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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會兒,想起剛才小梨的電話,似乎又有些不對,輾轉難眠,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他坐起來晃了晃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點。穿好衣服,他走到室外,一陣冷風chuī過來,他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天氣可真冷啊,呵氣成冰,夜間低溫至少有零下十幾度了。 坐到車里發動汽車,試了好幾次打不著火,大約過了五分鐘,才好不容易把車發動了,往玉泉山黎家的方向開。 一路上他困得眼皮幾乎抬不起來,可是又得qiáng撐著,夜里開車本來就危險,何況路邊還有積雪。他心里也奇怪,自己怎么就那么愿意順著她呢?他活了快二十五年了,敢這么使喚他的人還從來沒有。 到了黎家,警衛見他深夜來訪很是納悶,進去通報給唐阿姨,唐阿姨急忙披了件衣服出來迎他:小羽,你怎么這時候來?小梨說她一個人在房里害怕,睡不著,讓我來陪她。謝羽楊被冷風一chuī,睡意全無。 切,那孩子又胡鬧了,她哪里會害怕,她剛從英國回來的時候,經常一個人看鬼電影到天亮。唐阿姨一聽就知道小梨是惡作劇,存心讓謝羽楊大半夜的跑來。話說出口了,她又自覺失言,這么說的話,謝羽楊心里能高興才怪。 誰知謝羽楊卻道:小梨跟我鬧別扭呢,這是考驗我。唐阿姨無聲的笑笑:你呀,也只有你會這么寵著她。謝羽楊也淡淡一笑:我要是不寵著她,她心里更沒我了。 這話有多苦澀,唐阿姨聽著都心疼,拍拍他的肩,溫和道:去吧,小梨雖然任xing,但也是個知道好歹的孩子,處長了你就會知道。謝羽楊嗯了一聲,上樓去小梨的房間。 23溫暖 門關上了,謝羽楊轉了下把手,推門進去,g頭燈開著一盞,昏huáng的燈光下,整個房間恬靜。小梨顯然是睡著了,紅撲撲的半邊小臉縮在被子里。 他沒有吵醒她,搬了一個墩椅過來,坐在她g邊默默的看著她。她的睡顏很美,和白天判若兩人,此時的她,是最最安靜的孩子。 謝羽楊看著小梨,輕輕把手貼在她臉上摸了摸,溫熱的小臉皮膚嫩滑,qíng不自禁的想吻上去,又怕把她弄醒。 這是他的小妻子,剛剛成年,還帶著少女的稚氣,看著她,他的心思不由得就溫柔下來,覺得自己為了她無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小梨是個可愛的孩子,她只是被寵壞了,他會一點一點讓她感受到愛,讓她漸漸長大。 這幾天,小梨一睡著就會夢見父母,夢見年幼時去醫院看到他們身上罩著白被單被護士從手術室里推出來。那是她第一次面對死亡,面對親人的離去,年幼的孩子,連哭都忘了,她只知道追著父母的手術車跑。 醫院太平間里,已經死去的親人,冰冷的沒有脈搏的手腕、和醫生死活不讓她看的爸爸mama支離破碎的臉,一直是她可怕的夢魘。 mamamama爸爸小梨在睡夢中哭,叫著親人。她恢復了點意識,摸摸臉,竟然有眼淚,原來她是真的哭了。睜開眼睛,g頭的光線刺眼,好幾秒鐘之后,她才清晰地看到謝羽楊坐在g邊上,滿眼關切的看著她。 他真的來了,怎么沒有叫醒她?她勉qiáng坐起來,抹抹眼淚。夢到什么了,哭得這么傷心?謝羽楊站起來坐到他身邊。他依稀聽到她叫爸爸mama,但又不能確定她是不是在叫爸爸mama。 做了一個惡夢。小梨臉上淚痕未gān,沒jīng打采,看看謝羽楊:我以為你不來了。謝羽楊沒有答話,把紙巾盒拿給她擦擦淚。小梨默默的擦gān了眼淚,嘴角微撇,抽泣著。 睡吧,我陪著你,不用怕。謝羽楊輕輕的拍拍她。小梨滑到被子里,眼睛卻緊緊的看著謝羽楊,他的目光那么溫暖。 盡管訂過了婚,她卻一直對他很冷淡,甚至有些排斥,他從不跟她計較,就算偶爾不開心,也還是好脾氣的慣著她,就像這個寒冷的夜晚,他睡得好好地,被她一個電話叫過來,絲毫沒有怨言。 他輕微的咳嗽,怕打擾她休息,用手背擋著。你冷不冷?你跟我一起睡吧。小梨看他把外套放在一旁,在室內只穿著襯衣,說了一句貼心的話。用詞雖然曖昧,卻一點也不會讓人誤解。 我不冷,你睡你的。謝羽楊替小梨壓好被子。小梨閉上眼睛睡了一會兒,沒睡著。他又咳嗽了,竭力要忍卻忍不住,只得壓低了聲音輕咳。 小梨坐起來向謝羽楊靠了靠,頭枕在他懷里,像個貪戀溫暖的小女孩兒,滿心依賴的抱著他。謝羽楊輕撫她秀發,拍拍她的背,哄她睡。 她無意中看到他手背上的針眼兒,摸摸他的手,抬頭問他:你病了?他嗯了一聲:重感冒,打針吃藥快一個禮拜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他有一個禮拜沒來。看他的臉色,似乎不是很好,有些憔悴,看到她的目光,他卻只是笑笑,什么話也不說。對不起,她在心里對他說。 燒不燒了?她伸出手去探探他額頭。打過針已經好多了。謝羽楊安慰小梨。之前被冷風chuī得他頭昏昏的,可是見了她,他什么都忘了,仿佛她是一劑良藥。 他低頭看到她的姿勢,后背整個兒露在外面,睡久了非著涼不可,把被子拉過來,把她包裹住,摟在懷里。小梨懂事的把被子松了松,把他也包裹在里面,兩人貼著抱在一起。 他身上很暖和,小梨覺得和他在一起能感受到一種難得的平靜,很安全,天塌了都不用怕,而這種感覺是叢小天不具備的。 那天我跟你說,要好好想想,想想我們能不能在一起,我每天想,從早到晚,可我腦袋里還是空空的,沒有辦法靜下心思考,我每天都在擔心,你會不會不來了,你要是不來了怎么辦?你病了我也不知道,你要是早一點告訴我,我早就去看你了小梨小聲的、自言自語的說著這番話,謝羽楊聽在心里,輕撫著她的背,她聲音越來越小 小梨很快就睡著了,謝羽楊抱著她的姿勢不敢動,怕把她弄醒了。她很瘦,身體小小的,他低頭看著懷里她的小臉,眼角的淚痕未gān,見她睡得很香,嘴唇貼在她臉上輕輕地吻。他倆還從來沒這么親密過,雖然隔著層衣服,可是身體貼的緊緊的,他能感受到她的溫度。抱著她,暖暖的,心里更是滿足。 這一晚,兩人一直是這樣的姿勢,居然也睡著了,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臺燈還亮著,謝羽楊隨手關掉臺燈。 我爺爺今天下午回北京。吃早餐的時候,小梨告訴謝羽楊。我在電視上看到了,他去了福建考察。謝羽楊接了一句。 我這幾天一直沒出門,一會兒我想出去轉轉。小梨望著謝羽楊,其實是征詢他意見。他要是不帶她出去,她就不能外出。他也知道這是她爺爺給定的規矩,于是道:我帶你去龍慶峽看冰雕。好。小梨很有興致的點點頭。 按照謝羽楊的意思,小梨又把自己穿成了球。他只有一件事不順著她,就是關系到她健康的事。她再不喜歡穿羽絨服,他也得bī著她非穿不可。 龍慶峽位于京郊延慶縣,是北京看冰雕冰燈最出名的地方。小梨回國以后,還是第一次有人帶她到這里玩兒。 兩人從車里下來,小梨見謝羽楊沒穿大衣,問他:你不冷啊?多穿一點,你的感冒還沒好利索呢。我放了一件軍大衣在后座。謝羽楊打開后車門,把那件大衣拿下來穿在身上。 小梨看到他肩章上兩杠兩星,問他:你是什么軍銜?中校。謝羽楊扣好大衣的扣子。那你得升三級才能到少將呢。小梨見慣了肩上帶金星的高官,謝羽楊的軍銜在她看來屬于很低很低了。可他才二十五歲,能指望他有多高的軍銜呢。 雪天地上有點滑,謝羽楊牽著小梨的手,習慣xing的把她的手揣在兜里,小心翼翼的往前走。這里分為四個展區,每個展區都是不同的主題。雖然是白天,一座座造型獨特、創意無限的冰雕照樣讓人嘆為觀止。 謝羽楊看到小梨的臉都凍紅了,停下來替她把羽絨服的帽子戴好。那帽子上有一圈白絨絨的狐貍毛,戴上帽子讓她看起來像個娃娃。 我們要是晚上來就好了,這些冰雕要是打上燈光效果一定更好看。我們去那個城堡里看看吧。小梨指著不遠處的迪斯尼城堡冰雕向謝羽楊道。 一起走過去,到了跟前才知道進這個冰雕城堡要排隊。主辦方為了保證游客安全,避免踩踏事故和毀壞設施,限制了進城堡人數,規定每次只能放行五十人,這批人出來,下批人才能放進去。 兩人老老實實的買了票排隊,小梨不耐煩,一會兒蹲一會兒站。也難怪她,這么大冷的天在外面站著,不到半小時身上就被風chuī透了。 乖,冷不冷?要不你去車上坐坐,我在這里排,等快到了我叫你。謝羽楊看到小梨蹲在地上,怕她凍出病來。小梨站起來:車停的太遠了,等我回去只怕沒坐一會兒就輪到我們了。 我怕你凍著。謝羽楊摸摸小梨的臉,小臉涼冰冰的。我活動活動就不冷了。小梨原地跳了兩下。謝羽楊看到她像個小兔子似地蹦蹦跳跳,淡淡一笑。 我爸爸說,他小的時候,到了冬天大家都沒什么娛樂,不是窩在家里打麻將就是出來在大河上溜冰。那時候什剎海冰場在北京特別有名,他經常去那里玩兒。小梨提起自己的爸爸,總是會說上許多話。 謝羽楊靜靜的注視著她,她眉飛色舞的表qíng,臉蛋兒粉嫩透紅的模樣,眼睛晶亮晶亮,像是最清澈的湖水,她說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愿意聽她說任何話,為她做任何事。 她講的事qíng都很平常,可他就是能感覺到,她已經很久沒有跟別人說起過這些了。不知怎么謝羽楊就有點感觸在心頭,之前他總是走不進她的世界,是不是也因為他從來也沒有認真去想過她在想什么,她需要的是什么。他喜歡她,希望她能接受自己,卻沒有深入了解過她的內心。 小梨見他發愣,以為他是心不在焉,拍拍他的臉,嬌嗔:你聽到我說的話沒有?謝羽楊握住她的手親了親:我聽到了,你說的每句話我都聽著呢。我給你講講我小時候的事吧,看跟你爸爸他們那會兒有什么不同。 他說起他小時候的趣事,話也多了起來,部隊大院兒長大的孩子,跟一幫朋友成天調皮搗亂,什么壞事兒也都做過。 --