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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有護士推著輪椅過來,讓從善坐下,她急忙說道:我能走。 來了醫院,就要聽醫生護士的話。唐俊見她表qíng局促,忍不住提醒道,看她的嘴唇都變白了,萬一真失血過多出了什么意外,那家伙估計會馬上從南沙群島飛回來。 從善只好坐在輪椅上,任護士推著她從VIP通道進入,fèng合了傷口,又照了X光,亂七八糟的檢查之后,醫生終于宣布她沒有大礙。 從善相當無語,就一個小刀傷至于這么大動gān戈么,這么算下來,醫療費該多貴啊。 然而唐俊根本就沒拿賬單給她看,盡管從善再三說明自己會還他錢,對方都只用簡簡單單兩個字不用來回答。 回去的路上,唐俊禮貌地詢問從善要不要吃點東西,從善頭搖得跟撥làng鼓似的,她身無分文,怎么好意思再讓他出錢。 唐俊也沒有多說什么,兩人沉默地坐著,各自看著窗外。 飛速閃過的霓虹燈在從善的眼里幻化出一道道炫麗的光圈,玻璃上映出唐俊俊逸的側臉,五彩斑斕的光線讓氣氛平添了一種夢幻以及不真切。 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場景,從善瞬間錯愕了,她猛地轉頭看著唐俊,試探著問道:我們是不是曾經見過? 你想起來了么?唐俊眸光微瀾,扯動嘴角,笑容妖嬈。 聽他這么一說,從善肯定了:在九宮!你當時也在那個包間里! 沒錯,我是韓熠昊的朋友。唐俊大大方方地承認道。 從善臉色忽然變了,她對司機喊道:停車。 司機顯然有些猶豫,少爺沒喊停,他是不敢停的。 叫他停車。從善轉頭對唐俊說道。 唐俊打了個眼神讓司機繼續開,他迎上從善的視線,平靜地說道:沈小姐,這可是在高架橋上。 下去就停車。從善說道。 唐俊不置可否,他起了好奇心,問道:為什么一提到熠昊你就變得這么激動? 這兩人之間的瓜葛他還當真有興趣聽,當他接到韓熠昊打來的電話時,真的只能用詫異兩字來形容。 要是他沒記錯,沈從善當時在包間里不僅潑了熠昊一杯酒還大打出手,第二天熠昊就給市廳施壓,說要讓她徹底失業。 雖然他不知道后來她為什么沒有丟掉飯碗,還同熠昊一起去了非洲維和,但他最感興趣的是,為什么一趟非洲之行,竟然讓一向視女人如無物的韓大少這么緊張她,遠在南沙群島,還不忘jiāo代他替他好好看著沈從善。 而且熠昊沒有動用韓家和齊家的人馬,唐俊估計是怕讓太后知道沈從善的存在,如此想來,熠昊對這女人還不是一般的在乎。 謝謝你今天幫我,醫藥費我會還給你的。從善態度變得客氣卻也冷淡,但其他事和你無關。 好。唐俊見她不愿說,也不勉qiáng,反正等熠昊回來,什么都清楚了。 他又說道:你和熠昊之間的事我不再多問。但現在天色這么晚了,你似乎也沒帶錢出來,就讓我送你回去,也好有始有終。 從善本想有骨氣地拒絕,但又想到他說的也沒錯,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難道真走回去嗎?而且他畢竟幫了她,她也不好太不識好歹。 那麻煩你了。從善聲音有些不自然地道謝道。 離小區還有一段距離時,從善就堅決要求下車了,畢竟讓人看到她從一輛豪車上下來,對于她警察的身份是有影響的。 唐俊也不勉qiáng,他遞給從善一張名片,說道:上面有我的電話號碼,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 我沒有什么事,謝謝關心。從善沒有接他的名片,客氣地拒絕道。 我指的是若再發生今天這樣的事,你至少不用在街上閑逛。他委婉地提醒道。 熠昊曾提起過她的舅母一家人待她并不好,今天將她趕出家門雖然有些突然卻也并不如何讓人吃驚。當然這種qíng況最好別再發生,要是他再去晚一步,沈從善出了什么岔子,用名揚的話來說,熠昊指不定要把他的窩都給踹了。 是他讓你這么做的?靜默了半晌,從善忽然問道。 他在國外,目前不能回來,所以讓我替他照顧你。唐俊原封不動地將韓熠昊的話說給她聽,想看看她會有什么反應。 沒想到從善什么表qíng都沒有,眼眸半垂,濃密的長睫將她眼底的qíng緒掩住,她淡淡說了一句:以后你不用再這么做了。就下了車,頭也不回地離開。 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唐俊不怒,嘴角反而揚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還真是有個xing啊,真不知道韓大少挑了個這么棘手的,能不能吃得消。 少爺,要不從明天起,我叫人在這附近多轉轉,有什么qíng況好立即通知您。司機說道。 她本身就是警察,能出什么事?唐俊笑了笑,輕哼一聲,不過為了避免某人回來找我麻煩,就照你說的做吧。 是,少爺。司機點頭答道。 從善回到家,敲了敲門,沈從義開的門,一看見她,立即將她拉了進來,著急地開口詢問道:從善,怎么現在才回來?舅舅到處找你都找不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怎么弄成這個樣子?臉上怎么回事?手上怎么還纏著繃帶? 舅舅,我沒事。我遇到有人搶劫,抓賊的時候弄傷的。從善對著這個家唯一關心她的人笑笑,寬慰道。 去醫院檢查過沒?有沒有大礙?沈從義趕緊讓她坐下,關心地問道。 檢查過沒事。從善搖搖頭,讓他不用擔心。 哼,又不是沒受過傷,哪有這么嬌貴。張淑賢冷哼一聲,尖酸刻薄地挖苦道。 你還敢說!要不是你,從善怎么會跑出去,不用說,她臉上也是你打的。沈從義氣得指著張淑賢罵道,你怎么當人舅媽的?外甥女不見了,你還和這死丫頭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你激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她要走早就走了。張淑賢滿不在乎地說道。 爸,你又扯我gān什么。一邊嗑瓜子,一邊看電視的沈從如抗議道。 你還敢問!沈從義一聽,更是來氣,要不是你,會惹這么多事? 你別什么都怪如兒,我親眼看到,是她想打如兒,我才打的她。張淑賢立即站起來,指著從善,理直氣壯地說道。 肯定是這死丫頭又做什么事了,你這當媽的,不知道好好管教女兒,就只會袒護她,看看把她都慣成什么樣子了。沈從義大罵道,老婆女兒的xing格他怎么不清楚,哪一次不是她們惹事,卻讓從善背黑鍋。 我還說你怎么當人爸爸的,胳膊肘老是往外拐,親生女兒不幫,老是幫一個外人。張淑賢比沈從義吼得更大聲。 就是。沈從如也來了勁,她從沙發上跳起來,指著從善,對沈從義說道,有不三不四的男人送她鉆石項鏈,你怎么不管管她? 沈從義還在氣張淑賢說的外人兩個字,聽到沈從如的話,他愣了楞,不明白地問道:什么鉆石項鏈? 不就是有人送你那寶貝外甥女一條價值不菲的鉆石項鏈么?難怪越來越不把我們這家人放在眼里了,原來是傍上大款了。張淑賢冷嘲熱諷道。 那項鏈一定還在她身上。沈從如忽然從沙發上跳下來,沖到從善面前,二話不說就動手搜她的身。 你。從善臉色陡變,剛想發作,沈從義一把拉開沈從如,呵斥道:你還有沒有一點規矩?她是你jiejie,不是犯人! 那你叫她把那條鉆石項鏈拿出來,你就知道我有沒有說謊。沈從如不依不饒道。 是啊,叫她拿出來。張淑賢也幫腔道。 都給我閉嘴!沈從義面紅耳赤地怒吼道,沈從如卻不肯罷休地說道:你就是偏心! 從善聽不下去了,她站起來,制止幾人的爭吵:別吵了,項鏈在這里。 她從外套里面的口袋拿出鉆石項鏈,拿給沈從義看:舅舅,她們說的就是這條項鏈。 三人一看,臉色齊刷刷都變了。 沈從如是被鉆石璀璨的光芒閃了眼,張淑賢是看到這么一長串鉆石驚得目瞪口呆,沈從義則是皺著眉頭問道:從善,這是誰送的? 從善輕聲道:這是在非洲一個朋友送的。 哼,朋友,鬼才信你的話。沈從如立即反駁道,這值好幾百萬了,你認識哪個朋友這么大方?不是野男人送的就是你貪污受賄! 你閉嘴!聽見沈從如說出這么過分的話,沈從義氣得想打她。 怎么,敢做不敢讓別人說啊。張淑賢見狀攔住沈從義,護著沈從如說道。 舅舅,我很累,想休息了。被他們吵得頭疼yù裂,從善打斷他們的爭吵,說道。 那你快回房吧。沈從義立即說道,受了傷小心傷口碰到水。 知道了,舅舅。從善點點頭,轉身離開。 身后傳來張淑賢越發刻薄的話,從善充耳不聞,因為她們的話已經不能影響她的心qíng了。 關上房門,阻絕外面的吵雜,從善坐在g上,月光從窗外she來,將手心里的鉆石照耀得越發璀璨奪目。 她打開吊墜的蓋子,看著里面那流淌著紫紅色液體,久久移不開視線。 還記得那晚他親手將它戴在她脖子上的溫熱觸感,還記得那晚漫天飛舞的點點流螢,還記得他的擁抱,他的每一句話語。 然而一想起納姆琳達慘死的場景,從善的心倏地像被鋼針刺入,疼得她不能呼吸。 多少次在夢里,她聽到孩子軟軟糯糯的聲音喚她:mama。 多少次在回憶里,她看到安古斯向她綻開如朝陽般絢爛的笑容。 多少次想起那雙藍紫色的冰眸,他用毫無溫度的聲音一遍遍重復道:是你和韓熠昊,害死了我們。 那些如花般的生命,那些鮮活如昨的人們,一次又一次,在她的腦海里,漸漸枯萎,裂成碎片。 咚!隔壁傳來門扉被用力關上的聲音,從善被這聲響驚醒,才想起自己要把這項鏈藏個更隱蔽的地方,讓沈從如找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