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切有我
當初那劉員外拿了錢連個字據也沒留下,現在報官都沒證據。 除了覺得福叔一時糊涂外,洛傾瑤也是愁煞了眉頭。 “福叔,你別擔心了,這事我來想辦法。”她深吸了一口氣對著三人說道,畢竟她是一家之主,她不解決誰來解決。 “小姐,七十萬兩銀子啊!”翠娥無奈道。 就算以前也沒個七十萬兩這么多,何況現在已經是家徒四壁落魄至此。 “這是十萬兩,童嫂拿著這銀子先去錢莊頂上幾天,其余的我想辦法半月補上。”她拿出一沓銀票來塞到童嫂手里。 “這么多!”眾人錯愕不已,嘴長大的能放下一顆雞蛋。 洛傾瑤也不打算解釋,催促童嫂道:“別問那么多了,快去快回。” 銀票還沒捂熱乎又送了回去,早知道她便不去跑那么一遭了! “福叔,你不用擔心,一切有我。”安慰了福叔又看了眼翠娥,領著她便走:“你都傷成這樣,不好好養傷會留下疤痕的知不知道!” 翠娥只是皮外傷,但血已經凝固在表面,又是春日,怕是會感染。 “小姐,我可以自己來的。” 脫下衣裳趴在床上的翠娥很是難為情,被洛傾瑤照顧還是頭一次。 “好好的別動。”洛傾瑤命令著,擦拭著她背上的傷口,血水染紅了布子,清理之后愈發的見傷口觸目驚心。 洛凌音還真是心狠手辣,對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能下這么重的手! “翠娥,你恨六小姐嗎?” 指尖撫摸過傷口,她心里都疼。 翠娥搖了搖頭:“不恨。” 她不過是個小小的丫頭而已,入了洛家為婢,任人欺凌也無話可說。 “翠娥,你記住,從今以后,只要有我在,誰也別想欺負到你頭上,記住沒有!” “小姐……” 這般強勢的話出口,翠娥微微怔忪,眼淚便模糊了雙眼。 “好了,別哭,以后不能輕易掉眼淚。” “嗯。” 翠娥重重頷首,吸了吸鼻子,心里暖洋洋的,就算是洛傾瑤用烈酒洗過她的傷口都不覺得疼。 小姐不傻了,真好! 迷迷糊糊的,腦袋暈乎乎,她便趴在床上睡了過去。 洛傾瑤探了探她額頭,是感染發燒,休息休息會痊愈,為她掖好了被子。 房間里,一桌一椅是黑漆漆的木頭,年成太久,以至于裂紋遍布。 她隨意的看了兩眼,鼻尖微微泛酸。 同樣是洛家人,和三叔家比起來是云泥之別! 坐在圓桌前,看著門外的柳葉垂下,眉頭依舊緊蹙不展。 “你說剩下的六十萬兩銀子應該去哪湊?” 回答她的只有翠娥均勻的呼吸聲,取下昆侖玉在手,紅光微弱了很多,只有一絲血跡一般流轉。 “你不會有事吧?” 她對著玉石發問,搖晃了搖晃,依舊沒動靜。 看來他是真的受損了,心里稍稍有些擔心。 或許是因為連日疲勞,不知不覺,竟然托著下巴睡了過去。 一陣涼風拂來,早春天氣涼意入骨。 洛傾瑤猛地轉醒來,大門敞開,門外已經是一片漆黑。 而她左側的位置端端的坐著一人,不,應該說是一個影子,偏著頭,正看她。 “你什么時候活過來的?” 冷不丁的,她被嚇到,身子顫了顫。 “一直在,只是出去了。”他淡淡的說著,垂下眼,好看的睫毛竟然可以在眼瞼上投下一片陰影。 “你居然可以出去為什么不自己去找真身?”洛傾瑤狐疑看他。 她其實很想知道,為什么他依附魂體的昆侖玉會在自己身上,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猿糞’? “走不遠,最多在玉石十里范圍,否則會死。”他語氣很平靜,手上玩轉著茶盞,指尖能輕易的穿過。 這種事,她也只在聊齋里看過。 半信半疑,打了個哈欠,她往椅子上靠,懶懶散散:“最近事情太多,等到有機會,我會幫你找幽神谷的。” 他沒有答話,嘴角緊抿。 那雙眼里總是藏著什么,陰沉,黑暗。 “小姐……” 翠娥在床榻上轉醒,獨傲天立馬成了一縷青煙回到了玉石中。 “你醒了。”洛傾瑤趕忙迎了上去,坐在床沿扶起了她:“怎么樣,好些了嗎?” “好多了,謝謝小姐。”翠娥笑起來。 見她無礙了,洛傾瑤也舒心了不少,念及獨傲天,順帶問到翠娥:“翠娥,你有聽過幽神谷這個地方嗎?” 翠娥一愣,細細想了想,擺了擺首。 “那獨傲天這個人呢?”她不死心又追問,翠娥依舊是不知。 這樣她愈發的苦惱了,地名不知道是在哪,人也不明身份,這要怎么為他找到真身? “小姐,要不要找太老爺去?” “太老爺?” 她想起那位慈祥的白胡子爺爺來,年事已高鮐背之年,如今是和大伯父住在一起,素來很是疼愛自己。 “明日去看看。” 也只能這樣了,爺爺多年不掌家了,手里定是沒幾個存余,事已至此能借一點是一點。 次日一大早她便轉醒來,陰郁蒙蒙,整個天空像混合了墨汁一般密不通透。 她沐浴穿衣,著了淡淡妝容,清新雅致,不算傾國傾城,卻彰顯著清谷幽蘭氣質。 連翠娥見她都忍不住稱贊:“小姐真漂亮。” 之前也不是不漂亮,只是整日往臉上糊泥巴,吃飯能撒一裙擺的湯,傻癡癡的笑,誰能注意到她的容顏。 她輕然一笑,更是動人。 悠悠出了府門,細雨下撐著一把梅花桐油傘,如大家閨秀初出閨房。 去大伯府上只要幾十步,她的腳步頓在了府門外的臺階下。 “死了?那還不去報官?” “死得這么恐怖,官府也不管吧?” 十幾個人冒著細雨就站在一棵楊柳樹下議論紛紛起來。 洛傾瑤疑惑著走了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具長滿了膿皰的尸體,臉上猶如天花,額頭有被蟲蟻叮咬過的痕跡,大睜著雙眼,指尖陷進了土里,死前十分痛苦。 她走了過去,蹲在尸體跟前,仔細看了看,手臂上居然還有黑色的痂皮,散發著惡臭。 “姑娘,你可別靠近他,這病傳染的!” 一個老頭驚慌喊道:“這病在城里都害死了好幾個人了!” “沒事的阿伯。”洛傾瑤笑道,轉而掏出了絲絹抬起了死尸的手,手肘上有潰爛的痕跡。 一群人唏噓不已,看她似看鬼,都紛紛退后了好幾步。 “像是黑死病。”曾經歐洲人的噩夢病態便是這樣,只不過這顯然不是,如果是,皇城早就在瘟疫中覆滅了! “是人為。” 獨傲天的聲音傳來,似有所思頓了頓:“昨夜里西七里地的云臺山下洞xue里有人在用尸體試藥。” 他當時也只是覺得奇怪,直到見這具尸體才想著有所聯系。 “試藥?” 洛傾瑤驚呼出聲,再掰開死尸的嘴,一陣惡臭襲來的同時可見嘴里舌尖腐爛牙齦一片漆黑還殘留著藥渣。 誰這么惡心,居然還用尸體來用藥,難道和她一樣的解剖法醫? “那些人是太子府的人。”獨傲天說道,他認得太子府的東宮侍衛腰牌。 太子? 不提這個人她都快把那個人渣給忘了,因為柳如煙的一面之詞他便下令要將她斬首示眾,虧得和懷箏談條件,不然她現在早成了一縷孤魂了! “他到底想干嘛?” 洛傾瑤想不通,站起身一籌莫展,思量再三開了口:“不行,我得去看看!” 既然是和太子有關,她就必須一查到底了! 恰好缺錢,或許還能抓到什么蛛絲馬跡狠狠敲詐他一筆,總比去爺爺那里借好些。 云臺山下泥濘多,她行步艱難,繡花鞋早就沾上了土,連裙擺上都是泥水。 山口的銀杉樹上,幾只烏鴉叫個不停。 “快到了,你小心些。” 獨傲天沿途飄在身后,像是她手中攥線的風箏。 半山腰,洛傾瑤腳步慢了下來,順著他所指的方向走去,根本沒有路,只能撥開樹枝穿梭在林間。 “咕咕……” 遮天蔽日的環境里,鳥叫聲聽起來十分詭異,偶爾落下一滴雨水在脖頸,更是涼徹骨髓。 忽然,不遠處半人高的雜草堆后隱隱見一洞xue,極其隱蔽。 “虧你能飄這么遠!” 她小聲嘀咕,摸索著靠近,走到雜草堆往里看,便可清晰的看到堆在洞口的壘壘白骨! 那至少是二十多個人頭,密密麻麻,白森森的像是人骨展覽館! “這些人真變態。” 她暗道,撇了撇嘴繼續挪移著腳步靠近。 洞里沒有聲響,根本沒人在似的,放松了警惕,腳步也跟著大了些。 里面不深,而卻擺放了好幾張用石頭砌起來的床,每一張床上都有一個剛死去不久的尸體,身側擺放著奇特工具。 “小心!” 她正拿起一個盛著半碗藥的陶碗湊到鼻尖聞,獨傲天大喊了一聲。 “嘩啦!” 嚇了一跳,陶碗應聲而落,而脖子上已經架上了一把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