺人。” 龍景御提到“殺人”二字時,臉上半分表情都沒有,仿佛在說著一些稀松平常的事情。也因為如此,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連殺人……都變成吃飯睡覺之類的平常事了嗎? 獨傲天嘆了口氣說道:“洛傾瑤,你不要再這樣下去了。這無疑是助紂為虐,縱然是你幫他研究成功又怎么樣,不過是放縱他用傀儡爭權奪利,這樣只會涂炭生靈,千萬人的血只為了他一人的榮光,最后他一樣會因為害怕你泄露傀儡之術而殺掉你。你現在這樣又是何必呢?你是一個聰明人,你完全明白我的意思,為什么就是不愿意悔改呢?” 洛傾瑤緘默無言,她自然是懂得獨傲天的意思。獨傲天的擔心也是完全有道理的,龍景御并不是心軟的人。多年的皇室生活早就培養了他冷酷的心腸。兄友弟恭的情況在皇室是絕不存在的,他們是互相啖rou飲血的仇敵。縱然是父子,在此之前,也是君臣二字。父親對二字懷有戒心,甚至蓄意打壓,兒子覬覦父親的皇位,甚至打算用傀儡逼宮。這樣的環境之下,又能培養出怎樣溫柔對待世界的人呢? 在龍景御的世界,棋子的價值被利用完畢之后,一定會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如果誰對他沒有價值,反而有威脅,他這種人,又怎么會容忍這樣的存在呢?只要榨干他的最后一絲價值,便可以毫不留情的丟棄斬殺。 可是,現如今洛傾瑤又能有怎樣的選擇余地呢?既然已經誤闖龍景御的秘密場所,除了合作便就只有死路一條,她又怎么能夠拒絕龍景御的合作呢? 洛傾瑤沉默的時間太長了,以至于龍景御誤以為她并不答應。 他心生不悅,眉峰緊蹙,開口便威脅道:“怎么?不愿意為我制造傀儡,加入我的計劃了嗎?看來你是不想活著走出太子府的大門了。” 他邊說邊慢慢地走向洛傾瑤,一步一步仿佛是死神的召喚。 洛傾瑤回過神來,看到龍景御陰沉沉的面容,連忙說道:“民女并非是不愿意,只是方才在思考如何讓傀儡靈活運動而已。” 龍景御聽聞此言,懷疑也并沒有消除,只是勉強勾動了嘴角,嘲諷似的說道:“是么?既然如此,那便跟本宮說一說你對于傀儡的新想法好了。” 洛傾瑤抽動嘴角,很是無奈,果然龍景御就是個難纏的主,不過這件事情也難不倒洛傾瑤。說實在的,制作傀儡的大致流程都在洛傾瑤的腦海中,清清楚楚。隨口胡謅一些出來也不是什么難事。 “人類能夠靈活運動是因為,大腦控制肌rou進行復雜反射……額……就是復雜的運動。但是傀儡已經喪失了自主的控制權,自身是無法控制肌rou的,所以需要藥物輔助才能夠成功控制。我初步的構想是先給傀儡泡藥湯,通過外敷的方式進行輔助。先讓傀儡能夠做一些簡單的動作,然后需要對他們的神經做一些修改,從而能夠進行更復雜的運動。” 龍景御皺著眉頭,顯然是有點不明白“復雜反射”的意思,但是之后的洛傾瑤說的話他倒是大致能懂。聽起來也還不錯,有些道理。 “雖說初步的構想是這樣,但是藥物的配置恐怕也不是簡單的事情吧。”龍景御說道。 “確實如此。”洛傾瑤仔細斟酌著語句,“我還需要一些時間研究,必要的時候會來你的府邸找傀儡試藥。” 龍景御來回踱著步,有些急躁又有些期待地問道:“你需要什么藥,我名下的開源藥房可以源源不斷地向你供應,過一會兒我會給你我的令牌。但是你必須要告訴我,煉成藥物的具體時間。” 洛傾瑤給了一個保守的數字:“大概是三個月,差不多吧。” 龍景御點點頭,看起來對于這個數字也是頗為滿意。 “如此的話,本宮便靜待你的好消息了。”龍景御說完這話,仿佛就是已經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