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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姨說,黃靜美的名字是一句詩, ‘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黃靜美就是指秋葉,我名字里就有個秋,可不就是緣分?” 沈初雪在旁邊壓腿, 心道, 喜歡一個人還有這種理由, 跟她爺爺似的, 這時候關秋蘭倒不說家庭背景如何了。 這一次通話之后,關秋蘭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打電話來。蘇致和沈初雪都快把她的電話當成茶余飯后的消遣了, 每每總能說出跟一般人思想大相徑庭的話, 但她不再打電話, 也樂得清靜。 直到后來, 沈展昭告訴他們, 關秋蘭是被她新對象的原配夫人打上門了。 關秋蘭本人葷素不忌,并沒有多少道德底線,可這回對方還有家室,她確確實實不知情,所以平時也絲毫沒有遮掩。她這輩子沒有得癌癥,那個男人也就沒有聞病而逃,高調了沒多久,直接被人找到小區揍了一頓,半個月沒能下床。 蘇致一直知道她眼光差,沒想到這個男人比他想象的還要惡劣。 后來關秋蘭居然還有臉找蘇致哭訴,說她才知道,原來黃靜美她小姨專給有婦之夫找對象,還拿好處費。她之所以被找上門,是因為對方知道了黃靜美她小姨的存在,這個小姨為了自保,毫不猶豫說出了關秋蘭的地址。 換句話說,關秋蘭從頭到尾被人利用了個徹底,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沈初雪聽到關秋蘭說這一段時,正在客廳小海豚般玩著小球,覺得蘇致的智商跟關秋蘭沒有絲毫相似之處。 不,可能還是有一點的,上輩子他還跟黃靜美在一起呢。 想到這里,她看蘇致的目光,就有些意味深長。這輩子那么干脆利落地把黃靜美送進去,該不會是曾經跟關秋蘭一樣受過騙吧? 而蘇致也在想,這輩子好多事情都跟原來不一樣了。 上輩子關秋蘭沒有挨過打,她生病后那男人想來避之不及,以她對黃靜美的態度來看,恐怕直到去世,她都不知道黃靜美和她小姨的真面目。 除了應付關秋蘭,蘇致在學習上十分用功,一改上大學前自由散漫的態度。 有時候沈初雪在客廳練功,他就會在旁邊練習專業內容。比起聽關秋蘭尖銳暴躁的聲音,沈初雪還是更喜歡聽他認真練習課本上那一條條新聞。 溫潤如玉的嗓音,落入心間,沁人心脾。 沈初雪聽著,覺得練功都更有勁了,隊里一天訓練回來,還可以堅持多練好一會兒。 他們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狀態和相處模式,哪怕是春節期間,沈父沈母走后,他們依然如此,并沒有比平時放松。 沈初雪自然是為了準備全錦賽和奧運,可是蘇致上了大學忽然這么用功,她忍不住問:“哥哥,我聽說大學比高中輕松,你怎么反過來啊?” 蘇致自然是因為有所求,但他現在還沒有全然的把握,暫且沒告訴她:“我高中也沒有特別放松吧,高考前也看書做題了,你不就在旁邊看著?” “好像也對。” 那時候她正好腿傷在家休養,蘇致確實每天拿著書在看,挺認真地看了三個月。 沈初雪想了想,可能不是他認不認真的問題,而且他的態度太放松、太悠閑了,完全看不出半點緊張與重視,但現在他開始重視起來,為了好好學習,工作室那邊幾次邀請他去錄新書都被拒絕了。 好吧,Sunne就是Sunne,拒絕起來毫不手軟,他也許會比上輩子多錄幾本書,但似乎并不準備專注于錄制有聲書。 于是大年初一的深夜,他們和之前一樣,一起在溫暖的客廳,一個柔若無骨地做著各種肢體練習,一個閑閑翻著播音課本,練習新聞播報,語音語調標準得像從收音機里出來似的。 沈初雪曾經幻想晚上跟他單獨在一起,現在已經實現,但現實和她想象中的情形天差地別,似乎跟白天也沒什么區別,還是各自為自己的事業奮斗,頂多只因為柔和的燈光而更溫馨了些。 不過,她覺得這樣也挺好。 *** 春節過去不久,很快地迎來了全錦賽。 這次來的觀眾稍稍多了一些,奧運名單將從這次比賽中產生。 蘇致這天其實有專業課,還是班主任的課,他沒有像其他同學一樣直接逃課,認認真真請了假出來。 他看到曦曦正在跟那個受激素影響的隊友擁抱,曦曦是他一眼就能認出來的,梅思瑩也很好辨認,因為對方還沒瘦下來。 他在心里暗暗嘆息。 沈初雪跟特意出院來參加比賽的梅思瑩擁抱,感慨她到底沒有直接放棄,但也同樣忍不住嘆息。 曾經身材和大家一樣瘦長的梅思瑩,現在明顯比其他人圓潤了一圈不止。 “我真盡力了,現在身體倒還好,主要是醫院伙食太香,醫生又要我好好吃飯,我這個易胖體質擋不住啊。”梅思瑩道,“當年剛來這里的時候,我還聽我省隊的教練說,你熱衷于吃飯在教練里都出名了,她們還擔心你未來控制不住體重呢,其實我才是那個容易胖的。” “思瑩……” “我已經想通了。今天過來,就是想告訴自己,我不會就這么放棄的。我才十六歲,還有時間重新瘦下來,重新跟你們一起,為了去看奧運圣火努力。” “沒錯。”馮歌走過來,“人可以失敗,但不能自己認輸。思瑩,不管今天你是多少名,拿到多少分,都要認真地去比,這不僅是你跟其他人的比賽,更是你跟你自己的比賽。”她這話,也是說給自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